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蒼的面容陰沉的可怕,眸中的寒芒猶若一把直射而出的冷劍,能將跪在地上拼命磕頭的女子刺死。
司徒玉縴嚇得雪白的背脊之上滿是冷汗,她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的大意,隨口說出的話竟惹來這種麻煩,哪里知道這從頭到尾皆是中了沈婉婉的計。可是因著自己的琴藝不如她,不過酸了她兩句,便惹來這等禍事,不由得對沈婉婉越加憤怒。
她半跪著目光瞥向秦璃,可是哪知,秦璃的目光卻仿若粘稠的膠水一般,瞧著從前的王府侍婢翠羽,現在落仙公主沈婉婉身上。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從前她還是個奴婢只是倒也好對付,可是現在呢……司徒玉縴低頭緊咬著唇,這賤人,三番兩次讓她丟人。
「陛下,臣妾瞧著玉兒也還年輕,年輕人說錯話也是有的,您可切莫因此生氣了,傷了自己的身子。」洛貴妃撫了撫秦蒼的胸口道。
秦蒼的臉色稍稍好轉一些,卻也著實高興不到哪里去,一天的好心情因為司徒玉縴的這句話而幻滅。
「陛下,今夜可是為了慶祝落仙公主所辦的家宴,皇後娘娘的仙魂說不定正看著您與公主呢,可犯不著生氣。」洛貴妃又道。
秦蒼的臉色這才好了許多,勉強揮了揮手道︰「罷了罷了。」
沈婉婉瞧在眼里,心道洛貴妃能得寵果然是極有一手,不僅後宮中人擺平,連皇上也被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不由得刮目相看。
這場宴席便因為司徒玉縴的兩句話而草草散了。
半月後,秦瑜因著秋色撩人,無意于沈婉婉談起要去洛山圍獵,沈婉婉驀地心便癢癢,執意要去。
秦瑜本不願,說是姑娘家的若是傷著了可怎的好,再則,她不會騎射去了也不方便,哪知沈婉婉卻硬說自己會一些馬上功夫,非要去不可,軟言下,秦瑜略感頭痛,也便答應了。
這日,深秋氣爽,落葉吹得撩人,沈婉婉騎著一匹雪驄似的御馬,踏在洛山的山腳下,她一身緊身衣衫,更顯得嬌俏玲瓏,烏黑的長發只用一根青色的束帶牢牢束起,簡潔而干練,馬蹄踏過山路,是樹葉悉悉悉索索的聲響。
秦瑜跟在身後,滿臉的不可思議,在秦瑜身後,也有幾個心月復臣子與不少侍從,皆是膛目結舌。
「前兩日便听說陛下新封了落仙公主,其琴藝竟比秦都不少極有名的琴師還高,聞名不如見面,公主殿下竟還會騎射,這番英姿,著實少見。」一年輕的綠衣臣子道。
「恩,就是呢,不知道以後誰有那個福氣能娶了公主。」身側另一灰衣臣子道。
「你們可真是羞煞我了,我不過是恰巧會這些有的沒的,可不曾為父皇的天下分憂,哪里擔得起各位將軍的謬贊。」沈婉婉羞然一笑。
「怎的當不得,我倒是極喜歡你的,可是你卻不願意。」秦瑜一襲檀香褐箭袍,溫文爾雅,半是調侃道。
「瑜哥哥莫要羞煞我,你可是有太子妃的,小心我回去告訴了嫂子。」沈婉婉輕輕化解道。
「如今沒了。」秦瑜眉目一淡。
「公主殿下不知,前兩日太子妃娘娘在家中後院喂魚,一不留神竟跌進了塘子里,歿了。我等瞧著殿下郁郁寡歡,顧才提議來這洛山圍獵,以開解一下殿下的。」先前那綠衣男子道。
「啊?」沈婉婉兀自捂住了唇。雖只見過一面,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說沒了變沒了,不由得有些感傷。
「不說這些了,咱們趕緊走吧。」秦瑜暗自嘆了口氣,率先迎著山路策馬而上。
「你等等我!」沈婉婉一扯韁繩,也便跟上。
沒一會兒,便瞧見了不遠處的灌木叢中,隱約可見一只健碩的梅花鹿,眾人還待討論,沈婉婉兀自從箭箱抽出一根長箭,搭上箭弓,生生將其拉開,動作凌厲嫻熟,那長箭化作一道鋒芒,向著那灌木叢疾射而去!
咻咻!
快的幾乎瞧不見影子。
待眾人回過神,那梅花鹿早已倒地不起。
一旁的侍從連忙趕過去,將它拖了出來,但見那長劍猶若銀針一般,直直刺過了梅花鹿的兩只眼楮!
這恐怕是軍中大將才有的水準!可是面前這一切,著實讓人震撼。
眾人傻傻瞧著那鹿,還未來得及贊賞,驟然,沈婉婉覺得身後一寒,猶若在冷風里的刺骨,這種感覺分外熟悉。
她岌岌拉過韁繩,伴隨著御馬的嘶鳴一個急促的掉頭,一根長箭破空!側過沈婉婉的臉龐!
若是方才她沒有動靜,恐怕那利箭此刻已經順著腦勺,貫穿了她的眼楮!一如不遠處侍從手里的那只梅花鹿!
是他干的……
腦海里閃過一個人影,沈婉婉驀地悲從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