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霍奇這時插進他們的對話之中，「賈維斯你為什麼不搬走？」
「這是我家！」老比爾轉過來凶狠地看向他，眼光如隻。
「難道不是因為這個角度嗎？」霍奇看著他變了臉色，向後退到門廊。「戴文，你過來看看。」
科爾抓著男孩瑞恩一起過來，在霍奇的指引下看向窗外。
那是學校的操場，一群孩子正在那里來回奔跑。
讓他看到這些之後，霍奇用自己身體擋住外面狙擊手的射擊視野。
「他每天坐在門廊上注視那些孩子，控制不了自己。」霍奇告訴他老比爾不願搬離的原因。
科爾憤而放開抓著男孩的手，再次來到老比爾面前。霍奇將瑞恩送出門，外面等候已久的警察迅速上前，將男孩帶離現場。
霍奇回到屋內繼續勸解科爾。
「我們開著那輛卡車四處轉悠。」科爾繼續講述多年前發生的事情。
「為了讓別的男孩有安全感，你讓親生兒子坐在前面。」霍奇也接著他的話解釋。
「你你把他們關在籠子里，我燒掉他們的衣服。」科爾的情緒十分不穩定，話語也不是很流利，
「完事後，你埋掉他們，還讓你兒子幫你。」
老比爾一直嘲諷地看著科爾，這目光隨著霍奇的話語轉移到他身上。
「站起來！」
在對視的那一瞬間，霍奇沖上前，一把拿他的雙肩，迫使他站起來面對自己。
「你假裝自己是個男人，但其實你喜歡小男孩，對吧？但是他們又不能太幼小，否則就不合適了！」
「那些男孩呢？他們是不是讓你覺得強壯，讓你感覺自己像個男人嗎？」
霍奇咄咄逼人的話語終于讓一直漠然的老比爾失去了他的冷靜。
「閉嘴！」
霍奇看著他的眼楮。「你這是承認了嗎？」
他不語。
老比爾閃避著霍奇凜冽的目光。
許久，霍奇向後輕輕一推，放開這個作惡多端的年邁老人，不再看他。
他的當務之急是不讓科爾再作出回傷害他自己的事情。
「戴文，我們已經被包圍了，警察隨時會破門而入，如果你放下武器，他們就不會開槍，你得把槍放下。」他小心地接近，旁邊雙手舉槍的科爾，伸出右手勸解他。
「不！！！」科爾抗拒著，「不要告訴我怎麼做！不！！！」
霍奇察覺到他的失控，上前試圖阻止。
槍聲在他的耳邊炸開。
摩根在外面早已失去冷靜，那巨大的聲音傳來，他心中一蹬，糟了！
他們迅速地和武裝人員一起沖了進去。
可是，事情已經結束。
屋子中央，霍奇正在給科爾反手帶上手銬，老比爾就倒在他身畔的沙發上，雙目渙散。
「怎麼回事？」警長問。
「我沒能阻止他。」霍奇丟下這一句，沮喪地低頭離開，沒有去看他們任何人的眼楮。
他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中各種情緒混雜。
另一名武裝人員帶著科爾離開現場。
走的時候，科爾凝視著老比爾的尸體，如釋重負。
「都結束了。」他說。
等他走到摩根身邊的時候，摩根也回答他一句，「只是現在。」
只是現在，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他們已經預見科爾未來坎坷的旅程，這是他們都不願意見到的。
在押送科爾離開的時候，艾米麗向警長提出了一個要求。
不久，他將湯米帶到了這里。
艾米麗伸手示意他看向安靜坐在車里的科爾。「我想，你應該跟一個人談談。」
湯米下意識不確定地回頭，看到的是艾米麗給以肯定的眼神。
雖然心中依然遲疑，最終他還是鼓起勇氣，抬起腳，邁向前方。
科爾坐在車里低著頭，像是一個剛剛闖完禍正受到家長責備的孩子。
一個讓人不忍去苛責的大孩子。
「hi！」湯米輕輕地跟他打招呼。
科爾抬頭，眼神疑惑。不確定地叫著他的名字，「湯米嗎？」
湯米微微點頭表示。
三十年未曾謀面，腦海只有兒時那噩夢般的記憶，也許唯一剩下的只有那一張救贖心靈的面容，和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對不起。」湯米輕聲說出那壓在自己心頭三十年的話語。他欠他一句抱歉，一句遲來三十年的抱歉。
「為什麼要道歉？」科爾茫然地凝視前方。
兩個記掛對方三十年的陌生人，再次相逢，科爾卻不敢去看他的眼楮。
「因為我跑掉了。」他低下眼眉，強忍住激動地情緒。
「我們都跑掉了。」科爾從來沒有怨過他。
「是的，這是事實。可是我丟下了你，他可能會殺了你。」這件事是他譴責自己的原因，他可能害死了他。
「他沒有。」科爾抬起頭直視湯米的眼楮，目光堅定。「因為我不再怕他。」
「湯米，你改變了一切。你就是我等待已久的人。」
「你拯救了我。」
湯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輕拍他的肩膀，給予無言的安慰和力量。
科爾只是默默地接受。
夕陽下，兩個人微笑著，陽光再次充滿他們的世界。
人若都可心存善意，就不會再有驚恐的證人，恐慌的原告。————波里比阿[古希臘歷史學家]
回到他們夜以繼日奮斗的地方，摩根再一次來到羅西的辦公室，他正在整理文件。
听到他的敲門聲，羅西抬起頭。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兩個月前我們從不會質疑霍奇的決定，絕不會有二意。」
「羅西，兩個月前，他擁有為之奮斗的一切。現在他的家人被帶離，他怎麼再顧及其他？」摩根說出自己的擔憂。「他要讓福耶逍遙法外多久？」
「想想吧，只要這家伙依然在逃，霍奇內心的傷疤會比身上的傷疤更多！」
羅西默默听著他的心中所想。
這是他們都知道的事情，摩根的擔心也是他所擔心的。但是他們又能怎麼做呢？
與霍奇共事這麼多年，他可以說是最為了解他的人，這個時候，他們無能為力，霍奇只會自己一個人扛著一切壓力，自己一個人背負著所有傷痛，自己一個人孤獨的奮斗下去。
他很固執，固執到只要是他做出的決定，沒有任何人能夠去更改，包括海莉也不行。
「雖然霍奇冒了險，但我們救下了那男孩。」羅西只能再次勸服摩根。
「他現在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你也知道我們不能這麼做！我才不會袖手旁觀眼看他去送命!」
「你不會的。」羅西肯定地重復著他的話。
我們都不會。
「羅西，如果霍奇死了，福耶不再折磨別人，霍奇就贏了。可要是霍奇活著，卻無法看著兒子長大，那麼霍奇就輸了。」
這個游戲，這個交易，不管怎麼樣，霍奇都要失去什麼。
「你沒必要陪我上來。」霍奇打開門，首先去關上驚鳴的警報聲。
艾米麗跟著他一起走進來。「我知道。」
她只是盡量不要霍奇獨自一人重復那一天的經歷，也想要確認他是平安無事的。
「你認為科爾會好起來嗎？」霍奇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听起來格外清晰。
昏黃的燈光中，他的臉掩藏在光影之後。
艾米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不知道。」艾米麗回答他，「他得到了答案，他殺了造成他噩夢的人。」
「還有什麼？」霍奇呢喃。
艾米麗不確定自己的話會否讓霍奇得到一些他想要的答案，但她還是說了出來。「還有多年的折磨。」
「你覺得他會走出來嗎？」
霍奇不知道自己問的是科爾，還是自己。他想要知道答案，可以讓他繼續下去的答案。
「怎麼可能走得出呢。」這個問題艾米麗沒有辦法給他肯定的回答，也沒有人能給他回答。「但至少他不再覺得孤獨了。」
「他還是獨自一人。」就和自己一樣。
他的眼神讓艾米麗一怔，
「他有湯米，不是獨自一人。」
就像你，你還有海莉，還有杰克。
霍奇低頭不語，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
艾米麗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待下去，霍奇一定不希望自己能自己一個人靜靜的思考。就道別離去。
只留下霍奇一人面對滿室的寧靜。
環視四周一圈，失落地垂眸。手中的鑰匙在手中沉甸甸的，提醒著它自己的存在感。
上面那一模一樣的兩把鑰匙靜靜依偎在一起。
他一直都沒有取下來。
就如同那天晚上的光影，依然還在那里，讓他不敢去觸踫。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