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她們情投意合
其實不必活得那麼辛苦的,家族的風雨一切安心交給爸爸就好,作為女人最重要的是為丈夫營造出美好的家庭氛圍。不為了錢勢結婚,媽咪也願意說服爹地讓你得償所願的。彭媽媽深深望了女兒一眼,知道自己多說無益,女兒已經徹底將自己變成聯姻的機器,她將豪門千金的使命理解得那麼透徹,愛情什麼的一定是不屑于再顧及了。
彭媽媽又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才想起來說︰「好的。媽媽這就親自去找找。還有什麼要準備的嗎?」
還有什麼要準備的?再準備下去不也就是人本身了麼?彭瑤穎對母親的懦弱和單純感到無力,她沒有吱聲,眼望著母親邁著天真輕快的步子走出她的化妝室,腳步聲消失在耳畔,她才像個瘋女人一樣,在鏡子面前突然站起身來,把桌面上還殘存的幾件化妝用品也重重摔到地毯上。都說魚子醬面霜貴如鉑金,可鉑金在一位真正千金小姐的生活中算得了什麼呢?連聲音都沒有的發泄,不識相的一瓶竟然滾到了她的腳邊,隔著拖鞋死命踩上去,堅硬的瓶身透過薄薄的鞋底硌得腳底生疼。彭瑤穎怔怔流下淚來,那個從小教她喊媽咪的女人,她簡直討厭極了——任由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和別的女人胡作非為卻無動于衷地像尊木偶一樣生活在深宅大院之內,現在連女兒的婚姻,她都沒有社交能力去關懷。任是保養得宜,長相甜美又能怎樣,一把年紀還真以為自己和白雪公主一樣可以永遠無憂無慮地與王子共同生活在城堡里嗎?
下午時分的日光透過窗子照進來,暗紅色裝潢格調的帝景茶室沐浴在一片金色煌煌的氛圍中。侍茶僕人宋容燕尾服衣領上的五星級管家勛章,逆光而處,依然能散發出行業最頂端的奪目光芒。能身在價值連城的古董家具簇擁中,由世界一流的男侍輔佐喝正宗的英式下午茶,是彭瑤穎長久以來的夢想。今日夢想成真,她對帝景女主人的寶座便更加深了一分眷戀。體內的斗志在不知不覺中也逐漸昂揚了起來。
彭瑤穎在帝景的茶室坐了不到五分鐘,便听到一陣有規律的腳步聲傳來。
宋容管家遞話說︰「夫人到了。」
帝景女主人優雅的身姿甫一出現在空間內,彭瑤穎只覺得眼前一亮,隨著淡淡的馨香闖入鼻端,眼前的人才真正有了些許真實感。
在見過許許多多魅力非凡的貴婦之後,帝景夫人的高貴形象仍然能讓彭瑤穎耳目一新。她的心頭一喜,似乎一眼已經望穿了五十年後的自己。
「夫人。」
「坐吧。」老夫人擺擺手,無名指上的一星紅寶石閃了閃,像智慧的眼楮,她輕輕轉頭問管家,「少爺呢?」
不過動作之間,婦人仿佛播散著似有若無的香氣,彭瑤穎目不轉楮地注視著這對帝景主僕的一舉一動,目光的角度漸漸變成為仰視。
「元恪少爺他人在圖書室。」
「他就喜歡書。」老夫人神情驕傲地對管家微嗔,卻不忘照顧客人的感受,「接下來是女人之間的相處時光,通知他不要下樓打擾。瑤穎小姐剛從英國遠程歸來,長途旅行之後,肯定藏了一肚子有趣的見聞要說給我這位足不出戶的老人家听。讓人把下午茶布置起來吧。我們兩個女人一邊喝茶,一邊說會兒話。」
宋容聞言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轉身如同一縷青,在別人還留戀他的溫潤的嗓音之際,便無聲無息消失在了空間里。
望著帝景管家神韻十足的背影,彭瑤穎兀自出神微笑,老夫人會意也笑了笑,很少有客人不為帝景管家英倫卓絕的僕從修養所打動的,于是開口問︰「瑤穎小姐在英國更習慣去哪里喝茶?對于茶點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偏好?」
開始對話便問教養,不過彭瑤穎也算早有準備,在帝景老夫人面前炫耀衣食住行的優越感不等同于自尋死路麼?彭瑤穎眼皮低垂謙虛地說︰「大學之後我都沒有正經喝過一次茶了,都是和同學們去喝美國咖啡。中學的時候也只在教父家中參加過下午茶會。」
正說著話,一眾男侍魚貫而入,饒是見過無數的大場面,彭瑤穎也被帝景的一板一眼震驚在了原位。兩人隨便喝個下午茶已然如此鄭重,規矩一分都不差,如果是宴會那還了得。
管家指導布茶的間隙里,彭瑤穎一半偽裝取悅,一半眼含怯意地說︰「夫人。您看我,坐飛機後時差還沒有倒好,就這麼失禮地來帝景參加您的茶會,真是抱歉極了。」
老夫人看看彭瑤穎,看看宋容,微笑著說︰「听听這傻孩子說的話,真不愧為大家閨秀,最招人疼愛,不是?瑤穎小姐是我元氏名正言順的未婚孫媳,不應該時常來帝景喝茶嗎?這里只有我一個女人,還有什麼好在意的。元恪他呀,能夠見到瑤穎就已經高興的不得了啦。」
為了一個下午茶美容四小時的貴婦,為了一介女僕放棄千金小姐的雜種,可當他們坐在帝景的茶室里,便空余了高貴,高貴還是高貴。聰明如彭瑤穎瞬間明白了自己的地位穩固,既然老夫人連元恪移愛的事情都不願提及,她也只能裝成毫不知情的傻瓜了。
彭瑤穎完全不討厭老夫人的傲慢,甚至為帝景女主人的目中無人感到了十足十的愉悅,她開心地展示出茶會的伴手禮,兩人又在布料水準的話題上度過了一杯茶的下午時光。
沒有人動過點心架上的甜點,可一老一少卻在時間的慢慢流逝之中,感覺到了彼此的情投意合。
「夫人您要邀請我來帝景居住?」
老夫人放下茶杯,一笑,「這段時間難得元恪在家,瑤穎也剛好回國度假,春光不易辜負。而且在元恪生日派對前,帝景還有很多有趣的活動要舉行,有你陪在我身邊,我也不會太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