緣定鐲之致命商女 第三十一章 或生或死終兩相隔

作者 ︰ 尤淋灕

席晨看著眼前耷拉著腦袋,滿臉愁容的紅顏知己,無奈的開口︰「對佟笙據實以告吧。舒愨鵡赫連沐同喬的事,該不管的時候就不要去管了,他們自己會搞定的。你最好還是與佟笙找個地方好好養胎,或者是回流谷去。」

席晨想起前些日子曾梧忻還是騎馬回的洛楊,不禁有些後怕。按這推算的話,馬上顛簸的那些時日,她都是帶著肚子里的那個未成形的小家伙一起的。

這女人也真夠膽大的!

曾梧忻其實也是近幾日才得知自己懷有身孕一事。若不是注意到上個月的月事遲遲不來,再加上她最近老是覺得惡心想吐,她也不知是有喜了。

思量著席晨說的話,唉聲嘆氣的曾梧忻不知要如何抉擇。

席晨該說的都說了,最後也只能象征性的抱抱曾梧忻,安慰一下︰「好啦,不要再愁眉苦臉的了。你可是我心里的冰山大美人誒,怎麼能這麼多愁善感呢?」

听席晨這麼說,曾梧忻不友善的瞪著席晨。冰山美人也是人,是人都有煩惱的時候,更何況是這種尷尬的時候遇上這種事。

讓席晨沒想到的是,他那安慰性的一記擁抱,之後竟然會引來一場腥風血雨。

被困于兒女私情中的男人都是醋壇子,很顯然,佟笙就是其中的一個。

就在剛才,佟笙來席晨這找曾梧忻,想為之前的爭吵同她道歉,想主動認錯讓她開心。可卻被他在房門外無意窺探到相擁的那一幕。

頓時,佟笙醋意大發。以為曾梧忻之所以頻繁同他爭吵,都是因為席晨。

佟笙覺得曾梧忻的心里藏有席晨,覺得席晨于她而言,不僅僅是藍顏知己那麼簡單。

佟笙未驚動房里「郎情妾意」情正濃時的二人,憤然甩袖離去。

佟笙回到自己房里時,房間里多了個不速之客,柳無煙的出現在他意料之外。

因為佟離的事,佟笙甚至跟柳無極都斷絕了來往。柳無煙是目前所有人之中,出賣赫連沐,害得佟離無辜墜崖,嫌疑最大的人。

佟笙本想質問柳無煙寂月嶺那日的事,卻听到有人向他的房間靠近,而且听那熟悉的腳步聲,正是曾梧忻。

還在鬧別扭的佟笙想起剛才在席晨門外所窺視到的,為了作秀氣氣老讓他吃醋的曾梧忻,一把拉過跟前的柳無煙,將柳無煙緊緊扣在懷里,並將身子湊上前去,嘴唇無限貼近柳無煙的紅唇。

曾梧忻推開房門,從她的角度看到的正是佟笙和柳無煙在那忘情深吻。她身子不由的一震,腳下也踉蹌了幾步。她沒想到遵從席晨的建議,回來跟佟笙坦白,撞破的竟是這樣的激情畫面。

受不了這個打擊的曾梧忻,二話不說跑出了房間,想要逃離這個讓她喘不過氣來的鳳還巢。

曾梧忻走後,佟笙便嫌棄的推開了柳無煙,連句抱歉都沒有,反而用厭惡的眼神看著她。

柳無煙莫名其妙的被輕薄,繼而又被嫌棄,她不由暗罵自己太蠢,竟然會傻到想要來這跟他好好道別這段多年的單相思,去安心追逐她的新感情。他憑什麼輕薄她又這樣對她?況且,她都已經斷了念頭,早就不喜歡他了。

柳無煙恨恨地盯著佟笙,低咒了聲「無恥」,惱羞成怒的跑走了。

出了鳳還巢,又不想去納蘭坊,曾梧忻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往何處。偌大個洛楊城,可笑的竟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曾梧忻漫無目的的走著,竟快走到了洛楊酒樓,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听到有人在議論落零的事。她湊上前去,想要一探究竟。

「落府那小娘子也真是傻,竟然甘願成為別人的箭靶子。」

「就是,要不是上頭有吩咐,那時候真想抓來玩玩再說。那麼美的人兒,就被咱們那些個不懂憐香惜玉的兄弟一箭給刺死了,真是可惜啊。」

兩個便衣侍衛剛才喝了點酒,這會就毫無防備的邊走邊聊了起來。完全沒注意到後方的曾梧忻正怒氣沖沖的尾隨他們。

「你們兩個給我站住。」曾梧忻喊住前面兩個毫無察覺的男子,「你們就是那日放箭行刺之人?」

前面二人听到有人在叫他們,轉過身來一看是個大美人,瞬間輕浮樣

掛起︰「小娘子,你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他們這猥瑣樣,看得曾梧忻直反胃。

曾梧忻也不再求證了,她十之**確定了他們同害死了佟離跟落零的那些人是一伙的。

就沖他們這副讓人作嘔的輕佻樣,又想到了佟笙的過分之舉,曾梧忻廢話不多說,沖上去對他們就是一頓暴打。

這是洛楊酒樓,是二皇子雲啟肅和他手下的人所暫住的地方。

曾梧忻這一打,把他們打趴下後,可他們的哀嚎,卻幫他們引來了大批的同盟。

這些小毛頭,盡管曾梧忻身懷有孕,她也不放在眼里。

這些人自是不堪一擊,而他們激烈的打斗,卻引來了雲啟肅。

看到正主出來,曾梧忻不由分說的沖上去就要開打。

眼前這個著裝雍容華貴的男人,想必與佟離和落零的死都月兌不了關系。曾梧忻想著定要為她們出口氣。

可曾梧忻小瞧了雲啟肅。

身為雲皇宮最有潛力、雲戰最為器重的皇子,雲啟肅的武功自是不弱。

輕敵的後果就是,曾梧忻還沒與雲啟肅對上幾招,就被他給擊倒在地。一口鮮血上涌至喉腔,憋不回去,她直接吐了出來。

曾梧忻吃痛的爬起來,拭去嘴角的血跡,再次與雲啟肅對上。這次她不敢再大意,將他當做一個真正的對手。

雲啟肅本不想同眼前這個素未謀面的女人交手,可她自己沖上來就作勢對他來上一拳,他又豈會傻傻的站在那任由她打。

雲啟肅無心應戰,這次出來對付赫連沐,是為了保住雲琰,被逼無奈才來的,現在他更不想殘害無辜。這女人,貌似對他有所誤會,也不給他個解釋的機會,一上來就拳腳並用的招呼他。

曾梧忻發狠的同雲啟肅動真格,招招都是致命的。

曾梧忻一個女的,論體力自是比不上雲啟肅這個孔武有力的男人。更何況她現在是個孕婦,武功也削弱了好幾成。這樣一追一躲的,都快把她體力給耗盡了。

雲啟肅也累了,不想同曾梧忻再鬧下去,直接朝她的月復部踢去,想要斷了她繼續糾纏的念頭。

看在曾梧忻一介女流的份上,雲啟肅那一腳並不是很重。對于平日里的曾梧忻來說確實如此,可對現在的她來說,那一腳絕對不輕。

曾梧忻重重的摔在地上,被雲啟肅踹中的月復部頓時疼痛不已,強烈的疼痛感讓她整個月復部都揪在了一起。

曾梧忻明顯感覺到有東西正剝離她的身體,**的濕潤感讓她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她的孩子,她那還不滿三個月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曾梧忻瘋了,徹底的失去了理智。她忍著痛爬起來,繼續不要命的沖向雲啟肅那個殺人凶手。

已經要轉身離去的雲啟肅毫無防備的被曾梧忻擊中了一掌,整個人向前顫去,差點撞上了門框。

雲啟肅是想放過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瘋女人,曾梧忻的不識抬舉硬生生的激怒了他。

既然她存心找死,那他成全她。

雲啟肅再次抬腳向曾梧忻踹去,將她踹飛至幾米開外。

看著曾梧忻還掙扎著爬起來,踉蹌的向他走過來,雲啟肅這時才發現她的異樣。

雖然天已漆黑成一片,但借助酒樓里面那微弱的光,雲啟肅還是看到了曾梧忻那條羽白色的長裙上,染上了鮮紅的血,而且還是在**處。

雲啟肅盡管沒經歷過這種事,但作為一個男人,他也大概猜測到這是什麼情況。

雲啟肅沒想再鬧下去,再繼續,真要鬧出人命了。那姑娘,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即便對他有恨,也不能自取滅亡啊!

雲啟肅哪知道,曾梧忻這會已是破罐子破摔了,她就沒打算活著離開,所以才這麼固執的忍痛站起來要繼續和他打。

雲啟肅讓人去喊梅幣庭,讓梅幣庭把人給領走,趁早治傷去。估計梅幣庭和這姑娘多多少少打過照面。

雲啟肅自知無意中又釀成了大禍,連夜帶人回了宮中。那

日得知手底下的人誤殺了落零,他就不該從皇宮里出來。不該去關心事情發展到了什麼地步。

梅幣庭趕來時,曾梧忻還在一步步的傴僂前行,等他走到她身邊時,她無力的再次摔倒在地。

然而,從頭到尾,曾梧忻都不曾掉過一滴淚,她只是失了魂,目光呆滯的掙扎爬起。梅幣庭看到曾梧忻長裙上那抹觸目驚心的紅,立馬彎腰抱起她,沖向納蘭坊。

早早在床上歇著的赫連沐,被曾梧忻一事驚動,連外衣都顧不得披上,全身心的投入去救治曾梧忻。

席晨和佟笙趕來時,赫連沐和曾梧忻仍被關在房間里,他們只看見一盆盆的血水往外送。

梅幣庭大致同二人描述了下曾梧忻的情況,不知她為何突然發狂,一個人跑去找雲啟肅報仇。

席晨听了,對佟笙悶頭就是一拳。

「阿忻去告訴你懷孕一事,你都對她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為什麼她會不要命的去胡亂找人報仇?」席晨抓起地上的佟笙,右手死死的掐住佟笙的脖子,勢要將佟笙這個負心漢給掐死。

幸好郁漣喬及時拉住席晨,不然,佟笙怕真是要被席晨給弄死了。現在屋里的阿忻如何了,還無從得知,沐兒正在盡力施救,他不想他們二人再生出什麼事端來。

佟笙雙目無神的傻在那里,什麼懷孕?什麼報仇?這些他事先根本就不知道。想起剛剛那一盆盆婢女們從屋里端出來的血水,佟笙淚水止不住的流。

他的忻兒!他們的孩子!他都混蛋成什麼樣了,將那時滿心忐忑的她往外推,造就了現如今無法挽回的局面。

終于房門開了,赫連沐出來了,但卻是搖著頭,喪氣的開口︰「人沒事了,但孩子沒了。懷孕初期,胎兒本就不穩定,是小產的高危時期。再加上她孕期月復部嚴重受創,恐怕以後都無法再生育。」

這個消息,對在場的每個人來說都是晴天霹靂。樓然跟蕭舞更是倒吸了一口氣。

想不想生是一回事,能不能生又是另外一回事。

普天之下,有哪個女人能接受自己是一個無法生育、無法替男方傳宗接代的不完整的女人。

佟笙听了就想沖進去,但卻被赫連沐叫停。「大喬,攔住他。」

赫連沐對佟笙只能說抱歉,這是曾梧忻的吩咐,赫連沐也只能遵從病人的意願。

赫連沐轉而對一臉內疚的席晨說道︰「席晨,你進去吧,她有事找你。還有,她現在身體狀況非常不好,最好讓她好好在這靜養一段日子,等身體好點,再帶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她的精神狀態以後也會是個問題。」

席晨點頭附和,他一定不要讓阿忻再接觸佟笙了。

佟笙心好痛,忻兒寧願見席晨,也不願讓他進去,她對他肯定是失望透頂了。

當柳無煙游蕩回洛楊酒樓時,就听人在那談論曾梧忻在酒樓門口大鬧一事。柳無煙沒見著曾梧忻,只見門口那地上留著一灘已干涸的血跡,她便追來了納蘭坊,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柳無煙看到佟笙頹廢的坐在地上抹淚,就知道曾梧忻傷得不輕。她倚靠在走廊的柱子上,自言自語道︰「曾梧忻那個女人,腦子沒問題吧?佟笙不就抱了我一下,就給氣成那樣,要死要活的。」

「又是你干的?」

「啊!」不知道何時站至她後方的赫連沐,嚇得柳無煙一陣尖叫,「什麼我害的?是佟笙自己不知會我一聲就強行抱住我的。幸好當初我喜歡他時沒被他看上,簡直臭男人一個。我早就遇上比佟笙好很多的男人了,他自以為是的輕薄我,我還不喜歡呢!」

「好男人?」赫連沐用冷冰冰的態度,不屑的朝柳無煙諷刺道,「世上多的是好男人,就看誰配誰!但是好男人給你,就是浪費!」

「你……」柳無煙被赫連沐氣得說不出話來。赫連沐憑什麼這麼說她,曾梧忻的事,那是那傻女人咎由自取,關她什麼事?

赫連沐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人。

這樣干練霸氣、不再整日想著佟離和落零而死氣沉沉的赫連沐,讓郁漣喬至少還放心點。

而郁漣喬並不知赫連沐人前雖已是

基本與正常人無異,但一到晚上,夜深人靜,房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時,她還是會默默的哭泣,不驚動任何人。

赫連沐之所以白天看起來還算是個正常人,那是因為得深知落零並沒有真正死了。她派郁漣喬去查探過,落零暫時成了一個昏睡著的活死人,呼吸也極其微弱,好像隨時都有可能香消玉殞。她白天就是在不斷的在想辦法,想辦法怎麼去醫治一個活死人,腦子里的想法定期的在動物身上做試驗,她發誓一定要治好落零。

柳無煙好奇多事的去納蘭坊轉了一圈,又口無遮攔的,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佟笙那個混蛋就是因為她把曾梧忻害成那樣的。

柳無煙自封高傲的回酒樓去,納蘭坊不歡迎她,她還不稀罕他們歡迎。

有了自以為是的愛戀,柳無煙成了十足的小女人。午飯過後,打听到安遇在酒樓,她便興高采烈的去找安遇,多日不見,她想安遇定還是那麼的迷人。

柳無煙其實知曉安遇並沒有他的外表看起來那麼年輕,但她不在乎,她就是無可救藥的迷戀他。以前對佟笙的那種單方面的渴望,全都移架到安遇身上了。誰叫安遇是除了她哥以外,第一個對她有求必應的男人。

柳無煙沒想到又是這麼巧踫上梅幣庭,還是在安遇的房門口。

沒有人告訴過柳無煙,有關梅幣庭和安遇之間的關系,不過柳無煙也不傻。好幾次她來找安遇都踫到了梅幣庭,他們兩個是一伙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梅幣庭從樓然口中得知,他們暫時不教訓柳無煙,只是因為看在柳無極的面子上,讓她再逍遙幾日。一旦他們找到了證據,證明佟離的事真與她有關系,到時他們絕不手軟。

在梅幣庭的眼里,柳無煙就是一只山雞,卻硬是要裝成高高在上的鳳凰,這讓梅幣庭很是反感。

「柳無煙,收起你這副惡心的嘴臉。」梅幣庭對著面前眼高于頂的柳無煙沉聲鄭重道,「你就是根攪屎棍,把所有人都攪的不得安寧,卻還總是自以為是的拿著雞毛當令箭。」

「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別忘了你自己的處境!就憑你也想同赫連沐在一起?這輩子都不可能。」

梅幣庭那點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就連早與他們分道揚鑣的柳無煙也不例外。

柳無煙話音剛落,梅幣庭就「啪」的一耳光扇過去,打得柳無煙白女敕的臉蛋立馬紅腫起來。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這麼同我說話?我要是不想你活,你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是梅幣庭第一次打女人,也是梅幣庭第一次氣得扇別人耳光。柳無煙的囂張實在太讓人討厭了,梅幣庭索性不拿她當女人看,「你以為屋里那個人會在乎你這顆無足輕重的棋子?」

柳無煙無視梅幣庭的威脅,捂著腫痛的臉頰,忿忿不平道︰「你憑什麼打我?」

「憑什麼打你?」梅幣庭不屑一顧的笑了,「蠢貨……就憑我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柳無煙被梅幣庭陰險的笑給嚇得直往後退去,這個男人平日里板著張臭臉不聲不響的,這會笑起來比板著臉要嚇人的多了。

「以後最好少在他們面前出現。」梅幣庭警告完柳無煙,就與她擦肩而過,快步離去。他不想再面對這個惡心的女人。

今日踫上梅幣庭,並被他那般侮辱,柳無煙自認倒霉。她是來找安遇的,犯不著現在跟他計較。這一耳光,她記下了,等她日後風光了,一定會加倍奉還。

柳無煙捂著被打的臉,推開安遇的房門,看到桌邊靜坐的男人,她臉色稍微緩和了點。

安遇看到柳無煙推門進來,還是捂著臉的,問都懶得問那是怎麼了。

方才柳無煙和梅幣庭在走廊上的爭吵,安遇模糊的有听到一些,他們的事情,他沒興趣知道。他現在只關心剛得以相認的女兒蕭舞的狀況。

「前些日子不是還說喜歡我的嗎?怎麼?我不去找你幾天,就又去勾三搭四找男人談情去了?」安遇滿臉嫌棄的望著柳無煙。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真是不識好歹。

柳無煙一听,還以為安遇是因為她去找佟笙而吃味了,有點小得意的放下捂臉的縴縴玉手,朝安遇走過去。

柳無煙巧笑倩兮的婀娜前行,卻被安遇的一聲不帶任何感情的「蠢女人」給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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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以為什麼男人都是你能隨便肖想的。」安遇站起來,惡狠狠的背對柳無煙一字一頓道。

太過自信的柳無煙,由于沒看到安遇發狠的臉色,這會竟還以為安遇這樣憤怒只是因為吃味。

他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柳無煙猜準安遇目前還不敢拿她怎麼樣,上前挑釁道︰「怎麼?你該不是吃醋了吧?」

「吃醋?」安遇戲謔的輕笑,放下手里把玩的茶杯,不等柳無煙反應過來,轉過身來沖她另一邊完好的臉頰就是一巴掌,「這就是你害得曾梧忻痛不欲生,害得所有人因為你悲傷的代價。」

安遇今早去鳳還巢看過蕭舞,見蕭舞眼圈紅紅的樣子,定是昨晚因為曾梧忻的事哭過了。

據安遇了解,受傷的曾梧忻,是席晨相交多年的紅顏知己。好友出了那檔子事,席晨心里肯定特難過,席晨傷心,蕭舞又怎麼會高興的起來。

作為一個父親,安遇讓蕭舞過了十八年沒有他陪伴的日子,甚至曾讓她陷入險境。他虧欠蕭舞太多!別人怎麼樣,他不管。但是蕭舞因此受到牽連,受了委屈,他絕不會坐視不理。

安遇本不想動手打柳無煙的,與梅幣庭一樣,安遇也是頭一次對女人這麼粗魯。怪只怪柳無煙嘴巴太賤,還不知收斂。自以為是到讓安遇看不下去。

柳無煙做夢都沒想過,安遇會對她這麼狠,虧她昨日還在赫連沐跟前說他是好男人,她真是可笑至極,太諷刺了。

曾梧忻!又是因為曾梧忻!

這會一張臉一左一右的被扇之後,柳無煙都迷糊的不知因為一個曾梧忻被羞辱幾次,打了幾次。

柳無煙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來指責她,到底憑什麼?害的曾梧忻落得那般境地的不是她,是佟笙!她也是有失去的那個!

柳無煙這會是真恨上了那些人︰既然一個個都看不起我,那好,你們都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們都後悔。

這就是此刻的柳無煙內心最真實的寫照。

為了曾梧忻這個病人好,赫連沐作為一名大夫,本是不該告訴曾梧忻實情的。但曾梧忻自己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逼著赫連沐據實以告她的身體狀況。還非說這是她的身子,他們沒有權利刻意隱瞞。並一再強調再不堪的事實她都能承受的住。

出于無奈,赫連沐只好松口,告訴曾梧忻以後多半是沒了生兒育女的可能。

盡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親耳從赫連沐口中听到這個殘酷的消息,曾梧忻還是沒忍住。

曾梧忻破天荒的哭了。

那晚,赫連沐救治曾梧忻,把孩子從曾梧忻體內徹底剝離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曾梧忻都忍受住了。可得知自己這輩子將無法生育,曾梧忻頓時落下了淚珠。自爹娘和恩師死後,第一次沒忍住,趴在赫連沐懷里放聲大哭。

一直在門外守著的佟笙,听到曾梧忻的嚎啕聲,心都涼了。他與忻兒相識至今,多少次爭吵,多少次分分合合,他都不曾見她落淚過。他曾向她抱怨過,作為一個女人,她太過堅強了,不似尋常女子柔弱的她,總是讓他很挫敗。

然而,曾梧忻哭了,可佟笙卻後悔了,後悔想要見到那樣的她,後悔讓她今日變得柔弱無比。

佟笙面如死灰,此時邋遢的他已多日未梳洗過。他害得曾梧忻痛失孩子,臥病在床,並落下了病根,他們都懶得去搭理他,讓他自己一個人在門外好好反省反省。

其他人如何看他,佟笙不在乎,可屋里的曾梧忻也不再搭理他,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孤獨是那麼的可怕。

是他對不起忻兒,對不起他們還未來得及降生的孩子。

是他辜負了忻兒對他的一片真情!

他好怕,他們還能回得去嗎?

曾梧忻本就是不多話的人,那日在赫連沐懷里絕望的大哭過後,她更是寡言。就連席晨同她說話,她也只是扯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的笑,來回報席晨的喋喋不休。

對一般的大戶人家來說,胎死月復中,是件不吉利的事。他們會覺得陰氣太重,只會隨便找個地方把死胎給埋了。

赫連沐本是不贊同曾梧忻的要求,按老一輩的習俗,這種情況是不該特地為孩子立墳的,但曾梧忻堅持,佟笙也沒話說,赫連沐也就隨她去了。

曾梧忻沒讓任何人陪同,哪怕是再不放心她的席晨,她也不允許他跟來,一個人來了這後山墳場。

曾梧忻一路走來,都知曉佟笙尾隨著她,她沒點破,是刻意為之。

他們之間,有些事,是該說清楚了。

如果說那日她不曾出事,如果說那日她不曾失去他們的孩子,再如果說那日她不曾受重創成了一只不會下蛋的母雞。那麼她或許還可以當這只是一次尋常的吵架,就像以往的每一次爭執一樣。

但是現在,他們,回不去了!

曾梧忻木然的跪在那個無緣擁有的孩子墳前,什麼話都不說,只在心里默默的致歉,向地底下埋葬著的無辜小生命誠摯的懺悔,是她的沖動害了它。

這樣表面看起來冷酷到無情,實則有血有肉的曾梧忻,陌生得讓佟笙有種莫名的恐懼感。

這些天曾梧忻一直都不肯見佟笙,終于今天再也沒人攔著他。

「忻兒……」佟笙幾近嘶啞的嗓音,讓曾梧忻心頭一震,但也僅是一瞬間。

「噓……」曾梧忻轉過頭,將食指貼在珠唇上,示意佟笙安靜。她還在和孩子好好道別,那是她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她這一生的最後一個孩子。她必須要鄭重的道歉,鄭重的道別。

靜跪了將近一個時辰,曾梧忻兩手扶撐著地面,緩緩站起。中途,佟笙過去攙扶她,卻被她輕柔的推拒掉。

「現在,有什麼話?說吧。」曾梧忻坦然的望向佟笙,好似那件另他們二人都一度無法承受的事從未發生過,她純粹的目光,盯得佟笙極不自在。

曾梧忻主動給了佟笙機會說話,佟笙自是要將那晚的事從頭到尾的解釋一遍。包括他生氣的原因,以及後來他故意拉著柳無煙做戲給她看。

佟笙懇求曾梧忻原諒他,求她不要再像這些日子那麼對他,他受不了她一句話都不同他講,更受不了她徹徹底底的無視。

佟笙一門心思的解釋,真心真意的懇求,這是自打他和曾梧忻相識以來從未有過的妥協。

曾梧忻沒特別注意听佟笙的解釋和懇求,只失神的望著他的嘴巴開了又合,合了又開。

接著,曾梧忻把目光移向佟笙的臉,發現他似乎一下子老了幾歲。她也知道,這些日子他不好過,臉上盡是滄桑的痕跡。

也許是後山的風有點大,佟笙的墨發從身後被吹起,凌亂的披散在胸前。

曾梧忻看到隨意散在佟笙胸前的那幾縷礙眼的青絲,下意識的伸出右手想要幫他理一理。當她的手快接觸到佟笙的胸膛時,又突然像是想起些什麼,作勢撤回右手。

佟笙卻在曾梧忻撤回右手之前,快速的抓住,將她整個人拉進懷里,緊緊抱住︰「忻兒,我們和好吧?我錯了,我心里的那個人從來都只是你。」

才不過幾日,曾梧忻似乎已經不習慣與佟笙緊緊相擁。她奮力的掙扎開佟笙的懷抱,佟笙也困不住一個比自己強悍的女人。

曾梧忻退至佟笙五步開外,對于佟笙剛才所說的話,無所謂的笑笑︰「這些都不重要了,這些也從來都不是問題。」

曾梧忻無奈佟笙的簡單,他總是以為爭執過後和好如初便算過去了。她承認,人生確實是要向前看,但他們卻無法否認過去的存在。

曾梧忻後退,佟笙就前進,他就是不允許她再這麼刻意拒絕自己的靠近。

「你說那些不重要,那什麼才重要?你明知道我不在乎你以後還能不能為我生孩子。我在乎的只有你,只是你而已。不管你變得如何,我都只要你。」佟笙激動的就差去摁住曾梧忻的身子,強迫她原諒自己了,「如果你想要孩子,我們也可以去收養來當作親生的。怎麼樣我都不介意,只要你願意。」

曾梧忻風輕雲淡的听著,還是繼續淺笑。他不在乎嗎?或許吧。當作親生的?那又不是物品。

「我們的問題,只是我們彼此之間的不信任。這個我們一直都知道,可我們從來都不去改變,直到釀成無法挽回的悲劇。」說著,曾梧忻指向孩子的墳地,「那里埋葬的不只是來

不及降臨的無辜小生命,還有我們四年來的情。」

逝去的,是回不來的。

以前,她總覺得能有個人與她時不時的吵一吵,鬧一鬧,也是一種別樣的甜蜜。

但每次甜蜜的背後,都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疤痕,那些痕跡日積月累,縱橫交錯,編織成了一張無形的網。

時至今日,那張網勒得她快透不過氣來。

現在,她累了,無休止的爭吵,她真的疲憊了。

現在,她只想平淡,越平淡她越舒心。

佟笙就知道曾梧忻還是在意孩子那事,可他這輩子都賠不了她一個孩子,彌補不了這個缺憾。

佟笙無助的在曾梧忻身邊跪下,拉著她低垂下的手,一邊流淚一邊用沙啞的哭腔乞求道︰「忻兒,不要恨我,不要恨我……」

「我不恨你!恨一個人太累了,倘若可以,我寧願忘掉。」曾梧忻的語氣疏離得就像佟笙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就像是她與佟笙從不曾那般要好過。

听到曾梧忻的話,佟笙有如嬌弱的小姑娘一般,頹廢的趴坐在滿是塵沙的墳地上。

忘掉?那對他來說簡直比恨他還要殘忍。

他們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愛。曾開花結果,但終枯萎凋謝,除了一席的腐爛,什麼都未留下。

猜疑有時候會是致命的傷,讓一切本該美好的繼續,無法挽回。傷了自己,傷了對方,亦讓無辜淪為他們的犧牲品。

喝酒于雲啟肅而言,那是常事,可像今晚這樣喝到醉得一塌糊涂的,還是頭一次。

心里的苦悶,無法訴說,也沒人聆听,哪怕是最得寵的皇子,又有何可驕傲的?

雲啟肅拖著沉重的身軀,迷迷糊糊的來到雲琰的房間。

自雲啟肅將雲琰軟禁在寢宮後,他就時常會去看雲琰,哪怕是他們二人就那麼大眼瞪小眼的一句話也不說的坐著,他也很滿足。

今晚酒醉的雲啟肅,也是不例外。

雲琰是愛干淨的,特別像是遇到醉漢這種時候,若是擱以前,雲琰定是有多遠就離的多遠。

而看到雲啟肅推開房門,連路都走不穩的向他靠近,雲琰卻毫不猶豫的主動湊上前去扶住雲啟肅。

雲琰自欺欺人的想,他此舉純粹是為了自己好。要是雲啟肅在他房里磕得頭破血流的,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遭殃的定是他。

醉得神志不清的雲啟肅,唯獨記得眼前的人是雲琰,卻不記得什麼話不該說,什麼事不該做。

意識不太清醒的雲啟肅就是不安穩,醉態百出的他不接受雲琰為他安置的座位,硬是要站起來,身體不由的來回晃動,卻狀似一本正經的用手指著雲琰說道︰「你知道嗎?赫連沐差點就死了,就差那麼一點點。」

既然赫連沐沒出事,那就好。雲琰波瀾不驚的听雲啟肅說下去,看看他今晚是又要嘮叨些什麼,都醉成這樣了還不消停。

看不太清眼前人兒表情,雲啟肅就自以為是的當雲琰是在擔心赫連沐,繼而開口︰「不過你放心,有人替她擋了箭。」

說罷,雲啟肅忽然一踉蹌,撲倒在了雲琰身上。雲琰看他是喝醉了的份上,不同他一般計較,他卻借勢攀住雲琰的肩膀。

也許是兩人靠的太近,雲琰的秀臉在雲啟肅瞳孔里清晰的倒映出來,雲啟肅瞬時想起了雲琰之前對他的過分。

雲啟肅將雲琰刻意回避的腦袋轉向自己,並用霸道強硬的語氣要求道︰「她有夠多的人守護,不差你這一個。所以,把你的心思放在我身上!」

听到雲啟肅這話,雲琰腦子還沒轉過來,就被他用身子抵住,大力的摁在桌上。

瘋狂的吻不期而至。

被一個無法與其講道理溝通的強悍醉鬼扣住,雲琰動彈不得。

雲啟肅的吻,夾雜著急躁,完全沒有技巧可言。

被雲啟肅狂吻一通,一味的索取,雲琰有點沉淪,可一接觸到雲啟肅嘴里的酒氣,雲琰立馬回魂。

他這是在干嘛?皇兄醉了,他沒醉!意識到自己在做些什麼的雲琰試圖用力推開胡作非為的雲啟肅,但酒勁正盛的雲啟肅把他死死的抵住,他再怎麼掙扎都于事無補。

他們是兄弟!他們同為男子!他們不能繼續這麼下去!

皇兄瘋了,他不能跟著皇兄一塊瘋下去。

雲琰慌了,無奈之下,雲琰一口咬住在他嘴里肆意撩撥的柔軟,直到血腥味席卷整個味蕾,他才松口。

被雲琰這麼一咬,雲啟肅有點被痛清醒了,皺起眉頭微怒的瞪大眼楮望著雲琰。不讓他踫,那他就偏要去踫,剛才的美好他還沒來得及細細感受,今晚他定要繼續。

半醉半醒的雲啟肅干脆再次出擊,繼續親吻雲琰那誘人的唇。

反抗不了,想到他們之間這糾結的關系,別無他法的雲琰一動不動的任由雲啟肅汲取他的津液,卻委屈得竟不自知的眼角濕潤,淚珠滑落而下。

觸及雲琰臉上的濕潤,雲啟肅的醉意徹底清醒了。小琰竟然哭了!就因為自己吻了他?

雲啟肅放開被他壓得生疼的雲琰,落寞的問道︰「我的吻,就那麼讓你難以接受?」

「我們是兄弟。」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就因為他們是該死的兄弟關系,他才被迫壓抑了那麼多年。雲啟肅一次又一次的克制自己對雲琰的念想,卻總在下一次見到他時,再堅韌的意志都會被瓦解,想要得到他的**也變得愈發強烈。

翌日,一聲脆響突如其來。

「砰……」

似乎是杯子掉地上所發出的清脆響聲,雲琰房門外的侍衛听到後卻不好輕舉妄動。

其中一名侍衛對著對面的伙伴說道︰「喂,里面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能出什麼事啊?屋里那位在這吃好喝好的,就除了行動不自由點。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生活啊!」

「你是不知道,昨晚我值班,二殿下醉醺醺的進去後,里面吵得可凶了,五殿下還哭了。」守門侍衛說得有板有眼的,就好似昨晚雲琰和雲啟肅爭吵時這房門就敞開著,「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怕是五殿下真傷了心。整日被關在房里,哪也去不了,是人都得被逼瘋。」

兩個侍衛經一番討論後,越想越害怕,再加上他們敲門試探性的喊了雲琰,里面也沒人回應他們,他們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二人想破門而入去瞧瞧屋里的情況,又想起雲啟肅先前所吩咐的,除了他任何人都不準進去。

他們要是貿貿然闖進去,惹怒了二殿下,那可不是丟飯碗那麼簡單而已。

敲門也沒人回應,那麼適才屋內傳來的聲響就過于詭異。

侍衛們怕真出事,其中一個便火急火燎的跑去找雲啟肅,讓雲啟肅親自過來查看下。

五殿下要是有個好歹,他們就算拿命都賠不起。

雲啟肅聞訊趕來,大聲呼喊著讓雲琰開門,可屋內一直沒動靜。

雲啟肅有種不好的預感,不做多想,他用腳踹開了房門。

看到滿地的碎片,雲啟肅慌了,目光再觸及滿床的血跡,他差點雙腿發軟的癱倒在地。

「小琰……」雲啟肅抱起床上奄奄一息的雲琰,用顫抖的嗓音問道,「小琰,這是怎麼回事?」

虛弱的雲琰這會已快睜不開眼楮了。

血泊里的雲琰刺痛了雲啟肅的雙眸。看到血床上的碎杯片和雲琰那血流不止的手腕,雲啟肅發狂的吼叫︰「來人,快傳太醫。」

雲啟肅按住雲琰正急速淌血的手腕,悲痛萬分︰「小琰,你怎麼可以……」

他怎麼可以這麼自私?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自己?怎麼可以有這種絕望的做法?這又將自己置于何地?

「皇兄,我累了。」雲琰吃力的睜開雙眼,對著滿臉心疼的雲啟肅輕聲道。

一邊是皇祖母拼死的守護,一邊是視他如命的皇兄,雲琰哪一邊都不想讓他們不好受。選擇太痛苦,那他只能永遠視而不見。為了自己,為了皇

祖母,也為了皇兄。

想到是自己讓雲琰走上這條道路的,雲啟肅焦急道︰「小琰,你撐住。等你好了,我放你自由,我幫你出宮。我再也不助紂為虐讓你為難了,只要你活著,只要你好好的活著,我什麼都依你。」

雲啟肅邊說邊掉眼淚,碩大的淚珠滴落在雲琰漸冰的臉上,滾燙的淚水似乎熾熱了雲琰的心。

皇兄的承諾是多麼的誘人,可他知道自己熬不過了,他從一開始決定割腕,就沒想要回頭。雲琰清楚,即便是太醫來了,也于事無補。

果真,太醫姍姍來遲,雲琰的血卻已基本流干,現在哪怕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

听到太醫的「無能為力」,雲啟肅除了絕望的痛哭,一個勁的自責說對不起之外,不知道還能怎麼做去挽留雲琰。

雲琰伸手撫去雲啟肅的淚水,用極其微弱的聲音開口說道︰「肅,不要自責,不是你的錯。昨晚的吻,是我這輩子最好的禮物。」

听到這,雲啟肅不解,小琰昨晚不是一個勁的在抗拒他的吻嗎?現在不重要了,就算恨他,就算是討厭他的吻,他也希望小琰能活下去。可誰又能來救救小琰?他甘願放棄一切,甚至是自己的命。

感覺到身子越來越飄渺,雲琰知道自己所剩時間不多,他提起一口氣︰「但願下輩子,再差我們也不要生在帝王之家,再平凡的兄弟也好過我們這樣。記住,不要自責。就當是為了我,放過自己,不要再造殺孽,不要讓我走得不值。」

雲琰用盡生命中的最後一點力氣,去抓住雲啟肅止不住顫抖的手︰「我心如你。」

微笑著,雲琰閉上了眼楮。

雲琰盡力去安撫了雲啟肅的內心,可雲啟肅卻一點都不想接受。

雲啟肅死死抓住雲琰已冰冷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好像是在用自己的體溫去捂熱雲琰的手,不願接受雲琰已離去的事實。為什麼?為什麼滿足了他所有的願想,卻是在這種時刻。

雲啟肅心中最亮的那顆星,殞落了,可他無法接受這陰陽相隔。

太醫和侍衛看到這,都眼角含淚的退去。今日,他們才知道宮中隱藏著這麼一段觸痛人心的不倫之戀。

整整三天三夜,雲啟肅不吃不喝,夜不能寐,只無神的抱著雲琰那冷冰冰的尸身,癱坐在那張滿是雲琰和他的氣味的床上。

床單是新的,雲琰的衣服也是干淨的,因為雲啟肅知道若是不把雲琰收拾干淨,雲琰會埋怨自己的。

可雲啟肅卻忘了整理自己,還是那日的那套滿是血跡的衣衫,他無暇顧及去換下,他滿眼只有雲琰,哪怕雲琰已感受不到。

顧悅姬看到雲啟肅時,就是這麼一副不死不活的邋遢樣。

這是顧悅姬從不曾見過的雲啟肅,兒子是她生的,可她現在才發現自己一點都不了解這個兒子。他父皇即便再長情,在最寵溺的慎妃死去之時,也不曾有過此般讓人不順眼的痴情畫面。

顧悅姬不明白雲啟肅這性子到底隨的誰。「肅兒,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

听到顧悅姬的聲音,已多日不曾有過情緒波動的雲啟肅頓時眸中燃起了怒火。雲啟肅頭也不抬的開口道︰「出去」就是她,就是她這個不負責任,不顧他生死的親生母親,害得他與小琰陰陽相隔。

顧悅姬這暴脾氣,一听雲啟肅這跟仇人說話的語氣來驅趕自己,立馬不悅道︰「肅兒,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母後放在眼里?」

雲啟肅听後,自嘲般的笑了,顧悅姬這樣一心只想著鞏固後位,濫殺無辜的人,又有什麼資格來質問他?

雲啟肅不屑一顧的反問道︰「那你又有把我這個兒子放在心上嗎?」三日滴水未進,他盡管已很虛弱,卻還是沖著顧悅姬大聲吼道,「我叫你出去!」

顧悅姬心頭一震,看來他真是病入膏肓了。始終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不能任憑他自生自滅,因為一個雲琰而喪失生存下去的意志。「肅兒,雲琰已經死了!你這樣固執的抱著他的尸身,他能安生的走嗎?」

顧悅姬這話非但沒成功讓雲啟肅松開雲琰,反而讓他越抱越緊。安生?小琰不顧後果的拋下他,徒留他在這痛苦的掙扎,還妄想安生的走?他不允許!他就要讓小琰的軀體一直陪著他,哪怕

是日後會腐爛到發臭。

「肅兒,母後知道你好男風,特地為你從各地搜羅了這幾位美男子,他們個個風情萬種,懂得如何將你伺候的很好。」說著,顧悅姬對著身後的眾男子厲聲吩咐道︰「還不快上去伺候?」

終于,雲啟肅抬頭望向顧悅姬這邊。目光觸及到幾個渾身透露出妖媚之氣向他走來的男子,雲啟肅怒火攻心,氣血翻涌,氣得一口鮮血上涌至喉腔,直直的吐在了全新的被褥上。

小琰是世上獨一無二,無人能夠替代和攀比的人,小琰是他的唯一,在他眼里小琰是這世上最美、最出塵的男子,這些個庸脂俗粉,也配拿來跟他的小琰相比?

「肅兒……」看到雲啟肅吐血,顧悅姬驚呼出聲。

最靠近雲啟肅的男子,出于好心拿出手帕想替雲啟肅拭去嘴角殘留的一絲血跡,在他的手快觸到雲啟肅蒼白上染著血紅的唇時,卻被雲啟肅一巴掌給扇倒在地。

「滾,全都給我滾!」

他們也敢妄想觸踫他?

情緒過于激動的雲啟肅,不停的在床上嘔血。顧悅姬嚇得直把那些個無辜的男子踢出了雲啟肅的房間。

「肅兒,你……」顧悅姬欲言又止,轉身去傳人,「來人,快去找御醫過來。」

「你也給我滾。」雲啟肅惡狠狠的瞪著顧悅姬強調道,「若是不想我死在這,你就給我出去,也不要讓任何人進來,不然你就等著後悔。」

無奈之下,顧悅姬只有先出去。

所有人都退出去後,雲啟肅又成了那個脆弱的男人。他緊緊抱住雲琰,無助的對著早已听不見任何話語的雲琰哭訴。「小琰,你只知道為了報答皇祖母的養育之恩,間接的讓赫連沐成為你活下去的動力。可你有沒有想過,你也是我活下去的動力,沒了你,這偌大的皇宮于我而言,又有何意義?」

布滿陰霾的皇宮,誰都不曾注意到,有一名女子在冷宮中黯然神傷。

雲夕獨自一人來到麗傾宮,來到雲琰曾居住過的地方,偷偷哭泣。五皇兄的教誨,她謹記在心。如今,她的婚期已定下,父皇將她許給了本分的官員之子。曾經還笑言讓他作陪嫁,可他就這麼毫無預兆的去了。

幾天後,雲皇宮人心惶惶,因為二皇子雲啟肅帶著五皇子雲琰消失了。

顧悅姬再次造訪雲啟肅的謙淵宮,卻發現他的房間除了那張血跡斑斑的大床,人已經不見了。

顧悅姬那日怕打擾雲啟肅,特地吩咐撤去門口的守衛,沒想到卻給了他消失的機會。

民間有人傳聞,看到二殿下的馬車狂飆出城,不知去向。顧悅姬派了侍衛尋遍了整個大行皇朝,卻始終找不回雲啟肅。

至此,無人知曉他去了哪。至此,雲皇宮里,永遠沒了二皇子和五皇子。

雲啟肅的失蹤,對顧悅姬打擊最大。兒子是女人的依靠,哪怕是一國之母,沒了親生兒子,她又該如何再在這後宮堅持下去?下半輩子的依靠不知去向,大仇又還未得報,顧悅姬傷心過度,就此病倒。

接連又失去兩個皇兒,雲皇痛心疾首。他戎馬一生,本以為幾個孩子大了,他能安享晚年了。未曾想,是這樣的局面。雲皇心傷,無心朝政,日日罷朝,引得文武百官怨聲載道,很是不滿。

赫連沐是在雲啟肅消失得無影無蹤半個月後才得知雲琰自盡一事。赫連沐又是一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里不出來,任誰勸都沒有用。

「姥姥,對不起。」赫連沐知道雲琰的死,或多或少,都跟她有關系。那麼多人因為他們赫連家而出事,賠上了性命,赫連沐自覺死後都無顏面對他們。

郁漣喬盡管不放心赫連沐不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但清楚她不會有輕生的念頭,即便是為了垂死掙扎的落零,所以他先回了乾傾城。有些事,他必須要趁早解決,才能早點和她過上平靜的生活。

除了日後的隱患,曾梧忻的身子已無大礙,她也不想在洛楊城這個傷心地待下去。這世間有太少的相濡以沫,太多的相忘于江湖,可他們總以為能天長地久,于是承諾,于是奢望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與佟笙,注定只有朝朝暮暮。

為了曾梧忻,席晨只能暫別蕭舞,陪曾梧忻回流谷,陪她說說

話解解悶,不能再讓她這麼一味的孤獨沉默下去。

郁漣喬帶著席晨和曾梧忻一同回了乾傾城,在郊外的破廟,沿著地道,順延而下。

乾傾城的這條地道,據估計,早在上百年前就已存在。

十年前郁漣喬與他表哥「凌霄」在此破廟嬉戲打鬧,陰差陽錯墜入了地道,發現此處地道深不見底,下達地底不知多少丈。他們當時懷著忐忑的心情,在這地道中,一直向下走,走了約模三個日日夜夜,才抵達底層。

地底深處,出了地道口,卻又是另外一派景象,那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那是一個基本與世隔絕的山谷,谷內四季如春,鳥語花香,環境清雅月兌俗,他們只一眼便愛上了這麼個讓人心曠神怡的地方。

如此隱秘之地,正給了他們無限的施展空間,于是,郁漣喬和凌霄在此山谷,創建了「灰色」。

他們將它叫做「流谷」,讓人流連忘返的山谷。

花花草草本就是凌霄的最愛,所以自從發現了這麼個好地方,凌霄更是把那當家,在那搭建住所,收拾家當,一股腦兒的搬去了流谷,任他爹娘再怎麼哭鬧勸阻都于事無補。

不過,孩子平安,只是不跟他們二老住一起而已,時間長了,他們也就不鬧了,也幸好凌霄玩弄花草有余,時常會回凌府探望二老。

這麼些年,灰色的大小情報,郁漣喬主外,凌霄主內,四年前更有席晨和曾梧忻的加入,短短幾年,「灰色」在大行皇朝迅速壯大。

郁漣喬三人站在破廟的地道口,感慨萬千。

一年前,他們從這里出來,至今都還未回過流谷。而就是在這短短一年里,卻發生了那麼多事。

郁漣喬遇上了一生的至愛,而至愛卻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席晨苦求多年的佳人終于到手,曾梧忻卻和她的如意郎君一刀兩斷。

好的壞的,他們盡數接收。

這一年,他們或多或少都成長了,不再是一年前的他們。

如今他們再次回谷,卻是各懷心事。

每次去流谷,他們都要自備一天的食物,而且也只需自備一天的食物。一旦他們走至地道中段,那里便會有各式各樣的食物,是流谷里的廚子奉郁漣喬之命專門派人為灰色的人所提供。灰色每天都有人出入地道,他們為給同伴行便,特地吩咐那些人長年輪換駐扎在地道中,為同伴們服務。

地道听起來難免寒磣,里面的景象實則冠冕堂皇。只要在破廟地道口向下稍微前行個半里路,又是另一番景象。地道的構造,巧奪天工。不只有一道道向下的台階,沿途的牆壁上更有一顆顆夜明珠附著,照亮了整個地道,為行人送去光亮。

這也是為什麼就算要步行個幾日,郁漣喬也要把灰色建在流谷中的原因。每一次去往流谷,沿途都是一種享受,他極為佩服造地道的那些前輩們的才智。

出了地道口,他們就猶如坐井觀天的井底之蛙,身處四面環山的流谷之中。

流谷的建築絲毫不差于谷外,相比于皇宮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隨處可見的鴿子和老鷹,那是灰色傳遞訊息的必要工具。灰色的消息即便是外人截了去,也無從得知其內容。

他們有特殊的符號,是灰色內部統一的文字,在信息傳送的過程中都是為外人所不知的語言,直到歸檔保存,才翻譯成大行皇朝通行文字。

郁漣喬一回來,便去了凌霄的房里找人,可凌霄並未在房里。花園里也沒凌霄的影子,郁漣喬還以為凌霄出谷了。

郁漣喬隨手攔住一個小廝就問︰「凌霄不在嗎?」

見是多日不見的主子,小廝恭敬的回答道︰「回郁主,凌主近日都在別院待著。前些日子,凌主不知從哪救回一個姑娘,一直養在別院。那姑娘身子虛,似乎還不記得自己打哪來的,凌主便沒讓她出谷。」

「行了,下去吧。」郁漣喬擺手示意小廝該忙啥忙啥去。姑娘?看來阿霄也是遇上姻緣一劫了。

「阿霄,阿霄……」郁漣喬人都還未踏進別院,就大呼小叫的喊人。

事實上,凌霄此刻並

不在別院,而是去了廚房給他所救的姑娘煎藥去了。她的藥,凌霄親力親為,從不假于他人之手。

沒人回應郁漣喬,郁漣喬就自己進了別院去找,順便看看是哪個姑娘讓他那從小眼里只有花花草草的表哥都淪陷了。

郁漣喬進到正廳時,那姑娘正在觀賞凌霄為她培育的花,有陌生人出現,她正撫模著鮮花的手不禁顫抖了一下。郁漣喬看到她時,愣住了,目瞪口呆,驚得都說不出話來。

「佟……佟離?」郁漣喬走上前去,抓住姑娘的身子,不太確定道,「佟離,你是怎麼出現在這的?」

姑娘盯著眼前的郁漣喬,有點莫名其妙。佟離?他是在喚她嗎?可她不叫佟離啊!她是「溪雨」啊!

「這位公子,你認錯人了吧?」溪雨推開郁漣喬,不好意思道,「我叫溪雨,溪水的溪,梨花帶雨的雨。」

郁漣喬不相信,他怎麼可能認錯?眼前這人與佟離是那麼的相像,就連神情也是,他怎麼可能會認錯?她就是佟離。

郁漣喬不顧溪雨的推阻,再次上前激動的抓住她︰「佟離,你就是佟離,你就是沐兒心心念念的佟離,不可能會錯。」

溪雨不耐煩了,這人怎麼冥頑不靈啊?都跟他說了,她不是什麼佟離的,她是溪雨!

「公子,我看你長得挺俊的,倒也不像個壞人,可你憑借這點,也不能顛倒黑白吧?」溪雨掙扎著想遠離郁漣喬,可郁漣喬就是不放,「你再抓著我,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看!這發起脾氣來的樣子簡直與佟離如出一轍。郁漣喬更加確定她就是墜下奈何崖下落不明的佟離。

凌霄端著藥進來,看到郁漣喬死死抓著溪雨,溪雨又是一副恨得牙癢癢的表情,凌霄立馬擱下藥碗,沖過去分開二人。

喬這小子,不回來就是一年都見不著人影,一回來,就來找他的麻煩,就連他救的姑娘,竟也要插上一腿。

溪雨見是凌霄來了,忙躲到凌霄的身後去,指著郁漣喬委屈的告狀︰「阿霄,他欺負我!快打他。」

「喬,你干嘛?你弄疼溪雨了!」凌霄沒好氣的質問郁漣喬。平日里,他自己都舍不得動溪雨一根手指頭,就連她澆死了他好多名貴的花草,他都不忍動手。這小子倒好,一來就把溪雨弄得氣呼呼的。

郁漣喬對著向來不問世俗之事的凌霄問道︰「溪雨?阿霄,你知道你口中的溪雨她是誰嗎?」

「是誰啊?」凌霄木訥的反問。溪雨不就是溪雨嗎?難不成她還是谷外的人派來流谷的奸細?

「她是雲陵國雲陵城佟府佟老爺的掌上明珠,更是阿忻的小姑。名喚佟離,而不是什麼溪雨。」

郁漣喬將溪雨的身份娓娓道來,凌霄听得一愣一愣。幸好,溪雨不是什麼奸細。掌上明珠就掌上明珠,喬也真是的,這又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郁漣喬這麼自以為是的言論,溪雨不干了,直嚷嚷道︰「阿霄,你別听他胡言亂語,我才不是什麼佟府的掌上明珠,我就叫溪雨,溪水的溪,梨花帶雨的雨。」

凌霄狐疑的望著溪雨,這讓溪雨很是著急。都怪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家伙,害她被阿霄懷疑身份,她分明就不是什麼佟離。

溪雨急了,拉著凌霄的手搖晃道︰「阿霄,我真是溪雨,我真的是溪雨。溪水的溪,梨花帶雨的雨。」

「雨兒,可你不是失憶了嗎?你怎麼就能肯定你不是喬口中的那什麼佟離?」被郁漣喬這麼一搞,凌霄都有點不確定了。

「我是失憶了沒錯,可我只是不記得我是從哪里來的,又不是不記得自己叫什麼!」溪雨失控的為自己辯解。

溪雨已經基本理清思路了,那就是那個叫佟離的女子不見了,然後她又和那女子長得挺像的,就被這個男子誤認成那女子了。可她知道自己不是那女子,她對趁機貪圖別人家財,偽裝成別人一事,完全沒興趣。

這邊溪雨尖銳的嗓音響徹整個別院,席晨和曾梧忻還以為別院出事了,急急趕來看到的卻是與佟離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在大呼小叫。

郁漣喬將事情簡單告訴了他們兩個,他們也都堅信溪雨就是佟離,絕不會有錯。

溪雨怎麼都解釋不清,就自顧自的坐在小角落,懶

得去理會他們這一群瘋子。

「阿霄,你是在哪撿到她的?」郁漣喬見溪雨這麼排斥,不禁動搖了自己的想法。畢竟佟離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卻也沒缺胳膊少腿的,只是丟掉了些記憶,這都點讓人難以置信。當然,他也不是希望看到佟離缺胳膊少腿。他只是有點驚訝罷了。

對于郁漣喬的提問,凌霄想了想,手不自覺的撫模著下巴回憶道︰「大概是三個月前,我去谷內的瀑布湖那拾取鵝軟石,想要給我那幾盆歐水蘇壓壓土,做個陪襯。這剛下水懸在那,溪雨就隨著瀑布從天而降,砸到了我身上,差點連著我一塊給淌湖里了。再然後,我就把她給帶回來了。」

郁漣喬推算了下佟離墜崖的時間,這少說也有大半年了,若真是佟離,泡在水里那麼長時間,不被淹死,也得被餓死。

郁漣喬頓時干癟了下去,不再口口聲聲執著道溪雨就是佟離。

可要說溪雨不是佟離,那兩人長得也太像了,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郁漣喬納悶,溪雨難不成是佟老爺流落在外頭的女兒?是佟離的嫡親姐妹?

若溪雨真不是佟離,那麼很有這個可能。

郁漣喬內心猶豫,他不知是否應該將溪雨的事告訴赫連沐。

曾梧忻听了之後,盡管也覺得溪雨像極了佟離,但她看溪雨似乎挺苦惱、挺排斥他們說這事,更排斥她自己是佟離這一可能,也就不胡亂的插話,徒增溪雨的煩惱了。

對曾梧忻來說,只要人活著就好,不管是以溪雨的身份,還是以佟離的身份,只要安然無恙,那比什麼都重要。

曾梧忻畢竟是經歷過生死的人,她這輩子失去過的太多,她明白人這短暫的一生,最重要的就是珍惜當下,不該計較的就不必去計較那麼多。

席晨不那麼認為,多少人因為佟離的死耿耿于懷,溪雨的出現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份希望。赫連沐若是知道佟離還活著,定會心情大好,赫連沐高興了,他的舞兒自然也就會跟著開心。

所以席晨還偏就是要計較,偏要溪雨被迫的強行接受︰「佟離,你該不是腦袋被水給淹傻了吧?還溪雨溪雨的,你分明就是佟離!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你就是佟離。」

「你腦子才壞了呢!」這罵人的話,溪雨還是听得出來的。不懂得還擊,那她便不叫溪雨。

哼……

真討厭,今天谷里怎麼突然來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人。

「好了,你們都別吵了。不管她之前是誰,從今往後,她就是溪雨,與什麼佟府沒有任何關系,她只是我救回來的一個姑娘,僅此而已。」凌霄突然板著臉,對著在場的人沉聲道,「流谷以後就是她的家,所以你們以後誰也別在她面前提及什麼佟離。」

凌霄即便知曉溪雨有可能是他們口中的佟離,他也不願承認。他清楚,一旦溪雨認了,她就會離開流谷,離開他的身邊,而那並不是他想看到的。

這三個月來,凌霄已經習慣了這個精靈般女孩的存在,她的一顰一笑,她的喜怒哀樂,都直接影響到了他的情緒。再者,溪雨的身子骨弱,病也還未好全,不能出去吹風過久,他又怎麼能放心她離去?不管她是誰,她都是三個月前砸中了他,並在醒來後一直嚷嚷著讓他對她負責的那個溪雨。

郁漣喬從未見過凌霄這樣反常,但這樣的凌霄並不陌生。當他和沐兒的相戀一事遭到爹的反對時,他又何嘗不是這般焦躁,害怕失去沐兒,就像阿霄害怕失去溪雨一樣。

無論赫連沐知不知道佟離尚在人世,無論佟離身在何方,郁漣喬想,赫連沐都會希望佟離能好好的活下去。更何況,他現在也不能確定溪雨的身份,又何必為難溪雨和凌霄,讓他們擔驚受怕呢?

「席晨,阿忻,這事你們先不要聲張,日後出谷也不要亂說。在沒有弄清溪雨的身份之前,先不要妄下斷論為好,免得讓沐兒她們失望。」郁漣喬覺得還是有必要叮囑下他們倆,他不想赫連沐再一次因為佟離的事而受到傷害。

「阿霄,我們先走了,你照顧好溪雨姑娘。」郁漣喬拍拍凌霄的肩膀,示意凌霄安心,「別多想,無論溪雨是誰,都影響不到你,感情不分界線。」

溪雨看著離去的三人,不由心血來潮的沖三人的背影扮鬼臉。真是三個怪人,非要來干擾她愜意的小生活。

>凌霄對郁漣喬的話也是一頭霧水的,什麼感情不分界線?這事又何時牽扯到他的感情上了?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凌霄哪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一顆心早已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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