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御劍飛行本慢,又加之靈力不濟,走走停停,用了兩天這才來到蘇杭市的南郊。在此間她已經尋鎮店換過新衣,依舊是一身文生公子的打扮。她腰懸短劍,手持折扇,緩步向城中走去。連日趕路的風塵全沒有從她臉上看出來,顧盼之間,依舊風采動人!
蘇杭市四面環水,往來船只川流不息。若想進城,必要過橋。青石橋上人喊馬嘶,橋下船只通行,哪里看得出時處末世,觸目所及全是一片熱鬧景象!前面便是蘇杭市的南門,林放緊走幾步,這便要進城去看望外祖父母。
林放外祖家姓錢,世代經商。至外祖父錢四海這一代,已經是蘇杭城內首屈一指的大富之家!錢家貨物遍及整個磐石大陸,甚至連北方伯亞大陸與西方歐羅大陸都有涉及!
外出經商,難免會有不測,是以錢家習武修文,也自有家傳武學。家中男丁,個個都是好手!另外,林放舅舅的師父也是一位靈修高手,這位高手與錢四海相交莫逆,常住錢家。所以蘇杭市的錢家,就如同泰山市的林家!
林放幼時常隨母親回家探望,長大之後,也經常獨自來去,看望外公外婆。蘇杭大城她再熟悉不過!
眼看前面便是城門,門前守城的衛隊都是蘇杭城各長老家族成員。
「今天也不知是誰值班,若有表兄、表弟,那便好了!」林放想著,卻看到城門處一陣喧鬧。她天生愛瞧熱鬧,躋身向前,一看究竟。
仔細看去,一伙人扯住一個樵夫,毆打謾罵。這伙人為首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富家公子,長得獐頭鼠目,臉帶凶相,正在指著樵夫破口大罵︰「大膽奴才!也不用你的狗腦子想想?那能是野玩意麼?現在讓你弄廢了,把你宰了賣肉也賠不起!」
林放一听,不明就里。用蘇杭本地方言問一旁的鄉民道︰「這是怎麼回事?什麼東西弄廢了?」
旁邊一人用手指指這伙人其中一個,這人懷中抱了一頭獵鷹,那頭獵鷹神情委頓,縮成一團,不單獨指出,根本難以發現。
林放道︰「因為一頭獵鷹麼?」
「可能是,我也不太清楚。」那人顯然不願多說。林放見此,也就不再問他。
這時那名富家公子越罵越氣,對手下人喝道︰「把這個兔崽子給我綁了,吊在這里示眾!他媽的,敢傷我的寶貝!」
那名挨打的樵夫一直在苦苦求饒,一听他說要綁,「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哀求道︰「單公子,我真的不是成心傷你家的獵鷹,您行行好吧!我家中還有七十歲的老母親,我若不回去,她急也要急死了!」
這名單公子罵道︰「叫你賠錢,你又不肯,現在知道討饒了麼?晚了!」說著就催促手下人動手。林放听到兩人對話,想必是樵夫無意傷了這名惡人的獵鷹,拿不出錢來賠他,這就要當眾受辱。
眼見姓單的惡霸欺人太甚,林放正欲上前打抱不平。卻看一個城門衛兵從人群中走出,對單公子道︰「單戰老弟,你看此人多麼老實啊,又顧念家中老娘,是個孝子。放了他吧,何必呢?」林放一听那名惡霸名叫單戰,就知道此人必定是蘇杭市三長老家族之一的單家子弟。
單戰正在耀武揚威之際,哪听得進去?他把手一揮,推在那名衛兵的胸口,道︰「這沒你的事!值你的班去!」
這一推把那名衛兵推了一個趔斜,頭盔也被他推歪。林放這才看清此人長相。見這人生的一副書生模樣,身材雖然不矮,只是太過瘦弱,被單戰一推之下,險些摔倒。
衛兵被他推了一下,也不生氣。只是把頭盔扶正,又走近抱拳說道︰「單老弟,你的獵鷹值多少錢,我替他賠給你好不好?」
單戰把眼一瞪,怒道︰「司徒無畏,我是不是比你缺錢啊?用得著你在這裝蒜麼!?」
他說話難听,但司徒無畏只是一笑道︰「單老弟,我是為你著想啊。獵鷹雖然珍貴,但畢竟已經傷了。你把這名樵夫捆起來也沒有用。不如收了錢,再去買一只好的,不成麼?」
眾人在一旁圍觀,早就氣憤不平,見司徒無畏說話在理,紛紛說道︰「就是啊,這樵子已經磕頭賠禮了,你再收了錢,也就差不多了!」
單戰一听眾人嚷嚷,把三角眼豎起,環視了一圈,嚇得眾人噤若寒蟬,不再發聲。他把眼楮盯著司徒無畏道︰「你倒是真不愧叫‘無畏’這名字,武功也不會,卻到處替別人出頭,不怕挨揍麼?」
司徒無畏笑道︰「單戰,你不要什麼事情都那麼極端,咱們既然是長老家族的人,凡事總要講講道理,不然只憑武功,怎可服眾呢?」這番話眾人听了,都是紛紛點頭,卻再不敢說話了。
林放忽然覺得這個司徒無畏雖然不懂武功,更加沒有靈力。但他舉止言談光明正大,雖然面對一伙惡人,卻絲毫不懼,的確當得起「大丈夫」這三個字!
反觀單戰,顯然他有不弱的武功在身,但此人形象猥瑣,陰狠刻薄,和司徒無畏一比,簡直判若雲泥了!
此時單戰似乎感覺到圍觀眾人帶給自己的壓力,剛才的威風,顯然被這個司徒無畏壓了下去。他心中惱怒,突然上前一拳,把司徒打倒在地!
單戰一拳打倒司徒,指著他罵道︰「你他媽跟我講道理?我拳頭比你硬,這就是道理!」他借這個機會要司徒無畏當眾受辱,讓他以後見了自己躲著走!
單戰舉起巴掌,說道︰「今天就讓你記住單大爺!」說著話,要抽司徒無畏嘴巴!
他的手剛剛揚起,被人從後面一把握住,他只感覺自己手腕像是被鐵鉗夾住!疼得他「哎!哎!」直叫,背後那人一別一送,使了個小擒拿的手段,這個單戰「撲通!」一下,便趴在地上!
只听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你也欺人太甚了!」這一聲,除了林放,還會有誰?
單戰的僕人趕緊從地上把他扶起來,定楮看時,原來是一個文生打扮的女子。只見她一手搖著折扇,一手背在身後,雙目看著自己,眼中全是輕蔑之意。
單戰當眾挨打受辱,頓時火冒三丈,招呼家丁道︰「都他媽沒長手啊!?給我打這個野丫頭!」眾家丁一听這話,像是一群瘋狗,各持刀棍,朝林放撲過來!
林放哪里會把這些人放在眼里?也不用劍,只是把折扇合起當做武器,或點或戳,只在片刻間,便把眾家丁都打倒在地。
單戰見林放厲害,卻還在硬撐。抱著手腕道︰「誰家來的丫頭,你叫什麼?蘇杭市什麼時候出了你這一號?」只因他剛才听到林放本地口音,誤以為她就住在城中。
林放把折扇一揮,笑道︰「泰山林放!你要找我,在錢府隨時恭候大駕!滾!」說著話,又作勢要打。單戰不敢再斗,也不再提樵夫弄傷他獵鷹的事,一群人灰溜溜地跑了。
司徒無畏見林放幫自己解了圍,上前施禮道︰「小生司徒無畏,多謝姑娘出手相救!」
林放見他一身衛兵的裝束,說話做派卻文縐縐的,不覺好笑,回禮道︰「我叫林放,這點小事,不用客氣。」
這時樵夫過來向二人道謝,林放與司徒無畏問明情況。原來是這樵夫在林中砍柴,看見獵鷹捉住一只兔子。見有人來,這鳥也不飛走,于是樵夫上前把鷹兔都捉了。他被鷹啄了一口,只好用繩子捆住鷹翅,不料捆的力量大了,將翅膀折斷。這時候單戰帶著人一路尋找獵鷹,一眼看到,頓時發火,連打帶罵,要他賠自己五十枚銀元!樵夫拿不出錢來,便被這伙人推推搡搡來到城門口。
林放二人听了原委,安慰他幾句,樵夫千恩萬謝,回家不提。看樵夫走遠,司徒無畏對林放問道︰「剛才听姑娘說,你是泰山人氏,怎麼口音倒像是本地人呢?」
林放笑道︰「我確是泰山人,但我母親是正宗蘇杭本地人吶,所以會說本地方言。」
司徒無畏道︰「令堂可是錢家的姑太太麼?」因林放剛才對單戰提起錢家,司徒無畏一猜便中。
林放道︰「嗯,錢四海是我外公,錢通天是我大舅。」
兩人聊了兩句,人群早已散去。這時從城門處過來一個人,對司徒無畏喊道︰「三哥,你值班時間到了,我來替你。」
其實各個大城情況類似,泰山城也是幾大長老家族輪流派人守門。司徒無畏見堂弟接班,便把頭盔鎧甲月兌了給他。一邊問林放道︰「林姑娘你可要進城麼?」
林放點頭稱是,司徒無畏喜笑顏開,道︰「正好咱們同路!」便陪著林放走進蘇杭大城。兩人在街上邊走邊聊,一直到錢家街口,不能再送,司徒無畏只好和林放道別。
別過司徒,林放向外公家門口遠遠望去。看見門口掛著的大紅燈籠,心中高興,一溜小跑來到門前。家丁一見是女公子林放來了,高興地不得了!剛要去通報,被林放攔住,自己直接往內宅走去。
她幾乎每年都要在外祖父家住上一段時間,因此各處都極熟悉。這時正是午飯時分,她快步來到飯廳,一大家子都在。林放開心大喊︰「外公、外婆!舅舅、舅媽!……」等等一口氣喊了一大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