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節,蔣天羽忽然大窘!低頭不語。林放不明所以,說著說著,見他低下頭去,便問︰「怎麼,有心事?」
「哦,我忽然想你那天在花滿樓醫治你……」蔣天羽的聲音比蚊子還小。
「下流!還以為你想什麼呢?」林放一鼓腮幫,怒道︰「是不是現在想來,在偷著笑!?」
「沒!我、我只是在想你當日的情形……」蔣天羽腦子突然短路,舌頭不听使喚,說完此話,便是坐實了林放的推論。
林放哪里肯依?抬手就是一個爆栗,「還想!?」
「不,不是,我錯了。」蔣天羽一邊揉著腦袋,一邊道歉。
少年忽然靈機一動,岔開話題道︰「我是想問你,當日為何被人砍傷?」
林放道︰「正巧,我也有一事想請教你,我說了,你也要如實答復我。」
少年表示同意。
「我平日喜歡四處闖蕩,一天來到西澤湖附近一處深山,正在休息,有一頭獅妖來與我搭話,他上來便問‘你師兄來了麼?’」
「我被他問得模不到頭腦,獅妖見我答非所問,便起殺心。我中了他一聲獅子吼,逃跑時又被他一刀斬到後背,暈暈乎乎駕劍飛到西澤湖附近,不知為何那獅妖見我跑到西澤湖卻不追了,後來我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人給我上藥……」
說著話,林放俏臉漲紅,抬手扇了蔣天羽一記耳光!「啪!」地一聲,雖然力道不重,但異常響亮!
「你以後不準提這事!」林放把眼一瞪。
蔣天羽捂著臉道︰「剛才是你說的吧?」
林放看到蔣天羽的窘態,「噗嗤」一笑,道︰「你不問,我能說麼?」
「二弟,你還是變回男的吧!」蔣天羽捂著腮幫,愁眉苦臉。
「少廢話,你問的我都說了,我只問你,你究竟用的什麼藥,讓我半天之內便回復如初?」
蔣天羽心下猶豫,告訴她吧,勢必要把端木姑娘牽扯進去;不告訴吧,一言既出,怎可瞞她?
林放看出蔣天羽猶豫,索性說道︰「你不說算了,不要憋死才好!」
「那個藥叫做‘九天生死膏’!」蔣天羽終于開口。
「嗯哪,俺證明!他說的是真的,人獸通用,俺也用過!」阿嗚一直豎著耳朵听著,這時終于逮著機會插話。
「把你們倆一塊賣了恐怕也換不回一小瓶,怎麼來的?老實交代!」
「干什麼?我一沒偷,二沒搶,你大呼小叫的,嚇著本公子了!」蔣天羽一邊答話,一邊裝作一副生氣的樣子。
林放听這話耳熟,忽然她一躍而起,一把揪住蔣天羽的耳朵,狠狠扭動,咬牙道︰「叫你學我!叫你學我!」
「阿嗚!快求你師叔饒命!」蔣天羽眼淚都快下來了,也不知是疼的還是笑的。
聊了一會,蔣天羽肚子忽然一陣「咕咕」作響,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還沒有吃過飯,有些餓了。
林放一笑,道︰「早上去找你,見門上系著皮帶,準知你們來這里打獵,我剛到林外,就听到阿嗚連聲吼叫,過來就看到你們了。」
「俺師父把盤纏都花光了,不來打獵怕是要餓死了。」阿嗚一臉的可憐相。
「誰叫你師父窮大方,花好多銀子買了這把破扇子呢?」林放一邊搖頭,一邊嘆氣。
「扇子你不喜歡,可以還我。」蔣天羽賭氣說道。
「誰說我不喜歡了?小氣!」林放白了蔣天羽一眼,把扇子收進懷中。
「好了!」蔣天羽覺得時間差不多,「咱們收了兔子,回家做飯!」
三人回到剛才蔣天羽布置竹坯陷阱的區域,阿嗚已經遠遠看到有兔子被困在陷阱上掙扎,于是大吼一聲,像一個看到滿地錢包的守財奴似的撲了上去!
林放也覺得頗好玩,也跑上前看稀奇。只見一只野兔被鋼絲圈子牢牢拴住,兔皮亦被磨破!雖見人來,但是已經無力活動,俯首待斃而已。
林放見了,心下不忍,手揮一劍,把鋼絲削斷,卻不傷及兔身。野兔突然遇釋,舒舒身體,正要掙扎著跑開,被林放拎起耳朵抱在懷中。
蔣天羽道︰「二弟你喜歡這只兔子?」
林放笑笑,「隨緣而已」。然後查看一下野兔傷口,見只是皮外傷。輕輕把它放在地面,野兔體力一復,慢慢跳著跑向林中深處。
這時阿嗚舌忝著嘴唇回到蔣天羽身邊,道︰「總共二十二個陷阱,捉住十二只兔子,都在這里了。」說著話,指指自己肚皮。
蔣天羽看看阿嗚,又瞅瞅林放,道︰「若不是剛剛打了一頭長毛象,只怕要被你倆整死!」
說完,三個一起大笑!
回家路上,阿嗚纏著林放東拉西問,「師叔,你為什麼起一個男孩子名字呢?」
林放笑道︰「我父親為我起名‘林芳’,但我從小便不喜歡。後來行走江湖,‘林芳’這名字更加不能用了,記得讀過一本古書,書上記載上古時代泰山腳下有一個人叫做‘林放’,便拿來用了。」
「哇!師叔你好有學問啊!看過好多書吧?」阿嗚滿是敬佩的眼神。
「末世之後,哪里還有許多書可看?我家的藏書也是一些殘章破節而已,東鱗西爪,看不全的。」
「哦,是這樣啊。」阿嗚見林放心情頗佳,眨眨眼楮道︰「師叔,最後一個問題。」
「問。」
「你有男朋友麼?」阿嗚不容林放回答,接著說︰「我師父就沒有!不是,沒有女朋友。」
問得林放玉面如花,紅到脖子。「你!沒事問什麼問?」
「阿嗚!」蔣天羽終于忍不住喝止。
阿嗚自知有些多嘴,遠遠跑開。
蔣天羽和林放並排走著,他不開口,她也不說話。兩個人尷尬地走了一程,遠遠望見城門,林放終于忍不住,道︰「你這人,真是個悶葫蘆!」
蔣天羽支吾一聲,也不知說了什麼。
「說話啊,啞巴了你!?」林放把眼楮一瞪,忽然停下,怒目蔣天羽。
「我,我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昨天看到你,有好多話說,可是今天……」蔣天羽撓撓頭,把心理活動都交代出來。
「我知道了,你嫌我是個女的是吧?」林放故意激蔣天羽。
「可沒有!我哪敢嫌你?」稍頓,又道︰「就是一時之間轉不過彎子,這林二弟怎麼就忽然變成了林二妹?」
「什麼林二妹,難听死了!」林放撇嘴淺笑,「你就不能叫我‘林妹妹’?」
「哦,林妹妹。」蔣天羽綽著話音,希望能將功補過。
「切」林放輕哂,「林妹妹,你又不是寶哥哥,呆樣!」伸出如蔥縴指,點在蔣天羽額頭上。
蔣天羽徹底被搞糊涂了,哪里又出來個寶哥哥?難道,這個‘寶哥哥’平時便這麼稱呼她?蔣天羽頓感沮喪,見林放已經走去,急忙緊行兩步,並排齊走。
這回來的五里路程,似乎比一去的時候更快,轉眼三個人已經走進泰山城。回到巷口,林放拉住蔣天羽的手,塞給他一根金條。
「你們沒錢了,怎麼不早告訴我?」
蔣天羽堅辭不授,道︰「二弟,我們已經打了一頭毛象,光是象牙、象皮,已經可以夠我們倆一年的吃喝了,真的不用了。」
林放有點急了,「你怎麼這樣?我這師叔豈是白當的?這是我送阿嗚的伙食費!來。阿嗚接著!」
阿嗚倒是毫不客氣,腦袋一伸,已經把金條收入空間。
蔣天羽自幼不擅長人情往來,見阿嗚收都收了,再推讓也沒意思,便拱手道︰「多謝。」
卻被林放摁下,道︰「這個不用說了,我爹娘知道你來,今天那什麼堂主就走了,你明天早晨來我家,我爹娘要當面謝你呢!」
蔣天羽點頭,三人在街上道別,林放回家,蔣天羽叫阿嗚先回,自己去買鎖頭與調料等物。
蔣天羽餓了一天,不過作為獵人,整日不食也習以為常。他買齊所需物品,回到家中,忙碌著把象肉切成拳頭大小的方塊,熱水焯了,加入鹽醬,大火燒開,小火燜上。然後盤膝坐在炕上,以**槍意進入靈境,默運存想,感覺空明一片,更勝從前!
少年練著練著,似入夢境。忽然看到林放向自己鞠躬!
只見這位俊秀挺拔的白衣公子向自己鞠躬見禮,正如當日在自己小草屋中一般。扶起來看時,卻變成了那個劍眉杏目的巾幗紅顏。
蔣天羽正欲說話,從屋外闖進一人,這人衣服華美,看不清長相,一把拉住林放,道︰「跟寶哥哥走吧!」
蔣天羽伸手去扯,不料「啊」了一聲,驚呼「二弟!」,瞬即渾身穴道巨震,星光一明一暗,忽覺混沌黑暗向里一收,頭暈目眩,胸中煩惡,倒在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