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激斗正酣,忽見一名少年沖到眼前,于是各自收招,且看這人什麼路數。老者剛才已經在苦苦支撐,現見有人出頭,不管他是敵是友,總之是得以喘息。
他一下坐在地上,雙手支著虎尾鞭,大口喘氣!阿嗚這時來到老者身邊,用頭拱拱老者肩膀,老者又驚又喜,二人似在交流。
會元派這兩人看在眼里,低聲罵道︰「果然是物以類聚!」那名男弟子把花槍一點蔣天羽,揚聲道︰「你是什麼人?來多管閑事!?」
蔣天羽微一考慮,隨口說道︰「我是四海豪俠錢黑,見你兩個欺負老人,看不過,來調解調解。」
「調解調解?」男弟子臉上顯出不屑之色,厲聲問道︰「什麼四海豪俠?你知道我們是誰麼?也不撒泡尿照照!」
那名女弟子也開口道︰「要是不想死,趁早躲遠點,你知道他是什麼嗎?」說著話,用劍一指老者。
「他是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們兩個以多欺少!」蔣天羽冷冷說道。
男弟子花槍一擺,朗聲說道︰「實話告訴你,我是會元青燕堂馬仲,她是青燕堂劉響!我們今天在此除害,識相的,趕緊滾!」
會元派在青木洲威名赫赫,弟子行走江湖一般只要報名,就能暢通無阻,更不用說動手爭斗。馬仲本擬報名之後,這個什麼「四海豪俠錢黑」就要嚇尿褲子,直接滾蛋了。
可這個「錢黑」不驚反笑,緩緩說道︰「我當是誰,原來二位是會元派的高足,失敬失敬!」
蔣天羽在江湖上歷練多日,又經過「五湖散人趙亮」言傳身教。已經不是那個剛剛踏出西澤湖的毛頭小伙了。
馬仲見他滿臉笑意,以為蔣天羽已經被嚇住。懶得和他廢話,花槍一擺,道︰「既然知道,便帶上你的老虎,趕緊滾蛋!」
蔣天羽臉色一沉,道︰「原來所謂會元派,竟然這樣知書達理,佩服佩服!」
馬仲听他話頭不對,又看不出他有要走的意思,花槍直指蔣天羽的鼻尖,問道︰「怎麼?嫌我說話難听?」
只見蔣天羽伸出二指,去撥馬仲的槍頭,一邊說道︰「不敢,貴派向來如此,別人哪敢說你!」
馬仲見他竟然用手指頭去撥自己槍尖,無禮至極。怒喝道︰「找死!」花槍一送,打算一舉切斷這個什麼「四海豪俠」的手指。
他手中這桿花槍,本是一件下品靈器。雖沒有「七殺槍」那等寶貝,但靈力催動起來,切金斷玉不在話下。
可馬仲一推之下,只見這位錢黑的手指竟似長在了槍頭上一樣。隨著自己的動作前後推送,自己完全發不出靈力招數!
「你!」馬仲吃驚不小,接連變招,槍頭始終甩不開錢黑的手指。而且自己每一次換力之際,錢黑的手指總是借機施壓。幾招下來,馬仲感到手中花槍越來越沉重,幾乎把握不住!
反觀錢黑,卻見他氣定神閑,談笑風生,一只手背在身後,揮灑如意,完全不似在和人爭斗!
馬仲心急,喊了一聲︰「師妹,攻他右肋!」
劉響在一邊雖然覺得馬仲有些異樣,但沒想到他其實已經不堪重負。听到師兄發話,隨即挺雙劍直刺蔣天羽右肋!
蔣天羽以右手二指粘住花槍,肋下自然空虛。馬仲苦于月兌不開擺布,這才指揮師妹攻他空門,打算逼得他回手自保。如此自己的槍不但月兌困,還能趁勢追擊!
眼見雙劍攻到肋下,蔣天羽並沒有放開馬仲的槍尖。只是微扭身軀,把馬仲的槍尖往左邊一帶,同時左手反背,中指微曲,只在前劍的劍尖上一彈!
「叮!」地一聲細響,前劍被他一指彈開,撞上後劍,劍勢化解,蔣天羽輕松躲開。這一彈漂亮已極,完全出自六合槍法的「封」字訣!
老者本來坐在地上觀戰,蔣天羽這一手使出,看得老者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大聲叫道︰「好拳法!好武功!」
劉響一招受挫,揮劍又向少年右肩刺來!蔣天羽三根指捏著馬仲槍頭,揮手用馬仲的槍桿擋住了劉響的雙劍!
馬仲手中花槍被蔣天羽牽來扯去,身體如同一只提線木偶,左搖右擺,好不尷尬!蔣天羽也覺得奇怪,他這些招式雖從槍法拳意中化來,沒想到自己竟能做到隨心所欲出招!
蔣天羽眼前這兩人,就像兩個剛學會一招半式的門外漢!在離開泰山之前,蔣天羽自忖絕然做不到如此輕松寫意,收放自如!
「難道是天靈鏡轉化了楚戈的靈力到我的身上?」蔣天羽邊打邊思。
其實他有所不知,靈識、靈力全憑自身修煉,尋常方法絕不能將之轉移給他人。蔣天羽之所以覺得武功大漲,一則和楚戈交手,令他本身見識、經驗上了一層台階;二則天靈鏡通過楚戈那一踏,已經和他的靈境相通!得天靈鏡之力,蔣天羽的靈力不知不覺間水漲船高,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又斗幾招,馬仲始終奪不回花槍,再打下去,實在不成話,無奈之下只得撒手棄槍!他空著兩只手和劉響跳出圈外,喝道︰「小子!你仗著武功邪門,就來給邪魔強出頭麼?」
這句話喝出,蔣天羽一愣,「你們說這位老者,他是邪魔?」
馬仲輕哼一聲,朗聲道︰「我等習武修靈,所為不過是斬殺邪魔,興盛人道而已!似你這般不分善惡,早晚必遭天譴!」說著話,從懷里取出一只小棒,棒的一端吊著一個小小木狗。
劉響在旁微微念了幾句咒語,用手一指木狗,這只木狗靈光一閃,腦袋指向老者和阿嗚方向,不住擺動。
空間里就有一只從楚戈那里得來的木狗,是以蔣天羽見到並不陌生。點了點頭,原來這支木狗專是為了追蹤靈獸所制!
馬仲見蔣天羽神情有變,以為他已經知道厲害,便道︰「這是本派寶貝‘聞風木犬’,專門識別妖魔靈獸!」
馬仲說著,看到聞風犬在阿嗚和老者之間不住擺動,神情突變!驚問道︰「你這只黑虎也是靈獸!?你!你竟敢飼養靈獸!當真不知死活!」
阿嗚曾被「聞風木犬」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他見馬仲如此害怕,索性朝他一笑,以人言說道︰「咋?他還是俺師父呢!」
「啊?!你竟然收畜生為徒!不怕與整個天下為敵麼?」
蔣天羽還沒說話,阿嗚卻笑道︰「俺雖然身披虎皮,可心地善良!不像有些人,白白披了一件人皮,做的全都是傷天害理的惡事!」
幾句話氣得馬仲渾身發抖,想要拼命,卻萬萬不是眼前這個「錢黑」的對手,轉身就走吧,未免太折了面子。
馬仲猶豫之間,劉響怒道︰「師兄!咱們怎能給會元派丟人?」說著話,雙劍一揮,一招「飛燕投地」,向蔣天羽刺來!
蔣天羽三根手指捏住馬仲的槍尖,微動手腕,槍把向上揚起,點向劉響前心。所使招數,非槍非棍,竟有三分劍法的影子!
劉響無奈,只好將身形矮得一矮,一招「雙絞剪」,把槍桿借力向上托去。蔣天羽順勢下砸,卻是單刀招數中的「力劈華山」!
「啷!」一聲,劉響雙劍迎上槍桿,頓時覺得一股靈力澎湃浩蕩,從雙劍直向下壓來!沒奈何,她只有奮起全身力量,托住槍桿。
蔣天羽一招壓住劉響,並沒有輔以後招。縱聲說道︰「我雖然不懂大道理,但是只想告訴你們一句話。」稍頓,又道︰「獸也有好的,人也有壞的,不能一概而論。」
一句說完,抬手放開劉響,手腕輕抖,花槍轉了個身,槍頭斜插在馬仲腳下,槍尾兀自擺動不休。
「這名老者不論是人是妖,我救定了。」說完,蔣天羽一背身,不願再與二人交談。
馬仲拔起花槍,握在手中,眼楮里閃過一絲憤恨的目光,咬牙拱手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轉身和劉響快步離開。
目送二人走遠,老者此時精力已復,起身對蔣天羽拱手道︰「多謝英雄出手相救,在下明光族號江!」
阿嗚道︰「師父!這是俺本族的伯伯,多年沒見過了,想不到今天在這踫上!」
號江拍拍阿嗚的頭頂,朗聲笑道︰「我行走江湖多年,沒想到出了錢兄弟這樣一位四海豪俠!見識武功,堪稱一流,難得!難得!」
蔣天羽沒想到自己無意中救下的這個人竟是明光獸族!于是趕緊拱手道︰「號江前輩,我其實不叫‘錢黑’,至于什麼‘四海豪俠’完全是信口胡謅,糊弄那兩人的。」
阿嗚笑道︰「嗯,俺們跟會元派有點仇怨,不想把真名告訴他倆。對了,伯父您為何來到此地?」
「我本來是去看望一個老朋友,不想在一個小鎮遇到剛才那兩個混蛋,也不知他們怎麼看出我非人族,就悄悄跟蹤我到這里,一句話不說就要取我性命。」號江說著話,把虎尾鞭在手里掂了掂,「哎!要不是你們趕到,再有三五十招,我恐怕就撐不下去了。」
「咋樣?俺師父厲害吧?」阿嗚見縫插針,自詡夸道。
「對了,小兄弟既然不叫錢黑,我這里還沒請教……」號江拱手問道。
「我叫蔣天羽,赤火洲西澤湖人士。曾經在一位當地的老拳師門下學過幾年功夫。」蔣天羽據實回答。
「師父你咋這麼不實在呢?你咋不說俺將來的師爺爺是個神仙呢?」阿嗚一心只想在伯伯面前顯擺,竟把他們即將拜在神秘師門的事說了出來。
號江一听,面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