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罪了?你本就是璃王府的一個奴才罷了,倒是這些天裝的辛苦!」秦玥道。舒愨鵡
「不……是婉婉還有點疑惑,這丫鬟方才說,她家主子在臨終之前被我氣的病了,可是我听聞,璃王妃乃是夜晚門窗未關好,一陣風撲來,吹到了燭台,這才引發的火案,既是病了,又怎會在這深夜,門窗未關呢?這豈不是前後矛盾?由此可見,此人之話不足為信,此人之心,更是險惡。方才梅兒已經講清楚了,這還是二皇子為了逃避自己的罪責,編的一手好借口罷了。我倒是,這自稱芸兒的丫鬟倒要好好查一查,才是。」沈婉婉道。
「這……這……」芸兒支支吾吾道,她著實沒想到自己看似完美無缺的話中徑流了這麼一個漏洞。
「父皇,這丫鬟我也是認得的,因著前些天我確實時常會去璃王府與司徒姐姐談琴,這丫鬟是姐姐身邊的人,平時有些憊懶,司徒姐姐也常說她,有一回她倒茶的時候潑了我一身,我便尋了這個由頭將她訓斥了一番,哪知這丫鬟便懷恨在心了,今日卻是來了這麼一手。」沈婉婉冷笑一聲,將矛頭直指芸兒。
「你!你血口噴人!」芸兒指著沈婉婉幾乎說不出話來。
「還請父皇明鑒。」沈婉婉听得直直的身子,驀地跪了下來,眉目皆是一派清明,儀態端莊,絲毫不似一個王府的小丫鬟。
「恩,落兒說的十分有道理,朕且問你,你既說你家主子病了,竟還會晚上開著窗?到底是你在胡謅,還是你當夜失職?」秦蒼頷首問道。
「奴婢……是奴婢的錯,是奴婢失職了,奴婢不是故意的,那天,是我忘了,對!是我忘了……。」芸兒眼眶打轉,道。
若是她說是她在胡謅,那沈婉婉卻是無罪了,此下,芸兒只得硬著頭皮承認。
沈婉婉卻是一陣冷笑,這智商,著實比她主子差了一大截。
「好大膽的奴才!照如此說來倒是你害死了璃王妃!她再不懂事,再胡鬧,也是朕的兒媳!來人吶,將她給朕壓下去,凌遲處死!」秦蒼聞言,隨即怒喝道。
「啊!陛下饒命陛下饒命!是芸兒失言了,芸兒……芸兒什麼都沒做啊!」芸兒嚇得大驚失色,驀地跪倒在地。
秦蒼瞧著這瘋言瘋語的女子不禁皺了皺眉,臉色鐵青,道︰「還不快將她拖下去!朕不想再看見她!」
隨即上來兩個太監將之拖了下去。任憑芸兒再如何的嘶吼,皆是無用。
沈婉婉皺皺眉,她雖是極其不喜這個芸兒,自小也沒被她嘲諷,可是凌遲處死著實可怖,但如今這一切也是她逼自己的,若是不這麼做,恐怕今日死的便是自己了。
所以,自己千萬不能心軟。
「噗嗤。」
驀地,秦蒼臉色慘白,竟噴出一大口鮮血,癱軟在了龍椅之上!
「來人!快傳太醫!」秦瑜立即道。
場面頓時混亂。
秦瑜的胸膛起伏,整理了一下思緒道︰「將玥王先帶下去,看押好了,至于落仙公主,且讓她呆在錦繡宮,派人看住護便是。」
「大哥?你真要做做這麼絕?罔顧我們兄弟一場!」秦玥道。
「二弟,你若還當我是你哥的話,便不應該一錯再錯!」秦瑜皺眉道。
「哈哈哈!好一個一錯再錯,此時孰對孰錯尚難說清!我倒是一直低估了大哥,你我兄弟情義至斯,想來已是沒什麼好說的,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臨走前,秦玥回眸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如同毒蛇蓄勢而發。
沈婉婉瞧著一下子陷入昏迷的秦蒼,那恐怖的臉色,心中隱隱一顫,總覺得要發生一些什麼,不由得嘆了口氣。
歷來朝代更替,皆不會太平靜,不知怎的,沈婉婉竟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以至于她回到錦繡宮,瞧著窗外那兩個看著自己的侍衛,天氣冷了,仍舊站的筆直,她泡著熱茶的雙手微微顫了顫。
屋子里明明還有暖爐所帶來的陣陣熱浪,可是她卻反而感受到了外頭的寒意與肅殺。
「公主,你瞧這天,是不是要下雪了?」彩兒抖了抖腳,搓了搓手,道。
「恩,
許是要變天了。」沈婉婉喝了一口熱茶,緩緩吐了口氣道。
入夜,沈婉婉猶自酣睡,驟然听到呼喝之聲,緊接著整個皇城竟燈火通明!宮人們嚇作一團!
「怎麼了?」沈婉婉瞧著倏然跑進來的彩兒問道。
「不……不好了……陛下不知何時薨了,二皇子領兵守在皇城外造反了!」彩兒喘著粗氣道。
「什麼?他哪里來的兵?」沈婉婉驚愕道。
「隔壁墨州守將竟投靠了他。八千精兵已將秦都團團圍住!不少宮人皆嚷著要逃出去呢。」彩兒道。
沈婉婉皺了皺眉,恐怕這秦玥早邊想好了這一步吧,這天,終究是變了。
只盼,能安好……
沈婉婉兀自走了出去,一旁,彩兒急急拿了狐裘給她披上,道︰「夜里風涼,公主當心。」
沈婉婉點了點頭道︰「恩,你且安心,這場宮變想來不會危及所有人的,你听我的話,切莫出了這錦繡宮便是。」
彩兒凝重的點了點頭,瞧著沈婉婉義無反顧的走了出去。
她緩步走出宮殿,門口原看守的侍衛早就沒了蹤影。她不理身旁穿梭著得人群,神情有些沉重,半晌,緩步登上了整座皇城制高點——登高台。
然,令她沒有想到的是,早有人先行一步,趁著燈火,沈婉婉瞧見那是一抹沉香褐的顏色。
「你,怕嗎?」沈婉婉淡淡道。
那人回眸,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沒有想象中的肅然之氣,道︰「你怎的來了,更深露重的,回去休息吧。」
「我擔心你。」沈婉婉道。
秦瑜眸子有些沉靜,復又道︰「成敗,在此一舉了。」
「非要爭嗎?」沈婉婉皺眉道。
「你也瞧見了他今日的張狂,我若真讓了他,日後可有我的活路?不得不爭!」最後四個字秦瑜竟說的鏗鏘有力。
「可是,大軍已經瀕臨城外了。」沈婉婉又道。
「哼!區區這點兵馬何懼之有!」秦瑜道。
「可是……秦玥若是里應外合,這些兵馬,恐怕足以將秦都攪得天翻地覆!」沈婉婉思忖道。若論兵謀,她自認不差。
「你怕嗎?」秦瑜道。
「怕,我怕這城中的百姓!自古以來不論朝代如何更替,苦的皆是百姓!生,百姓苦;亡,百姓苦!」沈婉婉字斟句酌道,她深沉的望著這個男人,她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因此才深深的勸他。
「莫怕莫怕。」秦瑜走近,喝著溫暖的狐裘,將之緊緊摟入懷中。
片刻,兩人站在登高樓,瞧著城外那黑壓壓的兵團,各有所思。
城門若是攻破……一切便再難控制。
沈婉婉的右眼皮跳了跳,心緒不寧。
娘親從前說過一句俚語,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便越發的不安。
她闔上眸子,已不想再看,她能說的已說,能做的也已經做了。
復,正準備轉身下樓。
「別走!陪我看著,這一場勝利!」秦瑜驟然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臂,直將目光放得更遠。
沈婉婉回眸,跟著看去,但見遠方那奔騰著的烈馬,穿梭如洪!
「四弟終于來了!」秦瑜驀地笑了出來。
沈婉婉眸子一緊,早便听說太子秦瑜與他這位四弟秦瑾最是交好,秦瑾乃是一員大將,一直鎮守邕州,今日竟趕了回來,她漸漸明白了什麼……
……
天亮時分,雞鳴仍舊,一切好似風平浪靜,沈婉婉坐在宮殿里卻是如何也睡不著。
「公主,二皇子他真的……」彩兒略帶著天真的神情。
沈婉婉依稀能記得一個時辰之前,秦玥那潰敗的神情……
他絕望的站在士兵中央,道︰「你們這些騙子!都是騙子!朕的援兵
呢!」
狀若瘋癲的神情,還浮現在腦海,下一刻,竟將一把鋒利的寶劍刺穿了自己的胸膛!結束了這一切,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沈婉婉恐怕是再難忘記了,她無法忘記他絕望的神情,竟有一絲絲的孤獨…。
可是,她哪里知道,這一切皆與她息息相關!
她哪里知道,是她自己一手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不速之客,不請自來,再度造訪。
這一回,司徒煙煙沒有笑。
沈婉婉卻是笑著司徒煙煙身後婢女那鋒利的匕首笑了。
「來了。」
沈婉婉淡定的說道。
「如今,他馬上就要登機了。我容不得你。」司徒煙煙道。
「恩,所以?」沈婉婉笑的更加燦爛。
「你自己將臉劃了,我便饒你一命。」司徒煙煙道。
「你真要這麼做?」沈婉婉復又問了一遍。
「我不得不這麼做,他的心里有你。」司徒煙煙皺眉道。
沈婉婉笑的越加歡快。
哦,這便是她自小細心呵護的二姐了。
這才是自己的二姐呀,呵呵,前一世自己都未見識過她的真面目呢。
這才是她呀。
司徒玉縴,果真是不曾騙她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想來不假,只是她一直不願意相信,不願意……
「你我姐妹情義,至今已斷。」沈婉婉落下一滴淚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