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楊依舊繁華似錦,郁漣喬一行人的離去,赫連沐的生活又好像回復了平靜,變得跟以前一樣,只是少了佟離和落零,少了屬于她們的歡聲笑語。舒愨鵡
為了斷掉自己不該再抱有的念想,赫連沐找上了柳無極。
赫連沐想借與柳無極訂親一事,徹底斷了郁漣喬的念想,也讓她自己死心,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報仇的使命中去。
赫連沐以為,柳無極是她所熟識的男人中,最適合暫時充當她夫君一角的人,因為柳無極對她不夾雜特殊的情感,因為柳無極對她夠無牽無掛。
赫連沐不知道的是,曾經的柳無極只享受被人喜歡、被人愛的過程,卻在遇見赫連沐,知曉赫連沐是女子的那一刻起,一切都變了。
柳無極並非像赫連沐所認為的那樣,對她始終如一,對她沒有非分之想。
赫連沐是那樣的特別,她的輕浮,原來全都是偽裝出來的。柳無極也終于明白為什麼無論男女,都喜歡親近赫連沐。因為赫連沐就是有那樣的魔力,讓人抑制不住的想要去靠近她,想要更加了解她。
「為什麼選我?你就不怕我會愛上你?」對著赫連沐,柳無極看似不在意的道出了自己的心聲。
「那你會嗎?」
「不會。」柳無極斬釘截鐵的否定掉那個可能,可事實並非如此。
沒人知道他柳無極早已淪陷,他清楚如果被赫連沐知道他的內心,那麼他會連自尊都沒掉。他很慶幸今日能被赫連沐挑中,當一個她生命中將要駐足的過客,哪怕只是匆匆幾日,他也很滿足。
「那不就行了,而且我又不會真要嫁給你。你妹妹害死佟離,挑撥我和落零,這筆帳我遲早會跟她算。到時候,你們柳家把她藏的再好也沒用。」
既然這是你情我願的交易,那麼赫連沐覺得有必要同柳無極說清楚相關事宜。不清不楚的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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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兒,你想好了嗎?真要與柳家那臭小子成親?」赫連伊無法理解女兒是怎麼想的,她前些日子不是還和郁漣喬愛得死去活來的嗎?怎麼這才過了幾天,就要另尋他嫁了。
「沐沐啊,你選誰不好,怎麼偏偏看上柳無極呢?他之前玩過的女人多如衣服,你怎麼能嫁給他呢?娘不同意,堅決不同意。」赫連沐是夏惜之的心頭肉,夏惜之哪會應允赫連沐與柳無極那個換女人換得比雞打鳴還勤快的男人結親。
「爹,娘……只是訂個親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日後嫁不嫁給他還不一定呢!再說,他就除了花心點,人還是挺不錯的,你們干嘛對他那麼大看法啊?」赫連沐真是哭笑不得,她不就想逢場作個戲嘛,二老也真夠行的,還挑三揀四的一大堆嫌棄。
人柳無極願意無條件的幫她這個忙就不錯了,他們還挑。
「這還不是大事,那什麼是大事?」赫連伊都快被赫連沐這個傻女兒給氣死了,「還就花心了點,花心還不夠嗎?啊?我赫連伊的女兒豈能嫁給那種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男人?」
「爹,你說什麼呢?又不是在打仗,還曹營漢營的。都說了這只是訂個親而已,我又不是真要嫁與他做娘子。」
「那你倒是說說好端端的為什麼想要訂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和你娘?」
「該告訴的我都告訴了,我還能有什麼事瞞著你們啊?」赫連沐略帶心虛的敷衍二老道,「我不就是覺得這段日子太晦氣了,想借個喜事來沖沖喜嘛!你們若是不允許,那就你們來啊!爹娘再拜一次堂,家里就喜慶多了。」
「胡鬧。」赫連伊這會就差給赫連沐一記殺傷力極強的白眼了。
「沐沐你……唉……」夏惜之對赫連沐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隨你,隨你吧。」女大不中留,看來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既然想訂親,那就訂吧,別出什麼亂子就好。
赫連潯無法接受姐姐要下嫁給柳無極那個臭男人的事實,赫連潯覺得只有郁漣喬才配得上姐姐,可她知曉姐姐不會听從她的建議。
煩悶的赫連潯獨自一人離開了納蘭坊,一路上,赫連潯總覺得有人在跟蹤她,而且從腳步聲來看,還不止一人。來者不善,本想一個人在小巷里靜一靜的赫連潯,這會小心翼翼的轉而走向人多的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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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這樣的僻靜小巷,最是容易被人偷襲了,赫連潯還是走為上策。
還真被赫連潯猜中了,她都還沒來得及趕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就被幾個黑衣人擋住了去路。
看他們這架勢,絕不是求財那麼簡單,定又是那個妖後派來的人,赫連潯拔劍就戰,發狠的誓要為姥姥、佟離姐還有落零姐報仇。
才不過幾下,這幾個小毛頭就被赫連潯給打趴下了。
正得意之際,赫連潯忽听有人在呼喚她,她下意識的轉頭一看,一把粉末迎面而來,她未能躲過,粉末吸入鼻腔。
又是柴藤!
接著,赫連潯便意識全無的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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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忙著為赫連沐籌辦訂親一事時,沒人發現赫連潯忽然間失蹤了。
等赫連沐察覺時,早已來不及。赫連潯已消失好幾天。
赫連沐以為那丫頭只是鬧矛盾躲起來了,本想帶人去尋,偏偏又接到顧悅姬派人送來的消息,說是赫連潯在顧悅姬手里。
雲啟肅的失蹤,顧悅姬深受打擊,自知再不動手,怕再也沒機會為死去的爹報仇雪恨。
赫連沐估模著,妖後這是要來個魚死網破。讓爹娘和她全都自行了斷,拿他們的命去換潯兒的命?赫連沐當然不會傻到去相信那個妖後的鬼話,更不會去像顧悅姬所要求的那麼做。
赫連沐清楚,即便他們都死了,顧悅姬也不會饒過潯兒。這事,容不得他們多想,為今之計,他們只有再闖天牢,救出赫連潯。
安遇並不知曉這一事,當蕭舞告訴他時,他也怔住了。姬兒這是要玩命嗎?這事怎麼都不先同他商量一下。
蕭舞知道安遇武藝高強,就拜托他和赫連沐一起去天牢將赫連潯救回來。
為了女兒,安遇定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在他們行動之前,安遇特地潛入皇宮,旁敲側擊,從顧悅姬那得到赫連潯的下落。
赫連潯並未被關在天牢,而是在一處荒郊野外被人囚禁著,酷刑更是日復一日。
安遇得到這一消息,未來得及知會赫連沐等人,就獨自去救赫連潯。他清楚姬兒的手段,心狠手辣如她,在痛失肅兒之後,定會把一切憤懣都強加在赫連潯身上。去晚了,赫連潯就少一分生機。
看守的人以為,安遇是顧悅姬的人,是來幫他們駐守的,並無戒心。未曾想還沒寒暄幾句,安遇就撂倒了他們,把赫連潯給救走了。
安遇救回遍體鱗傷、滿是鞭痕的赫連潯,她已奄奄一息。
已經被折磨得體無完膚的赫連潯,赫連沐來不及心疼,一門心思去處理她的傷口。
寂靜的夜,當爹娘滿是不舍的離去,赫連沐一個人在床前看著昏睡的赫連潯,懊悔萬分。都是她的錯,她不該不听他們的勸,執意要與柳無極訂下親事。明明一直都清楚潯兒對此事不滿,她卻硬要堅持。爹娘內心其實是在怪她的,可手心手背都是肉,潯兒已經這樣了,他們不想再讓她有事。
赫連潯從小體弱多病,再經此事,被那般折磨,她根本就承受不了,她的腎髒已經開啟衰弱,且以快于常人十幾倍的速度。
在給赫連潯清理傷口的時候,赫連沐感受到她鼻息漸弱,明了她命不久矣。
赫連沐只通知了遠在南蠻的綠野,其他誰也沒告訴,她怕爹娘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綠野趕來時,赫連潯依舊昏睡,不曾醒來過。
赫連沐和綠野都知道,如今能救回潯兒的,只有至陽龍血和龍腎。
至陽龍血,是大補之物。龍腎,即便是加速衰弱,那也比人腎要持續的久。只有得到那兩樣東西,或許還有希望。
可這世上哪有龍,龍的存在只不過是個傳說,千百年來,都不曾真正出現過。
「師父,該怎麼辦?我該怎麼做才能救回潯兒?」赫連沐此刻好無助,她是世人眼中的小神醫,卻連自己的妹妹都無法施救,她學醫多年,又有何用?
「沐兒,別把自己逼得太緊。辦法慢慢想,總還是能想到的。」
赫連沐當然知道綠野說這話只是在安慰她而已,除了那千百年來見所未見的傳說,還有什麼能救她的潯兒?
綠野忽然想到什麼,對一臉哀容的赫連沐說道︰「沐兒,你想,有沒有可能,至陽龍血,指得並不是真正的龍!龍只是傳說,我們誰也沒見過,那既然是不存在的東西,醫書上又怎麼會有記載呢?」
為煉毒,綠野鑽研古書多年,古書上總是喜歡用一些象征性的詞來記載,所以不排除綠野剛剛說的那種可能。
赫連沐不解,龍就是龍,不是真龍,那難道這世間還存在一種假龍?就算是那樣,她也未曾听說過啊!「師父,你是指……?」
「皇帝!我說的是大行皇帝。歷來為帝者,人們都稱以真龍天子。龍我們沒見過,但是真龍天子卻是一直都存在著的。這是傳承了幾千年的稱呼,且不管真龍天子這一稱呼的由來,至少它與龍有關系。」
綠野的一番話,是救命的稻草,提醒了赫連沐該怎麼做。無論怎樣,這是目前唯一的法子,死馬當活馬醫,也只能這麼辦。
雲皇宮的人,赫連沐是無法去觸及的,現在只能讓與晉皇室沾邊的晉默趕來。
若不是晉默收到消息,夏序和郁漣喬都無從得知赫連潯的處境。
夏序這會哪怕他爹娘要打斷他的腿,他爬也要爬去見赫連潯。他自得知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就一直暗罵自己沒用、沒出息,心愛的人垂死掙扎,他竟然才知道潯兒病得那麼重。
郁漣喬回流谷,集合了所有消息,已制定好能扳倒顧悅姬的周詳計劃。剛想趕往洛楊,卻收到了這麼一個消息,他更是馬不停蹄的和席晨奔向洛楊。沐兒現在肯定很難受,他真該死,這種時候,竟然沒能陪在她身邊,丟下她一個人。
當晉默亮出背上的龍爪胎記時,眾人才知皇宮中還有這麼個鮮為人知的秘密。
皇室男兒,唯帶有龍爪胎記的才有資格繼承皇位,而龍爪越完整的,血統則越純正。都說五爪金龍,完整的龍爪是該有五只爪子的,可晉默的只有三只。這讓赫連沐頓時焉了。
而當梅幣庭和夏序不顧眾人的眼光,齊齊亮出後背的龍爪胎記時,眾人唏噓不已。無巧不成書,他們竟也是晉皇室之後。
事實上,他們二人只知曉自己後背有類似的印記,卻從不知它是長什麼樣的,更不知那與皇室竟有牽連。
現在他們無暇顧及梅幣庭和夏序那撲朔迷離的身世,幸好三人之中,夏序的胎記是完整的,幸好還有一線生機。
可即便有了龍血龍腎,赫連沐也不敢輕易動手。
晉皇室宮斗成殤,如今,只留一個七歲的幼童在朝中支撐,由晉幕作為攝政王輔佐治理晉夏國。
他們這才明白,晉幕不登基為皇是因為他沒有資格,而為了晉幕,晉默才不願回宮被逼登基,況且晉默志不在皇宮。
晉夏國目前人心惶惶,深怕徒生出什麼叛亂。
以前不知道夏序的真實身份,他們或許還可以冒險一試。但現在夏序是唯一的正統,赫連沐不能不顧晉夏國的百姓。
萬一夏序在換血取腎過程中有個三長兩短,赫連沐將愧對天下蒼生。她現在是對自己的醫術產生了懷疑,她內心彷徨了。
赫連沐遲遲不願動手,他們也只能緊繃著,他們能理解她的猶豫,現在誰的壓力都大不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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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潯醒了,但眾人都擔心那只是回光返照。
赫連沐看到虛弱的妹妹,仍舊糾結不定。赫連沐清楚她不會想要用夏序的命去換她自己的命,那樣她寧可自己一睡不起。所以即便赫連沐敢,赫連潯也不同意那麼危險的舉動。
郁漣喬相信憑赫連沐的能力,是完全能讓夏序安然無恙的被取掉一個腎髒,可是她們兩姐妹自己害怕了。
郁漣喬把夏序叫出來,一臉凝重的對夏序說︰「阿序,潯兒不能再出事了!」郁漣喬擔心夏序膽怯了,畢竟這關乎夏序的性命。
「哥,我知道。躺在那里的是潯兒,哪怕是丟掉性命,我也要救回她。」
「阿序,相信你沐姐姐,她不會讓你有事的。」郁漣喬堅信赫連
沐的醫術,神醫的傳聞並不只是傳聞,只因為那是身邊最親近的人,她太過緊張了。
「我知道。」
這一刻,夏序仿佛突然間成長。
夏序在眾目睽睽之下,舉步走向赫連潯,握住她綿柔的玉手,心疼的開口︰「潯兒,沒能守在你身邊看住你,讓你遭受這樣的痛苦,已是我的無能。接下來,讓我為你做點什麼。」
「我不希望你因為我有事。」赫連潯也想被救,她也不想丟下爹娘,丟下姐姐,丟下他們一幫關心愛護她的人而離去。
「我相信你姐!況且僅因為這樣,而失去了你,我即便是活著也沒有了心。」夏序字字誠懇,只想讓赫連潯明白,他是必須要救她的,不然最終會是一人悲傷的死去,一人行尸走肉的活著。
赫連潯回憶起他們的相識,他們互生好感,他們心里皆有對方,可相處得那麼苦澀,她卻始終無法開口承諾些什麼。
今日,或許是有點人之將死的緣故,看著滿臉真誠的夏序,赫連潯終于道出了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夏序,我想給你一個完整的我,但我這輩子已無力去做到。」
說完,赫連潯當著一屋子的人,沒骨氣的哭了。赫連潯不舍的低泣,淚珠一滴滴的滑落到二人緊緊相握的手上。
「疼一個人,就是要陪著她,等她先走,不能讓她承受最先被拋棄的痛苦。雖然我也在乎天長地久,但是曾經擁有總好過從不曾得到過。」夏序也終于明白為何赫連潯之前遲遲不肯答應他的追求,並且百般裝糊涂,「潯兒,不管你何時離我而去,不管你魂歸何處,這顆心永遠在為你跳動。」
夏序溫柔的親吻赫連潯那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手背,將它緩緩的按在自己的心房。
看到赫連潯為之動容了,夏序乘勝追擊︰「潯兒,我們之間,所剩的時間也許不多了,所以,不要再拒絕我的靠近。你曾罵我有病,我也承認我確實是病了,但是為你而病,我願意。」
赫連沐看著深情的二人,很是欣慰。原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那麼在乎潯兒,甚至對潯兒的珍惜程度不亞于他們這些至親之人。
一屋子的人,因為這一對年歲不大的男女,皆有點鼻子泛酸。
他們本是來探望赫連潯,並看看赫連沐的抉擇,哪想過會看到這麼煽情的一幕。
他們更是沒想到,平日里看起來無憂無慮的兩個孩子,竟有著這麼一段為人所不知的苦情。
時至今日,夏惜之才知道小女兒平時什麼都不說,原來心里有那麼多的苦楚。
夏惜之依偎在赫連伊的胸膛泣不成聲。赫連伊只能撫模著夏惜之的背,無聲的安慰,自己卻也忍不住的吸了吸酸澀的鼻子。
既然決定要用夏序的血和腎髒去大膽一試,那就要趁早去做。
「師父……」赫連沐看著床上已經被麻藥侵蝕到沒有知覺的二人,欲言又止,拿刀的手都開始不自覺的抖動。
綠野是來給赫連沐打下手的,見赫連沐那麼緊張,連刀子都拿不穩,這是肯定不行的。
綠野握住赫連沐的雙手,寬慰道︰「沐兒,放輕松,就當他們是普通的病人,成功了是上天的眷顧,不成功那也是命。記住,現在的你僅僅是一名大夫,發揮好你的醫術,其他不是你所能控制的事情,全交給上天。」
門外的眾人,唯有靜靜等候屋里浴血奮戰的四人。
屋內的人煎熬著,門外的人同樣也是忐忑不安。
這時候的每一刻都極為艱辛,度日如年也不過如此。
在赫連沐三個時辰的心無旁騖努力之下,終于,她們成功了。
赫連沐一出來,便手腳發軟,差點癱倒在地。幸而郁漣喬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精神緊繃一下午,已是身心疲憊的赫連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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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赫連潯和夏序的事已圓滿解決,赫連沐這心里頭,可算是落下了一塊大石頭。
然而,總有人不讓赫連沐省心,硬是要挑這麼個時候來逼問她。
這個不速之客,除了郁漣喬,又還能有誰?
郁漣喬不再任由赫
連沐一味的逃避,他將赫連沐死死地扣在懷里,不溫不慍的開口問道︰「我不在的那些時日,想明白了沒?」
他給她時間,就是想讓她想清楚。可她都想到哪去了?竟然敢想到別的男人懷里去!若不是其間潯兒出了事,她和柳無極怕是早已訂下親事。
郁漣喬怕再不緊逼赫連沐,她真會找個男人胡亂把自己給嫁了。若真到那時候,他哭都來不及。
赫連沐清楚,板著臉認真起來的郁漣喬是最容易被觸怒的,而她接下來所要出口的話無疑會是火上澆油。
赫連沐掙扎著想要遠離郁漣喬,他這樣,她沒法狠下心來拒絕他。
「你別動!你若是再動,信不信我現在就要了你?」
听到這話,赫連沐立馬安穩了,而郁漣喬只當她是害怕了,不由心頭一陣失落。
她就那麼害怕**于他?
還是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真正成為他的女人?
赫連沐之所以安靜下來不再做無謂的掙扎,是因為她不想讓郁漣喬發怒。如果可以,她想好好同他談談他們之間的事。
誰都想同雲朵那樣,和相愛的人,廝守一生。
可如今的她,不能如佟雅那般瀟灑的愛,也不能如雲朵那般安逸的活。
「大喬,人活著,並不是只有男女之情。」逃不掉,赫連沐索性硬著頭皮與郁漣喬大膽對視。
「可我對你的愛,與你的其他並無沖突。」郁漣喬怎麼能接受這麼可笑的理由,而因此放棄她。
氣血在郁漣喬的胸膛不停翻涌,怕控制不住自己,他放開了赫連沐,轉身背對著她,用深呼吸來調節不安的情緒。
「你的愛太過美好,讓我喪失了報仇的那股沖勁。我不能再這麼自私,我身上背負著多條人命,現如今的我,不單只為自己而活。」赫連沐終究是狠下心,咬牙要與郁漣喬徹底做個了斷,「你對我的愛,同樣也讓你喪失了最初的冷靜。」
郁漣喬雖沒告訴赫連沐另一個身份,可她不是傻子。
郁漣喬消息靈通,卻總說是從灰色買來的。席晨和曾梧忻是他手下,那又是負責干什麼的?據赫連沐所知,郁漣喬並不曾接管喬瀾酒樓,對生意更是一竅不通。而他容貌又那麼出眾,現在想想每條她想不通的事都能與傳聞中的灰色主子完美的契合。
再回想當初他听到灰色被說成殺手,成了眾矢之的那些異樣的神情。
赫連沐若是還猜不到郁漣喬是誰,那她就真成了天下第一大傻。
如果早幾年遇見郁漣喬,或許赫連沐早已心甘情願的嫁了,可偏偏現如今身處這亂世,她沒有辦法。
郁漣喬其實根本就不在乎他自己喪失了冷靜,或者說,只要赫連沐能安好的待在他身邊,他就會時刻保持冷靜的頭腦。
赫連沐的話,郁漣喬像是沒听懂一般。
郁漣喬淺笑著轉身,溫柔的摟過赫連沐,再次將她抱在懷里,柔聲道︰「沐兒,累了就休息下,不要這麼步步緊逼自己,剩下的,交給我。你我本該就是一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仇,亦是我的仇。除非你想讓我郁郁寡歡,最後含恨而終。」
「不要逼我。」赫連沐很困惑,也很迷茫。他這樣,她怎麼忍心?
「我就是要逼你。我不想把命壓在你身上,那樣會讓你更沉重。但我必須說‘得你吾幸,失你吾命’!」郁漣喬知道赫連沐不是因為心里沒有他才要放棄他,相反的,同他一樣,她也已對他不能自拔,才會去擔心那些事。
赫連沐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去推開郁漣喬,此刻她也不想再去推開他了。
赫連沐承認,她是真的舍不得。有這麼個溫暖且有力的肩膀給她依靠,她為何要再苦苦推拒?傷了他,自己也不好過。她這一生,又能有幾次那麼幸運的能得到大喬這樣的男人,甘願為她傾盡所有,不求其他,只求她心似君心。
赫連沐不知他們日後會怎樣,但遇見郁漣喬,愛上他,並得他如此相待,此生足矣!
察覺懷中人兒漸漸收起防備,不再抗拒,郁漣喬擁緊赫連沐,將她當做易碎的陶瓷般小心對待,俯首輕吻她的朱唇。
動情間,赫連沐雙手不自覺的環上了郁漣喬的脖子。深知赫連沐的心思,郁漣喬不由心情大好的咧嘴,把赫連沐吻得暈頭轉向,羞得直往他懷里鑽去。
他們忘情相擁、相吻。卻總有那麼一個人,總是那麼的倒霉,要在這種事情上恰逢其時。
多次去赫連沐的房里找她,踫上她和郁漣喬忘情相許,梅幣庭都害怕了。為什麼郁漣喬每次都早他一步?在感情這場仗上,他輸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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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沐待在房間里昏昏欲睡,就連醫書拿倒了都沒感覺。
赫連沐向來都是早早就到床上躺著的,哪怕是躺著之後就清醒了,她也不會呆坐在凳子上犯困。可今晚,就因郁漣喬的一句「今晚等我」,她熬到了現在,而郁漣喬卻連個人影都沒有出現。
終于,在赫連沐困得差點額頭磕到桌上的時候,郁漣喬進來了。
郁漣喬是出現了,還是端著一個足浴桶出現的。
看到郁漣喬這架勢,赫連沐瞬間清醒。「大喬,你這是要干嘛?」
「泡腳啊。」郁漣喬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赫連沐,好似在說︰他都端著這麼大一個足浴桶來了,這還用問嗎?
「給我準備的?」赫連沐受寵若驚,原來大喬還有這麼難能可貴的時候,真是「家有大喬,如有一寶」啊!
郁漣喬微笑著點點頭,他都端她屋里來了,當然是給她準備的。
郁漣喬讓赫連沐在床邊坐下,並幫她把鞋月兌了,托起一雙玉足輕柔的將它們浸潤在熱水里。
看著眼前細心的郁漣喬,赫連沐內心洋溢著滿滿的幸福,這種前所未有的體驗,實在是太享受了。
赫連沐從未見過郁漣喬這麼另類的一面,此刻的他,真的是丫鬟樣十足。
看著看著,赫連沐滿足的勾起了嘴角,兩旁的梨渦盡數呈現。「大喬,你怎麼會突發奇想的要來給我泡腳?」
郁漣喬不說話,只靜靜的用手舀起熱水朝赫連沐的雙腳淋去。
其實他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突發奇想,他只是有樣學樣而已。
以前他娘白日里勞累久了,他爹都會在晚上的時候端水給他娘泡腳,親力親為。他那時候看著可替他娘感動了。
現在,他長大了,也遇上了這麼一個能讓他甘願為之效勞的女人,他可驕傲了。
「這水里面是有加了什麼嗎?」赫連沐好像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嗯,艾草汁,殺菌消毒,緩解疲勞。」
「哦。」赫連沐忽然萌生一個念頭,她想一直都能得到郁漣喬這樣的優待。如果一輩子都能和大喬這麼安逸的生活下去,那她的人生得多圓滿啊!
一刻鐘過去,熱水漸涼,郁漣喬拿起擦腳布,再次托起赫連沐的腳,一一為她擦拭這雙已浸泡得紅潤有光澤的細足。
看著郁漣喬小心翼翼為她擦拭腳上的水珠,余光瞥到還泡在水里的那只腳,赫連沐半開玩笑道︰「大喬,你說我的腳那麼小都快跟這個木桶一般大小了,那那些腳大的男人泡腳的時候豈不是連腳都放不下去,得卡在那了。」
想到那個滑稽的畫面,赫連沐樂得咯咯直笑。
看赫連沐笑得這麼張狂,郁漣喬小心思一起,緊握她的腳踝,順手輕撓她的腳底板︰「沐兒是在嘲笑我嗎?」
赫連沐癢得連連拍打郁漣喬的雙手,大叫著求饒道︰「啊!你快放手,不敢了,我再也不敢嘲笑你了。」
不知是因為笑得太起勁,還是被癢的,赫連沐眼淚花都冒出來了。
天色也不早了,這些天赫連沐夠累的,郁漣喬也就不同她折騰了,給她擦完腳後,就將她安置在床上,示意她可以安然入睡了。
郁漣喬剛想俯身去端木桶,赫連沐毫無征兆的撲了上來,緊緊箍住他的身子。
赫連沐這麼熱情的投懷送抱還是頭一次,郁漣喬真是激動得想直接將她吃干抹淨。
終究,理智戰勝了情感。郁漣喬無奈的解開赫連沐的手,揉了揉她的秀發,寵溺道︰「好
了,別勾引我,小心我吃了你!」
看著郁漣喬端起木桶有點落荒而逃感覺,赫連沐得意忘形的沖著他的背影吐舌頭,並挑釁道︰「有本事,你就來吃我啊!」
赫連沐出于玩笑這麼一說不打緊,嚇得郁漣喬腳下一踉蹌,差點摔了去,把濁水灑一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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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漣喬自那晚給赫連沐泡完腳落荒而逃之後,就消失了。問他們,誰也不知道郁漣喬去了哪。
赫連沐納悶了,難不成大喬是被她那晚的熱情給嚇跑了?要真是那樣,也太得不償失了,大喬也太純情了吧!
赫連沐裝著滿腦子「大喬去哪了?」的疑問,一路溜達到了納蘭坊後院。
恰逢櫻花燦爛時,這漫天飄零的櫻花美得讓赫連沐暫且忘了去糾結郁漣喬的行蹤。
赫連沐雙手合十,閉上雙眼站在櫻花樹下,虔誠的致上謝意。她要感謝上蒼,讓潯兒挺了過來。她要感謝上蒼,讓落零還活著,即便目前只是個活死人。
春風吹動著萬物,櫻花隨風搖曳在枝頭。
漫天飛舞的櫻花,一片片繞著赫連沐的身子盤旋而下,花瓣停歇在她的裙擺,風凌亂了她的秀發。
赫連沐致謝得太過投入,連梅幣庭何時到了她身旁,都未察覺到。
梅幣庭欣賞著被漫天櫻花所包圍的赫連沐。美得出塵的赫連沐,讓他失了魂,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竟伸出手去想要替她綰起那縷隨風肆意飄揚的發。
赫連沐感受到有人在扯她的頭發,「唰」的睜開眼楮,見是梅幣庭,她下意識的躲開他的觸踫,眼眸中難掩失望之色。她還以為是消失多日的大喬回來了呢!大喬有交待過,要她與不停保持點距離,她可牢牢記著。要不然被那個醋壇子知道,又得和不停大吵一架了。
赫連沐對著梅幣庭,友好的報之以微笑,轉身消失在這爛漫的春色中。
看著赫連沐下意識的抵觸,急匆匆的離去,梅幣庭望著自己還僵持在半空中的手,不由苦笑。他這是在干嘛?明知道他不該插足她與郁漣喬之間,可就是控制不住的會做出一些蠢事。更可笑的是,即便他想要去插足,也無法撼動他們在彼此心目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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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會任何人就消失的郁漣喬,這會正周旋于雲陵國各大官員的府邸。
回流谷的那些日子,郁漣喬就是在布署這件事。他不出馬,顧悅姬那個喪心病狂的妖後真當他的灰色是吃素的嗎?
這世上,哪個人沒點見不得人的事,尤其是那些在朝為官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既然郁漣喬有能耐抓到他們的把柄,自是要利用那些不能公諸于世的秘密,迫使他們在恰當的時候站出來,一致向雲皇彈劾妖後。
到時候,文武百官紛紛上書告老還鄉,那就有趣了,看那個昏君還拿什麼臉面去治理雲陵國。
在那之前,為了做到萬無一失,郁漣喬早已差人將顧悅姬當年是如何買凶殺人,並事後刻意去救人的證據呈給了雲皇,人證物證一樣不落。
郁漣喬要讓雲皇明白他的枕邊人二十面前救他完全是為了故意接近他。
當然還不止這些,就連顧悅姬是如何謀害後宮中的那些個突然暴斃身亡的妃子和皇子的證據,郁漣喬也差人一並呈給了雲皇。
就讓那個昏君後悔去吧,後悔帶了那麼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入宮,還封她為後,將她捧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顧悅姬的罪過,雲皇多半都是知曉的,只是他太愛她了,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不予理會。這麼多年,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害死了一個又一個妃子,他只當那是女人的善妒作祟,至少她心里是有他的。
朝中重臣紛紛遞上奏折,個個都嚷嚷著,要是不廢掉顧悅姬,撤查她的身份以及多年來她所牽扯的命案,他們就要告老還鄉,哪怕是被砍頭,他們也堅持上奏。
雲皇不想雲陵國的江山斷送在他手里,忍痛廢掉顧悅姬的後位,將顧悅姬打入天牢,交由邢部審理。
雲皇的五個皇兒,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只留下一個雲啟杉。雲皇再也無心理會朝堂之事,急急禪位給太子雲啟杉
,讓雲啟杉登基為雲陵國的新皇。
僅僅是這樣,郁漣喬還不過癮。
顧悅姬這半年來,傷了多少人的性命,害得赫連沐流了多少淚,更差點讓郁漣喬與赫連沐緣盡。罪孽深重的顧悅姬,郁漣喬又怎會讓她好過。光是在天牢里待著,遠遠不夠。
在查探顧悅姬底細的時候,郁漣喬也已查清顧悅姬對赫連家有敵意的來源。
顧悅姬,原是「古悅姬」,是晉夏城古氏一脈的遺孤,後因古家被剿,逃至鄰城移脈城,定居在那,心懷仇恨而成長。後來得知雲皇出游晉夏國,借機設計與雲皇相遇,開始了她的復仇之路。
當年是赫連沐的外祖父夏將軍帶兵圍剿了古家的眾謀反者,而當時年幼無知的顧悅姬被遣送出逃。
顧悅姬深信她的父親是被誣陷的,並將所有的仇恨都加諸于夏將軍一家。至今,顧悅姬仍不知父親是死有余辜。
郁漣喬悄無聲息的潛入天牢,告訴顧悅姬有關于她父親當年的死因,怕顧悅姬不相信,郁漣喬把她父親意圖謀反的罪證扔在了她面前。看著顧悅姬滿臉的恐慌與不敢置信,郁漣喬終于算是暢快了。
不出郁漣喬所料的話,顧悅姬是活不了幾日的。一個人,一旦內心絕望了,那是誰也無法拯救的。
顧悅姬從未想過,父親的死是他的咎由自取,她沒想過那件事真是他的錯,才給整個古氏一脈帶來了滅頂之災。如今真相大白,一切的一切都已明朗,那麼她這麼多年的執著又是為了什麼?為了報仇,她雙手沾滿了鮮血,她殺害了多少條無辜的生命!
此刻,顧悅姬早已沒了再苟且偷生下去的念頭。
在乎容顏勝過生命的顧悅姬,在知曉這一事之後,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十幾歲。才幾天,鬢角的青絲就一根根的開始變白。
雲戰听聞顧悅姬自盡于天牢,等他趕去,她早已下了黃泉。抱著顧悅姬的身子,看著她那滿頭白發,雲戰嚎啕大哭。
誰也沒想到,一國帝後竟會淪落到這般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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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赫連沐收到消息,說是雲皇宮朝堂變動,顧悅姬自盡于天牢,赫連沐都懵了。這算個什麼事?她都還沒動手,老天爺就幫她收了那個妖後。
聯想到前些日子突然消失卻又在幾天前不聲不響就出現的郁漣喬,赫連沐了然于心。定是他做的,怪不得那日死活不讓她離開他,還說讓她累了就休息下,凡事有他。原來他是誰也沒告訴,一個人偷偷的就去把這麼大一個難題給解決了,就連她也被蒙在鼓里。
如果說,這時候赫連沐不是感激郁漣喬,而是責怪他的話,那真是赫連沐的不應該。
當然,赫連沐不會那麼不講理。大喬替她報了血仇,她高興得想要嘉獎他都來不及,又怎麼會糊涂得怪他瞞著自己。
再次見到郁漣喬時,赫連沐儼然一副小嘍的樣子,盯著郁漣喬,對他的景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大喬,你怎麼那麼厲害?」
郁漣喬見赫連沐用一副狗腿子的表情望著自己傻笑,就知道她多半是猜到了雲皇宮的事同他相關。
顧悅姬已死,這事遲早會傳到赫連沐耳朵里的。郁漣喬不告訴赫連沐,並不是想玩神秘,只是覺得沒必要。她的仇,他替她報了,沒什麼好炫耀的,他也不會借此去討賞。不過,既然她現在特地來夸他,那他理應是要受的。
「那是當然。」郁漣喬得意非凡之余,卻猶豫著什麼時候告訴她關于灰色的事。
郁漣喬哪知道赫連沐早已猜到個十之**了。
郁漣喬雖沒刻意去跟赫連沐索要些什麼作為獎勵,可他近來沒少從赫連沐那撈到好處。
許是赫連沐覺得之前由于自己的多慮與扭捏,虧欠了郁漣喬,這次大仇得報也還是多虧了他。
于是,每次不經意的偶遇郁漣喬,赫連沐都會主動的送上一枚熱情的香吻。
第一次第二次,郁漣喬受寵若驚。
第三次第四次,郁漣喬心癢難耐。
再後來,郁漣喬干脆得了相思之癥,每天都期待著赫連沐的香吻,巴不得一直待在她面前享受她的狂熱。那個磨人的小妖精,再這麼下去
,他早晚得憋出內傷、七竅流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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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彌補女兒多年未曾有過父親的疼愛,安遇早些時日就已搬來了鳳還巢。一門心思想著日後怎麼善待女兒的他,對于宮里所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就連顧悅姬死于天牢之中,他也是剛剛听樓下人議論才知曉。
安遇坐在琴房里,一臉木然的听蕭舞撫琴,听著听著他卻哭了。
畢竟,顧悅姬是他的親人,就這麼去了,他難免傷懷。伴君如伴虎,姬兒終究是走上了不歸路。
姬兒,安心的去吧!我們仇恨了一生,也是時候歇下了。
平淡是福,那是多少人求不來的福分。但願下輩子你能投生到一戶平凡人家,沒有陰謀,也沒有權力紛爭,只平平淡淡的過上一生。
蕭舞不經意間抬頭望向安遇,卻發現他正在擦拭著眼角。
蕭舞暫停彈奏,走到安遇面前,玉手撫上他的肩頭,關心道︰「爹,你沒事吧?好端端的怎麼哭了?」她剛才彈奏的曲子,調子歡快,爹他不至于動情到潸然淚下啊!
安遇回過神來,拍了拍蕭舞的手,搖頭道︰「爹沒事,只是這幾日沒休息好罷了。才會時常感到眼楮酸澀,這不剛才就掉眼淚了。」
「哦,那您快回屋歇著去吧!到吃晚飯的時辰了,我再去叫您。」蕭舞半推著讓安遇回房休息去。
好不容易與親爹團聚,蕭舞可不想親爹又出點什麼事。
安遇正欲抬腳踏出琴房,席晨就莽莽撞撞的沖進來,差點同安遇糾纏在了一起。
看著眼前還是這麼魯莽的席晨,安遇很是無奈。若不是舞兒對這小子有心,這小子又對舞兒死心塌地的,他才不會把舞兒托付給這麼魯莽的男人。
「岳父大人,您眼楮怎麼紅紅的?誰欺負您了嗎?告訴我,我定饒不了他!」席晨拍拍胸脯,昭示自己的非凡能耐,誓要為安遇討公道。
「臭小子!」安遇甩甩衣袖,懶得同席晨一般見識。
席晨被弄得莫名其妙,他關心一下準岳父還不討好了。
席晨走向前去,看到蕭舞,作勢就要沖過去抱她,卻被她靈活的閃身逃月兌。
席晨見蕭舞用恨恨的眼神瞪著他,還以為她是誤會什麼了,立馬坦白道︰「舞兒,我對天發誓,真不是我惹哭了岳父大人的。」他哪有那個膽去招惹岳父大人啊?就算是有人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會去。
听席晨這麼無厘頭的一通亂解釋,蕭舞不禁嘴角一頓抽搐。她現在極度懷疑自己的眼光,她怎麼就看上了這麼個沒心沒肺的男人,真是呆傻得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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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日子過得太清閑,而人一閑下來,就是容易想東想西的。
明明說好成親一事三年後再談,郁漣喬卻又舊事重提,他的理由是「妖後已死,大仇已報」,赫連沐可以不用再擔心。
但是赫連沐並不像郁漣喬想得那麼簡單。落零都還躺在家里,生死垂危,她卻始終找不著法子去救醒落零。她怎麼能自私的去享福?哪怕落零再也醒不過來,她也要在往後的三年里盡其所能為落零的蘇醒想法子。
赫連沐在自責。她的命是落零救回來的,潯兒的命是佟離救回來的,她怎麼能在這時候同大喬成親?哪怕是成了親,她也心有不安。
「你就是不想嫁給我!」郁漣喬哪管那麼多,他覺得赫連沐說的那些都是借口。
「你簡直就是不可理喻。」赫連沐也火了,都同他說了︰成親一事現在談,過早。再說,他爹都還不同意他們倆相好,他操之過急又有什麼用?
「很好,我不可理喻?我就知道你是嫌棄我,一直都在嫌棄我。」郁漣喬想起之前赫連沐對他的愛理不理,越說越委屈。
「我懶得同你吵!」赫連沐不想他們二人與佟笙和曾梧忻一樣,爭吵著親手把下半輩子都給毀了。
「懶得同我說,那你就滾啊!」
「滾就滾!」
郁漣喬話一出口就後悔了,看到赫連沐消失在月色中,他更是懊悔萬分。怎麼回事?有話不能好好同沐兒說嗎?現在好了,還把沐
兒給罵跑了。
赫連沐一個人站在走廊盡頭吹冷風,慘兮兮的流著淚,暗罵郁漣喬是個殺千刀的家伙。臭大喬,爛大喬,還說自己是他的命呢!有他這麼混蛋的讓自己的命滾嗎?
梅幣庭有酒樓不住,非賴在納蘭坊,就是為了想同赫連沐距離近一點。可她的雙眼始終都看不到他,這讓梅幣庭時常夜不能寐。
今晚,同之前的無數個夜晚一樣,梅幣庭嫌屋里太悶,就想來走廊盡頭透透氣。
踏出房門,梅幣庭快走到走廊盡頭時,竟看到他的老位置被人霸佔了。
梅幣庭遠遠就看見有人身體一抖一抖的在那抽泣,他走近一看,才發現霸佔他老位置的人是他朝思暮想的赫連沐。
「沐兒,怎麼了?大晚上的不去睡覺,跑來這哭鼻子,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听見有人來了,赫連沐趕緊拭去淚珠。太丟人了,偷哭也能被撞破。
赫連沐尷尬轉身,見是梅幣庭,張嘴就抱怨︰「都是郁漣喬那個混蛋的錯!」
听到郁漣喬三個字,梅幣庭心頭一顫。果然,這事同郁漣喬那個幼稚的家伙搭上邊。郁漣喬,既然你得到了沐兒的心,為何又讓她因為你傷心落淚?你如此不懂得珍惜眼前人,那就不要怪我橫插一腳。
「沐兒,這世上並不是只有郁漣喬一個人男人!既然是他不懂得珍惜愛護你,你又何苦為他那種幼稚的人哭泣。」
「啊?」赫連沐听得雲里霧里的。大喬並沒有對她怎麼樣,只是求妻心切罷了,男女相好,誰還沒有個小打小鬧的。
「沐兒,這世上,多的是想要對你好的男人!」
「不停,對不起。」梅幣庭的心思赫連沐懂,可是她現在是名花有主,怎麼能做水性楊花的女人。怪不得大喬三番兩次提醒她要遠離不停,看來真有這個必要,不停竟然還對她抱有幻想。
「沐兒,你告訴我,我究竟哪里不夠好?才讓你每次都無視我,肆無忌憚的踐踏我的真心。」
「你沒有什麼不好,但我的心太小,只容得下郁漣喬一個人,僅此而已。」赫連沐覺得,這種事,多說無益。她還是走為上策。
梅幣庭失落的站在原地望著赫連沐逐漸遠去的身影,夜幕中的他顯得格外孤寂。
「一個是遇上你喜歡的,剛好也喜歡你。一個是遇上你喜歡的卻怎麼都無法看上你。而你都死不放手。這就是不離不棄與死纏爛打之間的區別。」
梅幣庭望向聲源,只見他的正下方站著個不知什麼時候從哪里冒出來的席晨,對著清冷的月色長篇大論。
席晨雖沒有指名道姓,但梅幣庭知道席晨是在說自己,席晨是在為他的兄弟捍衛正義。
席晨因為下午沒頭沒腦的亂說話,觸怒了蕭舞,被她從鳳還巢趕出來,灰溜溜的只好來納蘭坊投奔郁漣喬,暫時避避風頭,等他家蕭舞氣消了再回去。卻沒想到被他撞到剛才那一幕,看在郁漣喬又是他兄弟,又是他主子的份上,他就充當回反派,諷刺諷刺挖牆腳的梅幣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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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漣喬那晚自作自受氣跑了赫連沐,搞得赫連沐這幾天來一直都不願搭理他。郁漣喬沒法子,不得已之下采用席晨出的主意。
管不管用,席晨也不敢保證,因為他自己也沒試過。
郁漣喬把自己的內力給封起來,在洛楊城外的小道上來回跑,等到滿身大汗里衣都濕透的時候,又跑回納蘭坊去沖了個涼水澡,頓時病來如山倒,郁漣喬如願染上了風寒。
當郁漣喬發著燒躺床上一個噴嚏一把鼻涕的時候,他早在心里把席晨不知罵了幾千遍。
這出的什麼餿主意?都整整一天了,沐兒還沒服軟來看他,他這不白病了嗎?
沐兒沒來就算了,可連個過來伺候他、給他送藥的人也沒有,這是幾個意思?
要不是他這會虛弱的連下個床的力氣都使不上來,看他不把席晨給活剮了。
席晨還不是為了郁漣喬的苦肉計奏效,特地吩咐誰都不準去給郁漣喬送藥,只管向赫連沐傳達郁漣喬病重的消息即可。
「阿嚏,阿嚏,阿嚏……」郁漣
喬連打三個噴嚏,阿嚏聲響徹整個房間,差點沒把床給震倒。
郁漣喬這才覺得,用苦肉計這招實在是太痛苦了,以後說什麼也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了。
正當郁漣喬心里一千個一萬個後悔的時候,房門開了,進來的還就是他念了一天的赫連沐。
謝天謝地,這總算是把她這尊活佛給盼來了。看著赫連沐端著祛風寒的湯藥,娉婷的朝他走來,郁漣喬頓時老淚縱橫。他的沐兒,怎麼才來啊!這要再晚點,他就要直接掛了。就算是掛不成,他腦子也得給燒壞了。
事實上,赫連沐听到郁漣喬感染了風寒的時候,真是打死都不信那是真的。
郁漣喬一個練家子,身強體健,內力又深厚,他要是能得風寒,那真是天都要下紅雨了。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麼多人听似不經意的提及郁漣喬的可憐處境。說他又是咳嗽又是打噴嚏又是發燒的,燒得都糊涂到認不清人了。還說他是為了她,才把自己弄病倒的。赫連沐還真有點忐忑不安。
這才不過幾個時辰,一傳十十傳百的,差不多整個納蘭坊的人都知道郁漣喬病了,而且還是因她而起。赫連沐再不去看看,真的要被說成是鐵石心腸的壞女人了。
礙于郁漣喬前幾日還叫她滾來著,赫連沐只好偷偷的去探探虛實。
讓赫連沐驚訝的是,她還沒靠近郁漣喬的房間,大老遠的就听到他房里傳來犀利的噴嚏聲,這可把她給嚇壞了。想不到那個傻瓜,真為了她,把自己弄得要死不活的。
赫連沐回想起席晨剛才告訴她大喬生病了還 著不喝藥的古怪表情,一瞬間明白是這對主僕在給她下套,為的就是讓她和大喬重歸于好。算了,她也不是真心想要同大喬冷戰到底,看在他那麼有誠意求和的份上,她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他一回。
于是,赫連沐就跑到廚房,把席晨早已為郁漣喬煎好的湯藥給端了過來,滿足一下床上那個小男人的幼稚心理。
「快起來喝藥。」赫連沐故作氣鼓鼓的,讓郁漣喬明白她只是來給他喂藥而已,才不是原諒他。
郁漣喬知道赫連沐能來,就說明她的氣已經消了。他委屈的對赫連沐問道︰「沐兒,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我看你是想找死!干嘛把自己弄成這幅鬼樣子?」
「你不理我,我難過,想你。」
赫連沐才不吃郁漣喬裝可憐這套。「我不是一直都在啊,想什麼想!再說,想我不會好好說話嗎?非要弄成這樣讓人家擔心嗎?」
「沐兒,我要是有事,你會不會哭?很傷心的哭。」
赫連沐听了郁漣喬這孩子氣的問話,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不會。」
「哦。」
郁漣喬這一聲哦,軟綿綿的跟焉了的花一般。
赫連沐這會真是受不了郁漣喬這副可憐樣。讓他頂著這麼張妖孽的臉,卻擺出這麼副苦情的表情,罪魁禍首還是她,老天不得活劈了她!
赫連沐改口道︰「會啦,快起來喝藥!」
「那沐兒還會離開我嗎?」
「你要是叫我滾,那就說不定了。」赫連沐若無其事的吹著勺里的湯藥,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怎麼會是真心想要叫你滾,趕你走呢?」
「那我怎麼知道你是真心的,還是嘴巴犯賤欠抽胡亂說的?」
郁漣喬知道赫連沐其實是在乎他的,立馬保證下不為例。「我以後不會了。」
「那我也不會離開。喝藥!」
「嗯。」郁漣喬滿意的點點頭,感覺風寒這會已好了大半。
郁漣喬撐起身子,一勺勺的喝著赫連沐喂給他的藥。
見郁漣喬喝這麼苦的藥,還笑得那麼妖艷,赫連沐覺得他肯定是給燒傻了。
藥是苦的,但郁漣喬的心的甜的,有赫連沐親自來照顧他,他高興得早已嘗不出藥的原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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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皇室,晉幕或許是撐不下去了,抵不
住那一幫老頑固的整日冒死進諫,終于決定讓晉默回去繼承皇位,並派人來雲陵國尋他。
晉皇室的侍衛人都找到納蘭坊來了,可晉默就是不願回去那座牢籠。
有赫連潯在,夏序即便是最有資格繼承晉皇一位,他也斷是不肯進宮為皇的。
而晉默早已習慣了外面的自由生活,而且還有兒時的玩伴夏序作陪,晉默更是死賴著不回去。能帶走他的人,也帶不走他那顆飄搖的心。晉默還放言,他們若是敢把他綁回去,他就在路上咬舌自盡。
侍衛們怕晉默真那樣做,都不敢輕舉妄動。除了三五不時的給晉默灌輸一些治國治民,平定天下的大道理,他們已別無他法。
「你們這幾個老麻雀,別再勸我了!說不回去,就是不回去。」晉默不耐煩的打斷侍衛們的廢話連篇。
晉默這幾日天天被侍衛們勸,看來他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在他們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正好梅幣庭穿過納蘭鋪子,走進了大堂。
看到多日不見的梅幣庭,晉默頓時想到了一個妙招。晉默頭一次覺得突然間多出個素未謀面的親兄長,是件那麼美好的事情。
沖著梅幣庭,晉默放開喉嚨就喊︰「皇兄,皇兄……快過來,快救救我呀!」
晉默這突如其來的呼喚,猶如平地一聲雷,雷倒了眾侍衛,更把梅幣庭本人雷得外焦里女敕。
梅幣庭望著前方一個個瞪大眼楮盯著他的人,雞皮疙瘩起一身,太寒磣人了。就算是親兄弟,他們又是什麼時候那麼親近的,都到了以兄弟相稱的地步了。誰能告訴他這是什麼情況?他只是來納蘭坊找樓然喝喝茶,聊聊人生,打發打發時間而已。
見梅幣庭傻在那,晉默著急得自己跑過去把梅幣庭給拉到一眾侍衛面前。
晉默對著梅幣庭,諂媚的笑道︰「皇兄,你去繼承晉夏國的皇位吧,怎麼樣?皇宮里可是有很多好吃好玩的。」
晉默想著,就是要把梅幣庭騙去當皇帝,這樣他就能成功月兌身了。
不過,梅幣庭哪是那麼好唬弄的?皇宮里的生活若真是那麼好,晉默自己怎麼不去享受?
在眾侍衛還驚訝于梅幣庭的身份時,梅幣庭早就上樓找樓然去了。
接下來,侍衛們的糾纏對象換了,從晉默換到了梅幣庭。因為他們覺得梅幣庭那獨特的氣質更適合做皇帝,甚至是比攝政王晉幕都要適合。
他們好說歹說,就連集體下跪磕頭乞求都做了,梅幣庭終究是應下了這麼個苦差。
這是梅幣庭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席晨那晚的話,梅幣庭回去後有認真思索過。赫連沐的一顆心完完整整的交給了郁漣喬,他們是兩情相悅的,而他與赫連沐這輩子已無可能。目前,沒了仇恨的他,也不知道要去干嘛,去晉夏國找點事做也好。听說當皇帝很忙,那應該會忙得讓他到再也沒空去想赫連沐了吧!
于是,梅幣庭毅然決然的要擔下這個攸關百姓生死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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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幣庭既然決定要去往晉夏國,那麼他也已決定從此之後徹底的埋藏對赫連沐的那段情。為了給他這多年來的仇恨和半年來的情畫上個圓滿的句點,梅幣庭告訴了赫連沐他們最初相遇的那個不堪回首的場景。
五年前的乾傾城,赫連沐偶遇奴隸販賣,那時並不知情的赫連沐好奇的看向她爹︰「爹,發生什麼事了?這麼熱鬧。」
「不清楚,我們要不也過去看看,說不定又有什麼新奇的節目。」赫連伊對目前的晉夏國並不是很了解,他上次來這里都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自從踫上惜兒,便帶她回了雲陵國。之前這個國家對他和惜兒而言,都有太多糟糕的記憶,如今若不是為了經商,他也不會涉足該國。
他們走到人群中,幾個人硬生生的擠出了條小道。赫連沐心里想著,幸好有他們幾個練家子的為她開路,不然就憑她這小身板,一進來就被擠成肉餅了。
然而,印入眼簾的景象讓赫連沐再也露不出笑臉。一個身著官爺服飾的壯漢,拿著皮鞭一直不停的抽打著地上的人,那是一個同她差不多年紀的男子,男子的容貌已完全被那凌亂的墨發和油膩的汗漬給掩蓋住了,他那寫著「奴」字的白色
單衣縱橫交錯著鞭痕,鮮血不斷的順著鞭痕浸透出來。
即便如此,他依舊踉踉蹌蹌的緩慢站起,用那渴求的眼神一直環顧眾人。然而他們卻以旁觀者的心態交頭接耳,似乎正在欣賞一出好戲。
赫連伊看到這一幕,便想到了他初遇惜兒的時候,相似的地點,相似的場景,幸好那時候被鞭打的不是惜兒,幸好那時候也有個同樣可憐的想要趁著人多逃跑的男子,吸引了他的注意,讓他有機會帶惜兒月兌離地獄般的生活。
赫連沐受不了這撲鼻而來的血腥味,手里握著毒粉,蠢蠢欲動。雖然她也研究毒物,但那只為自保和興趣所在。
醫者仁心,赫連沐實在無法忍受一條生命在她眼前逐漸的流逝。
當赫連沐正欲動手之時,赫連伊突然出聲制止道︰「住手。」她看著她爹,分不清他是在喝止她還是那個正用力鞭打男子的壯漢。
「這位官爺,能暫且停下嗎?在下想跟您做筆交易,如何?」赫連伊對著壯漢開口。
壯漢听到赫連伊喊住手後,便停下鞭打。看到赫連伊的衣著打扮,也能猜得出赫連伊是個富貴之人,這種財大氣粗的,定是又想趁機來買幾個奴才,他見得多了︰「說吧,看上哪個了?」壯漢不客氣的問道。
「官爺,您開個價吧!」
「女的二十萬兩一個,男的十萬兩一個。」
赫連沐听到,頓時覺得他這行為跟土匪強盜有的一拼,這一個女的價格都夠去芽行里買上百個婢女了,怪不得都沒人願意出手相救,尋常人家根本就救不起。
壯漢看他們猶豫,又說道︰「這些都是好料子,要是不買就閃開點,別多管閑事。」說著,便又要動手教訓地上因逃跑而被打的幾乎半死的男子。
「住手,我要挑幾個。」即便壯漢喪心病狂的漫天開價,赫連沐也不忍不管。她望向赫連伊,見他點點頭。她抬腿走向地上的男子,對著他道︰「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听到她溫柔的聲音,抬起頭看著她︰「梅幣庭。」梅幣庭知道「他」想買下他,那也不枉今日受這鞭刑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赫連沐並沒有在梅幣庭身前多做停留,而是留下一盒藥膏,繞過了他,走向被鐵鏈鎖著的大群奴隸。
赫連沐從梅幣庭眼里看到除了生存的**之外,還有濃郁的野心,這樣的男子太危險,絕對不會乖乖屈就。她是想救他,但這並不代表她會傻到養一頭隨時有可能反撲的狼在身邊。
赫連沐停在兩個女奴面前,看著眼前跟她一般年紀的兩個小姑娘,一個無欲也無求、一個曼柔卻孤傲,但同樣帶著渴求的眼神望著她,這樣的豆蔻年華本該在家享受著爹娘的寵愛,卻被困在鐵鏈之下為奴為婢。
赫連沐望著她們︰「你們兩個願意跟我走嗎?」看著她們毫不猶豫的點頭,赫連沐莫名的心疼,想著一定要帶她們月兌離這地獄。
然後赫連沐又挑了兩個看起來年紀最小的男子,對著執鞭的壯漢不屑的問道︰「一共多少銀兩?」
「七十萬。」
這時赫連伊走到她身邊小聲開口︰「沐兒,我們這次出來,沒帶多少銀兩,除去路費,我們幾個加起來最多只能提供四十萬兩了。」雖然他也希望多救些人,但……
爹說的,也正是她擔心的,果然,真的不夠。赫連沐望向壯漢︰「官爺,能否通融一下,我們最多就只有四十萬兩了。」
「四十萬兩?那你就退回一男一女或是三個男的。」
赫連沐看著這幾個人,實在無法抉擇,最終狠下心︰「官爺,要不您看這樣,這四個我要了,地上那個我不要。您能再通融一下嗎?十萬一個也不便宜了對吧,尋常人家也買不起。」壯漢想了想,最後松口。
听到赫連沐的提議,梅幣庭恨意頓時遍布全身,他冒著被打死的危險就是為了吸引人的注意來救他,結果赫連沐卻那麼殘忍的放棄了他。滔天的恨意讓梅幣庭重新燃起生存的**,他必須活下去,必須要讓「他」後悔今天的選擇,為這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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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當時赫連沐草率的抉擇,讓梅幣庭一度痛苦差點誤入歧途。被梅幣庭那麼一提及,赫連沐這才想起五年前那個剛硬的少年,原來就是梅幣庭,怪不得她當初听到梅
幣庭名字的時候,有種說不出口的熟悉感。
提起那件事,赫連沐深表抱歉,她那時也是不得已才舍棄了梅幣庭。
如果往事能夠重來,赫連沐那時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救梅幣庭一起月兌離苦海的。只可惜……這個世上最無奈的便是沒有如果。
赫連沐千言萬語的歉意,只化成一句「對不起」,這是她欠不停的,若是他後來沒被他人所救,他或許早已慘死在那些奴隸販子手中。
得到了想要的話,也知道赫連沐當時的迫不得已,梅幣庭也不再計較那個過去。況且,那事他早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