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壓抑自我的祖母
陳意涵第一次進入到帝景主臥偌大的書房。可她已經絲毫沒有了欣賞華麗空間和氣派家具的好奇心。拜元恪少爺的勇氣所賜,她今天也感到了自己前所未知的能量。
宋容管家為室內四人關閉了房門。
密閉的空間里,肅穆氣氛不斷上漲著,連一貫開朗的元宏少爺臉上都不再有笑容。他將目光停留在元恪與陳意涵相牽的雙手之上,又若無其事地拉高了他看人的視角。
而沙發中心位置端坐的老夫人則似乎毫不在意年輕人的親密舉止。
問候都免了。
最初的寂靜里沒有人願意率先開口講話。
也是。他們即將討論的不是家族內的主僕關系,而是關系家族繁衍的婚姻大事。陳意涵很怕元恪開口的第一句話便講出「我要和這個女人結婚」這種任性不顧後果的莽言來。
對視良久,老夫人耳垂上懸掛的金剛鑽一閃,她的聲線听不出多余的感情,只像陳述事實般說︰「坐下吧。帝景也沒有不讓客人落座的禮節。從麗景深夜遠道而來的兩位貴賓。」
元恪絕對不想站在父親的對立面讓女乃女乃參與他們父子的奪女大戰,于是和元宏選擇坐在了一張長沙發上。身邊的陳意涵執意侍立,元恪安撫性地看了看她,最終妥協了。
老夫人瞧了一眼還身穿女僕裝的陳意涵,眉頭稍微動了動,不怒而威︰「真是千頭萬緒,家丑連連啊。天元這個樣子,實在讓意涵小姐見笑。你來帝景特訓的時候,我們還不相識,今天拜我不成器的兩個兒孫所賜,又要讓你在帝景書房罰站啦。」
陳意涵知道老夫人平和的態度里對自己隱忍的怒氣,不過真心來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哪些優點可以讓元氏父子如此傾心,可以驚動天元主母,夤夜接見。
她垂了眼皮,貌露恭順地致歉︰「作為驚動老夫人您的罪魁禍首,我站著听少爺們講話也是應該的。」
元恪嘴角向上牽動,內心為女僕的對答點贊——關鍵時刻,他呆頭呆腦的陳意涵也不傻嘛。應對得非常不卑不亢,屬于他喜歡的風格。
元宏睨了一眼滿臉得意,愛情順遂的兒子,率先開口說︰「媽媽,這次我從北京趕來,專門為公寓新管家一事,您已經答應了我,要求宋容調度指定人員的。現在,把結果直接向他公布吧。」
老夫人沉吟一聲,問元恪,「你的意見呢?」
「什麼意見?」
元宏狠狠瞪了在長輩面前明知故問地元恪一眼,「不許在女乃女乃面前無禮。」
元恪毫不示弱,「元宏爸爸毫無民主風度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我做得這些又怎麼算侮辱家規呢?」
「好了。大家聚齊坐下來協商的目的就要把這件事當成家族私事來處理。現在各方當事人都在。也就不會傳出天元家族擅自干斷各方前程的事了。意涵小姐,令堂尚在非洲工作,你需要和她通話,告訴陳若愚女士你目前的處境嗎?」
老夫人壓抑著內心的情感,跳出兩父子的訴求,理性地征詢陳意涵的個人意見。從轉系到上崗,再到今日卷入元氏兩位繼承人的情感生活,眼前端莊的姑娘看不出有何驚人之處。卻能輕而易舉地把天元集團的少爺們迷得團團轉。如果僅僅因為愛情也就算了,如果另有目前調查證據背後的隱情,作為一家主母,她肩頭的責任和擔子真的非一般沉重。
陳意涵搖搖頭,堅定地說︰「媽媽也有媽媽的工作和生活,我已經讓您為我擔心了,不想再增加另外一個人的煩惱。」
老夫人聞言一笑,「人說傲慢必須有傲慢相應的資本。你們听一听,意涵小姐把話說到這個情分之上,你們父子兩人堅持的立場和理由還存在嗎?難道讓家中女僕為難就是專屬于天元少爺的特長?」
元恪聞言在內心冷哼,女乃女乃根本贊同元宏爸爸傾慕陳意涵超過我,又何必假惺惺地安撫我的心靈呢?
她一再出言溫和地劍指陳意涵,也不過想瓦解我們之間的心靈默契,仿佛最最懼怕牽扯到婚姻的話題。在這個奇怪到不能奇怪的家族里,究竟何時才能給有愛情的婚姻一個立足之地。
他不想在忍耐下去,干脆直接戳到元宏的痛處,「元宏爸爸今夜來帝景見您,真的單純因為需要一名敬業的女管家嗎?爸爸相中了哪位天元女僕,我不敢妄加猜測,但不管爸爸相中哪個,我都絕對不會和他爭搶。我尊重天元完善而合理的僕從制度。更尊重僕從的價值。」
元恪停頓下來,觀察著祖母和父親明顯緩和下來又稍稍呈現疑惑的神情,深深拖長了一個「但」字,「但——我今天來帝景的目的不為別的,只是听聞女乃女乃和爸爸都在天津家里,所以特意帶來我的女朋友,我下定決心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美麗女孩讓你們認識她。」
元恪轉身牽起了陳意涵的手,有些炫耀,有些得意地說︰「我們只單純地打算把愛情的美好分享給家庭成員,僅此而已。人事調動這樣的公事,我根本覺得沒有必要把無辜的意涵牽扯進來。像她這種低等級的麗景雇員,由宋容管家轉告她影子雇主的心意就很好啦。」
兒子輕易將意涵女僕的外套扯掉,理直氣壯地在他面前訴說著愛情的甜蜜,元宏一時間百感交集。
他根本沒有預料到短短一周內,元恪竟然成功地打動了陳意涵的芳心,他所謂共同居住後慢慢淡化意涵對元恪的感情,漸漸培養自己與意涵感情的穩妥計劃徹底撲了個空。
失去作為妻子人選的克麗絲後,他第一次重新為夫妻生活燃起希望,便被兜頭潑了一身冷水。
這一次他已經有了充足的自信打動自己和母親,讓她確信他會親手建立一個充滿愛和溫馨的家庭。
「元恪,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元宏怒極反笑,冷冷地注視著兒子年輕的臉,「你現在,在對一位和你同樣年輕的女士開著空頭支票,你已經舉行了訂婚典禮,身份如此尷尬的情況下,你究竟在拿什麼給眼前的女人做出承諾?你有問過未婚妻關于你不忠誠婚約而結交新人的意見嗎?你任性地說出以結婚為前提交往之時,清楚自己擁有的能力和實力嗎?什麼也沒有考慮清楚,什麼也沒有準備好,便一意孤行帶著女孩子來帝景冒險嗎?你可以將我視作競爭者,那麼接下來你要怎麼說服女乃女乃,你們可以結合,能夠結合呢?」
上傳晚了一個小時,不知道會不會被審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