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什麼時候書都不能吃!那位古人看著書里的故事入迷,用故事下酒啊!」
「哦!」少年這才恍然大悟,「那麼《史記》呢?又是怎麼一回事?」
「嗯,《史記》是比《漢書》更加古老的一部史書,傳說它更加精彩,只可惜這兩部書都沒有保存下來。」
「兩本書而已!不讀也不會餓死人。沒吃的保存下來才難過呢!」蔣天羽撇撇嘴。
「欠打!」羅浩抬手在蔣天羽腦袋上鑿了一下,「我說的那兩本書是沒什麼,可那畢竟是我們老祖宗所經過的事,被記錄下來。里面記載的,全都是英雄豪杰,各行各業的精英!」
羅浩停了一下,抬頭透過樹梢,向天上的星星望去。仿佛在自言自語︰「人生百年,難免一死。難道你就想這輩子就這樣過去了麼?」
「自從兩千多年以前,世界末日之後,這世界直到今天,都完全沒有恢復。傳說中的能帶著人上天入地、千里傳影、千里傳音的機器再也不見了……有時候真想回到末日之前去看一看,走一走。哪怕只有一天的時間,這輩子就不算白活咯!」羅先生這些話,蔣天羽听得都快磨出耳繭子來了。
「哎!好不容易岔開話題,結果無異于前門送走了狼,後門進來了虎啊!」蔣天羽肚子里叨咕,可沒敢出聲。羅先生嘴里時常說的兩千年之前什麼千里傳音、千里傳影、上天入地種種之類的機器,他不敢完全相信。事實上,相信這些話的,大媽居多。
不過是迷信啊!人總要活在當下。就算那些都是真的,畢竟也已經回不來了。
師徒兩個邊吃邊聊,不知不覺一夜過去,天色漸漸亮了起來。篝火將熄,羅浩站起身來,「呵!耽誤你打獵了!你回村里去麼?」
蔣天羽整理了一下戰利品,都收拾在身上,「有這些,至少一個星期不用打獵了,走!我也回家!」
兩人回到村里,羅浩招呼蔣天羽到他家中聚餐吃野豬肉。天羽擺擺手,說還有事,向老師道了別,背著昨晚的戰利品往西澤鎮方向走去。
西澤鎮在方圓百里範圍內是一處數一數二的交匯中心、水陸碼頭。鎮上商貿發達,各地客商大多在此落腳,商人們起早貪黑,無非就是求利。尤其在這亂世,每個人都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所以消費起來,特別是商人,往往是一擲千金。所以,在西澤鎮,不但有遠近知名的集市,更有數一數二的歡場,銷金窟!
少年身背沉重的獵物,走上四、五里地,無非是想把東西賣上個好價錢。另外,鎮子上,還有一個他要去見的人。
「你這副熊膽……倒是挺新鮮的。不過,我們也還需要炮制。」藥店掌櫃用鼻子仔細嗅了嗅,又用指尖輕觸。最後伸出一個指頭說︰「一塊銀幣。」
一塊銀幣,能買五十斤大米。雖然有點小虧,少年並無所謂,點頭同意。
「成交!」掌櫃眼楮笑成一道線。這副熊膽經過他們的炮制,制成藥粉後,價格可以翻上兩番!
只可惜,炮制熊膽、蛇膽等等珍貴動物類藥材的方法,那可是每家藥店的核心機密。如果獵人們學會了,他們也就無利可圖。所以,蔣天羽等等之類的獵手,拼死拼活,所賺的,無非是個小錢而已。
把出售熊膽得到的一個銀幣天羽仔細收好。邁步向鎮上最大的娛樂消費場所——花滿樓走去。最新鮮的熊掌,在花滿樓這里能賣上最好的價錢!
「蔣小帥哥又過來了?今天給我們帶來點啥好東西啊?」老板娘一見蔣天羽過來,滿面堆笑。
「哦呦,好新鮮的熊掌啊!好了,四只我全要,兩塊!可是,現在管賬的還沒來,你要過一會才能拿錢,要不在這坐會?」四只新鮮熊掌並值不了兩塊銀幣,老板娘出手大方,一半是因為錢來的容易……另一半是因為,蔣天羽有一種令女人莫名心動的特殊氣質!
具體是什麼樣的氣質,誰也說不上來。反正包括老板娘在內,花滿樓的姑娘們有一多半都喜歡這個小伙子。雖然每次蔣天羽只是來這里出售他的獵物,並不多逗留。他也沒有錢在這里消費!
人,就是這麼奇怪!看得到卻得不到的,往往最令人記掛!
蔣天羽點頭同意,說錢不著急,自己還有點別的事,過一會再來取錢。說罷,轉身低頭離開。前腳剛剛跨出門檻,有一個膽子大的姑娘高著嗓子喊了一聲︰「天羽哥!昨天在我這里累了一夜,出門要慢點啊!」
姑娘們頓時炸了窩,嬉笑聲一片!
「死不要臉!」
「想小蔣想瘋了啊!」
「哎!花滿樓的人都被你丟光了,以後別說我認識你啊!」
蔣天羽好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趕緊快步離開。
「跑得這麼快!找誰家姑娘去啊?」
「有本事你別回來拿錢!」姑娘們依舊不依不饒的笑罵。
蔣天羽奔出花滿樓,有把熊皮、熊脂等物變賣之後,身上總共多了四塊銀元和十枚銅板。之後,蔣天羽走進了鎮上遠近聞名的一家點心老店。買了幾樣老年人愛吃的精致點心,又去糧食店買了一包白米。
少年肩扛白米,一只手拎著點心,另一只手里拎著的是幾塊上等熊肉。一路小跑,來到鎮子邊上一家小院子門前,輕輕推開院門,喊了一聲︰「師娘!」
屋子里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天羽來了啊?快進來!」
這是教蔣天羽兵器拳腳功夫的師父家。此時師父已經去世,只剩下師娘一人。師父一生無兒無女,自從去後,蔣天羽只要有空,就來照顧一下師娘。打掃院落,添些柴米。這是個極有心的孩子。
師娘身體不大好,但是听到天羽的聲音,格外高興。不住叨念︰「天羽啊,我的兒!快進屋,讓師娘看看。你師父一輩子這麼多徒弟,到最後,竟是沾上你這孩子的光了。」
少年把東西放好,又幫忙收拾起屋子,一邊听師娘閑聊。他本是一個話少的人,師娘跟他說話,也不過「嗯,啊」地回答幾聲。又坐了一會,看天色不早,就要起身告辭。這在這時,忽然听到門外面一聲響亮的呼聲︰「師娘!」
蔣天羽向外望去,原來是大師兄趙奔雷到了。
趙奔雷出師多年,師兄弟兩個並不十分熟悉。不過是平常踫見打聲招呼。總听人說,趙奔雷現在是西澤鎮上威震一方的人物。手下掛名的徒弟不計其數,藏污納垢,窩娼聚賭,放貸收租等等無所不為,名聲極差。
對這種人,蔣天羽從來是避之不及的。沒想到今天在師父家踫上,躲不過去了,只好硬著頭皮打聲招呼︰「大師兄……」
趙奔雷一腳踏進屋子,沒成想踫上蔣天羽,愣了一下,冷笑一聲︰「哼,是你小子啊!怎麼,來獻殷勤麼?看你少言寡語的,他媽的原來也不是個省油燈!」
趙奔雷沒頭沒腦夾槍帶棒地一頓冒,蔣天羽听了個雲里霧里。正考慮趕緊告辭走人,這時師娘伸手把他拉住,說道︰「天羽先別走,我跟你們有話說。」
「奔雷,你可知道,自從你師父死後,你們師兄弟里面,誰來的最多麼?」
趙奔雷自知理虧,撇撇嘴,哼了一聲,並不答話。
師娘並不理會趙奔雷的神情,接著說道︰「天羽這孩子,有孝心,沒歪心!奔雷啊,你拍著良心說,要不是最近你知道了你師父還有一套秘籍留下,你會理我這個孤老婆子麼?」
「師娘!你這是什麼話?師父去世,可完全是我操辦的!是我給師父頂喪架靈送走的。」趙奔雷聲音越說越大。
「嗯,你操辦的,不假。那麼你說說,那場喪事,你收了鎮上、江湖上多少人的禮金?你賺了多少?」師娘瞪著趙奔雷問道。
「奔雷,你可是我從小看著長起來的。你從什麼時候都變成了這西澤鎮上的一霸了!?欺負別人,我看不見!可你不能為了一套秘籍,就欺師滅祖吧?」一席話罵得趙奔雷臉色發青,肌肉抽動。
師娘越罵越激動,指著趙奔雷說︰「趙奔雷,告訴你,秘籍我已經燒了,就算現在有,也絕不會傳給你!」
趙奔雷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步,大聲吼道︰「師娘!我是師父的大弟子,師父有什麼武功秘籍,當然應該傳給我,難不成還要帶到你棺材里去!?」頓了一下,手指蔣天羽說︰「又或者傳給這個野小子不成!?」
蔣天羽見趙奔雷對師娘大聲嚷嚷,早已經不滿。最後一句話,徹底把蔣天羽激怒了!他大步上前,眼楮里放出兩道駭人的光,直視趙奔雷!
「姓趙的,我雖然小,但是我知道孝敬長輩是每個人都應該做的。師娘說過沒有,你難道還要硬搶?從現在開始,你如果再敢多一句不遜的言語,我認識你……」說著,從腰間拔出銅刀,緊握在手中,「我的刀子,可不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