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毛皮高訂
京城真是小。
魏芒與水津亭駕車經過發現元恪主僕兩人時,他們正站在瑟瑟的寒風里。魏芒本來不願插手到別人的事務和生活中,可水津亭忍不住提醒他,「他們看起來好像遇到了麻煩,我們下車詢問一聲也好。」
魏芒對自己暗戀和正在戀愛的女人總算有些背景的了解。出生在胡同街區的水津亭性格雖然冷清,卻難以消滅掉樂于助人的生存教養。
互相依靠著溫暖過生活也算是平民特有的智慧吧。
魏芒接受了水津亭的建議,將瑪莎拉蒂泊在了邁巴赫的身旁。
「你們怎麼了?大風天在車廂外晾著。」魏芒上下打量了沒穿外套的元恪一眼,「尤其元恪你,瘋了嗎?穿著薄薄的開衫喝北風?」
元恪的嘴唇被凍得有些發紫,估計舌頭發音都有些不太利索了,他冷冷地看著出乎意料之外的援兵。
陳意涵不好意思地抬頭對魏芒說︰「我們從車廂里出來,車門鎖牢了。鑰匙還擱在操作台上。」
魏芒繃不住笑︰「你們在風里等了多久,把元恪少爺都凍成了這樣。回麗景後難免風寒發熱。陳意涵你這位貼身女僕可惹了大禍啦。」
聞言陳意涵更加無地自容,「我的手機剛剛打完了電量。我們手頭連打的錢都沒有。魏芒你借錢給我們回家吧。利息由你來定。」
不愧為金融系的第一名。水津亭听陳意涵字斟句酌地同魏芒商談救援條件,她可一點都笑不出來。陳意涵在豪門少爺身邊耳濡目染,思維方式也漸漸向著上流社會的思維方式靠攏。其實按照北京胡同的做法,不更應該先讓受凍的人進到自己的車廂,然後借給當事人電話,讓他們請求支援來拖車嗎?
一直沉聲的元恪听到女僕的話後,回了神,他作勢摘下腕上的手表,遞到魏芒面前,「你借現金給我們。我用腕表來抵押。今天晚些時候要僕人去君泰冬宮一並贖回還錢。」
確實也不適合再站下去談判了。
魏芒輕松地答應了元恪的條件。
他接過腕表,交給水津亭。又一塊元恪的表,她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收好,對著正看向自己的陳意涵笑了笑。
「身上的夾克也給你吧。這麼下去熱水泡澡也解不開滿身的寒流了。」
借錢,借衣服。
簡直天使存在一般的魏芒坐進車廂,他搖下車窗玻璃,對陳意涵說︰「夾克直接還回來就好,但洗衣費一定要另算喏。」
陳意涵感激地點點頭。捧著有溫度的衣服,連胸口都變得暖暖的。她對著魏芒少爺遠去的座駕鞠了一躬,還沒有轉過來,就能感到背後陰冷的眼鋒。
「少爺。趕快穿上外套吧。」
元恪沒好氣地哼了聲,「陳意涵。你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干嘛要像對待少爺那樣對待魏芒?」
禮貌周全也有錯?少爺從見到魏芒那一刻就開始陰陽怪氣的。不過,不理他,現在最中心的任務是勸他把外套趕快穿上。
指望元恪主動接過外套肯定不可能了。對他用強也不太具備現實性。身高差距一項便阻礙了她將外套強披到他身上的可能性。
為今之計只有軟語哄騙他——元恪是順毛驢。
陳意涵把借來的一百塊粉紅紙幣揣入褲兜,這可是他們的打車回家錢,丟掉可就不好啦。她扭扭上衣,心想豁出去了,剛剛木訥的臉上瞬間呈現出一派少女嬌羞的儀態。冷風瑟瑟中的元恪看得入了迷?
咦。這個小女人也有知錯就改,可愛溫馴的一面嘛。
少爺情不自禁地靠近她,哪怕就此從她身上汲取些溫暖也總是好的。如果能在北風呼嘯的大街上和她擁抱就更加完美了。
元恪腦中的旖旎念頭發動,就把自己變成了一頭沒有防御力的小獸。陳意涵見他可憐兮兮求取愛心的乖巧模樣,不由得母性和馴化之情並發。誘哄似的攥住元恪的手,「你看看。在北京大街上喝著西北風穿開衫,受都凍得沒血色了。多涼!」
被陳意涵握住右手的元恪既沒有反抗也沒有說話,只是任由她握著揉搓。
女僕趁機與態度柔和下來的少爺搭話︰「元恪。」
「嗯?」
「你坐過京城的出租車嗎?」
「沒有。」
想來也是。天元少爺怎麼可能輕易把性命和安全托付給公共交通工具呢?
陳意涵向懷里攏了攏魏芒的飛行員夾克,琢磨著︰要元恪穿上別人類似救援施舍的衣服,確實有些委屈少爺的自尊心。但眼下說服他去做出租,再加上等出租的時間指不定比誆他穿上外套還要漫長。再凍下去,少爺真該再次提議走回天元麗景啦。
意涵有些心焦,忍不住左右不停地倒腳。
「你冷?」
「啊?」
「看你像只小白兔似的還一直在跳。要不我把羊毛衫月兌給你吧。」
陳意涵慌忙按住元恪即將扒皮的動作,乖乖,還得了!都到這種節骨眼了,你大少爺還拿什麼英國紳士風度樂于助人啊。真當您老是從泰坦尼克號上掉入冰海里的?自身不保還敢讓女人趴在木板上?
但這一通天津土話她可能直接對元恪說出口,于是只得軟言安慰他,「我沒事。我們兩個握著手,挺管用的。」元恪滿足地紳士一笑,倒讓撒謊的陳意涵有點不好意思了,她趁機搭訕說︰「元恪。你聞聞,魏芒的外套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特別好聞,聞到以後讓人都有些小便的沖動。」
元恪看都沒看外套一眼,倒是伸手模模女人的額頭,關心又狎昵地問︰「你不是想小便吧。不如我們找間附近的快餐廳坐坐?」
「哦。元恪。你太厲害了。居然知道快餐廳里可以小便?」
元恪眼里掠過一絲陰翳,「我又不是魏芒,從小不知世情艱難。有些淺顯的生活困境和風俗民怨我能夠懂得的。」說著他長臂探到陳意涵的身後,一把環住女人的肩頭,「搓手不管用的。還是靠在一起取暖好些。走吧。不要在原地傻站著了,我們去找找附近的快餐店,喝杯熱飲之後,再去坐你說的出租車也好,地鐵也好,公交巴士也好,一起回麗景。」
關鍵時刻元恪還是男人一樣靠得住嘛。陳意涵內心有點小甜蜜。順從地任他裹挾著向前走。
「少爺。」
「叫我元恪。」
「哦。元恪。魏芒的外套內襯好暖啊。這是什麼毛皮。兔子毛嗎?看起來好高級。」
「嗯。比你身上這件面料模著扎手的短大衣當然高級。」
「元恪。」
「說!」
「我想把我的衣服月兌下來,穿上魏芒這件好不好?」陳意涵站在原地請求,「成不成?」
「陳意涵!」元恪被她氣得不輕,「他那種公子的衣服,身上盡是女性香水的味道,你干嗎要穿?你身上這件就挺好的。你的手不是一點都不冷嗎?」
「你剛剛還說我的大衣面料扎手。」
「那也不許換。女人穿男裝不合禮儀!」元恪厲聲勒令,從陳意涵懷里搶走了衣服。
女人見狀,完全不顧少爺臉上越聚越多的嫉妒心和濃濃醋意,依舊嬉皮笑臉地說︰「那大不了我把我的外套讓給元恪好啦。零下溫度,抱著裘衣在大街上亂走,真會有人把我們當瘋子的。」
元恪听到這兒,只差恨聲了,他余氣未消,反倒笑出來,「說來說去,你就想誆我穿魏芒的衣服唄。拐了彎得哄著我,對不對?」
陳意涵順著元恪軟下來的氣勢,就為少爺披上了毛皮高級定制,軟聲軟氣地服侍他把雙臂穿進袖管里。
「元恪。我哪里敢哄著你。我們兩個,從來只有你騙我的份兒,我被騙的份兒。或許現在教你庶民的東方人情哲學你嫌我討厭,但咱們就算拿商業原理來說事,麗景也不能虧掉不是?」
「哦?」元恪瞥了一眼只及他肩頭高度的小女人,環繞著自己忙前忙後。被更衣的少爺終于提起了一絲絲興趣,「你倒說說,咱們不穿魏芒的衣服虧掉了什麼?」
終于傳上來啦。原諒木魚吧。看官大人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