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名自然識得厲害!他急忙撒手扔刀,任由「神龍斬」在空中與「龍吟劍」相斗,雙手一晃,一張青灰色大傘架在身前,就如同一面巨盾,護住周身上下!
琴音劍氣好生厲害!道道無形劍撞得傘面「噗噗」作響,竟似有人在敲一只破鼓!
貫雲石忽然怒喝一聲︰「開!」十指齊揮,五道劍氣合而為一,「嗤啦!」一聲巨響,丘名的大傘立時就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大傘一破,丘名的「神龍斬」在空中也是一頓,「龍吟劍」鳴聲大作,化成一道白光穿過口子,向丘名刺去!
此時丘名正面對孤山,大傘不但能屏蔽人們視線,更能屏蔽住靈識。人們不知道傘後的情況,都是把心揪了起來!
就听一聲悶哼,大傘收起!丘名左肩插著那支「龍吟劍」,面色蒼白!他把右手一招,「神龍斬」飛回手中,以刀背帶出龍吟劍,寶劍在空中轉了幾轉,輕輕巧巧飛到貫雲石的琴底,原來這把古琴與寶劍竟是一體!怪不得龍吟劍只以劍氣御敵!
丘名收起長刀,左肩鮮血淋灕而下,他疾點幾個穴道,傷勢稍輕。勉強一抱拳,對貫雲石道︰「老先生果然名不虛傳,俺丘名受老先生賜教,來日再當奉還!」
他話中機鋒貫雲石豈能听不出來?但他不以為意,正色道︰「老朽出手,不為別的,教你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以後不要如此狂妄。如果你願意修煉,二十年後磐石大會我們再來相見!」
貫雲石這話說得擲地有聲,替眾人好好出了一口濁氣。大家心想,原來這個老頭表面上玩世不恭,身上當真有不世神功!
丘名一咬牙,也不回座位,招呼親隨,御劍向東面遠走了。
貫雲石見他遠去,呵呵一笑,正要歸座,明月子卻飛來身後,叫道︰「貫先生留步!」
貫雲石扭頭見是明月子,呵呵一笑道︰「怎麼,你難道要替鯨魚報仇麼?」
明月子知道他說笑,施禮道︰「貫先生,您既然出場,按照規矩,您便是長老的候選,如果我三聲過後,有人找您挑戰,您應不應戰,到時再說。好不好?」
貫雲石道︰「我只是替天下英雄出頭,活動活動這把老骨頭罷了。」他說到這里,頓了一下,搖一搖頭,嘆道︰「好吧!我們來者是客,客隨主便,你喊便是了。」
明月子提氣高聲說道︰「有沒有前輩高人與貫先生比試?」
一連喊了三聲,台下嘉賓紛紛搖頭。他們當中有的敬仰貫雲石的為人,有的知道自己斤兩,就算貫先生不與自己爭斗,恐怕也會有人源源不絕地向自己挑戰。這個長老之位,看來也是非他莫屬了。
明月子見無人上台,于是朗聲道︰「既然無人上台,鐵金洲散修貫雲石,奪得‘靈修聯盟’長老一席!」他剛才被阿嗚搶白,這次學了個乖,再也不問有沒有意見了。
明月子說完,用金劍在剛剛刻寫的字行後面續上「散修貫雲石」這五個字。貫雲石捻須微笑,等他刻完,拱手道︰「小先生,我老頭兒可以回去了吧?」
明月子笑道︰「這個自然。」說罷,請貫雲石歸座,自己也返回山腳。
場地又一次空出,這次大家都不急于登台,在台下你推我讓,熙熙攘攘地喧嘩起來。
「老兄你若登台,長老一職那是沒有別人的份咯!」
「老弟客氣!我的功夫雖然還可以,但我好靜不好動,忙不來這麼多公務。」
「這位先生我看您倒是深藏不露,一定是世外高人,何不借此讓我們大家瞻仰一下靈功呢?」
「嘿,水平一般,怕是瞧不上。」也不知這人是說自己「水平一般」,還是參會的眾人「水平一般」。總之阿嗚前後左右的嘉賓所說之話,九虛一實,貌似抬高別人,實則吹捧自家。
阿嗚關心舒江的傷勢,見他臉色逐漸紅潤,知道治療生效,也就放心。其實當日在白沙小島,阿嗚對舒江的印象也不壞,尤其欣賞他寧折不彎的性格。這一點上,阿嗚敬佩舒江是條漢子。今日又听到丘名與他的對話,隱約知道舒江是因為急于報仇這才擅闖禁地,心中更是生出同病相憐之情。
因為阿嗚的際遇,與舒江大致類似。舒江是因為地盤招來仇家,而阿嗚的族群,只是因為這一身的皮毛!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阿嗚天性隨和,對于報仇之事從來未曾提及,他似乎天生明白「冤冤相報何時了」的道理。是以盡管蔣天羽問過數次他的仇家是誰,阿嗚只是推說當時自己太小,記不得了。其實在他心中,那一幕太過慘烈,實在不願觸及罷了。
這時貴賓席上終于有一人按捺不住,御劍飛至山前!蔣天羽認得,這人正是現任泰山派掌門師弟,紙劍先生何遵的二弟子,成青松!
成青松飛至山前,朗聲說道︰「在下泰山成青松,代表泰山派爭一爭這長老之位!」
眾所周知,泰山派早在數月之前已經加入了龍興盟,現在成青松這麼一說,顯然這個長老之位與「龍興盟」無涉!也就是說,如果他如願奪得長老一席,等一會龍興盟再派出個什麼高手,那麼,龍興盟的人就要在元老會中佔據兩席!
各位靈修者都是聰明之人,哪能听不出他的意思?但他的言語,似乎也無破綻可尋,昆侖派沒有異議,別人也都不好去惹龍興盟這些人。
蔣天羽曾經夜探泰山林家,在「謙益堂」下親眼見過此人。知道當初屠滅林家,他便是罪魁禍首之一!
「也不知二弟見到此人,會不會一時不忍,沖上去與他拼命?」少年想到此,心頭忽跳,他想在山下昆侖弟子中找一找林放的身影,但山前昆侖徒眾成百上千,擠擠挨挨,都是差不多的穿著打扮,哪里就能輕易找到?
再看台前,這時有一位嘉賓登台。這人三十五六歲年紀,腰懸靈劍,拱手報名名道︰「我叫黃龍,無門無派,青木洲通天嶺的散修。特來領教泰山高人的靈功!」說著話,靈劍一縱,就與成青松交起手來!
蔣天羽看成青松身前靈劍飄飛,雖然身材魁梧,但姿勢輕靈,對上敵人,舉重若輕,大有高手之風!
台下眾人紛紛贊嘆,一半是夸成青松,另有一半倒是在夸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紙劍先生——何遵!正所謂「名師高徒」,眼見成青松遙控靈劍,已經把那位挑戰者逼得手忙腳亂!
成青松緊攻之下,黃龍有些手忙腳亂,漸呈敗象。成青松抓住機會,靈劍電光一閃,將黃龍右臂削斷!
黃龍大叫一聲,立即從山下有昆侖弟子飛上,扶他止血治傷不提。成青松靈劍盤繞身前,朗聲長笑!
「承讓!」成青松語氣中滿是驕橫,哪里有半分謙讓之意?
他話音未落,便又有一人飛上!成青松細看來人,這人花白的頭發,腳下踩著一只青翠的竹棒,兩手抱在胸前。身上鶉衣百結,臉上也是溝壑縱橫,一副叫花子的模樣。
成青松認得,這人是常駐青木洲丐幫總壇的大長老,名叫黃一。丐幫總壇與泰山派同在青木洲,兩家挨得既近,又兼之世代交好,所以彼此相當熟悉。
成青松自然也認識黃一。知道他常駐總壇,平時便與林家走動頗近。現在泰山派巨變,想必他對現在的泰山派上下有些反感。但不管再怎麼有意見,泰山內訌,畢竟是自己家的事,這黃一再怎麼有意見,恐怕也輪不到他在這里提及!
成青松想到此處,微微一笑,拱手道︰「老哥哥,一向可好?咱們老哥兩個,還要比試一下麼?」
黃一怒道︰「成老二,誰和你是兄弟?你出手傷人,算怎麼回事?」
成青松以為他說內訌之事,正色道︰「老兄,這是我泰山門內之事,老兄不必多言!」
黃一聞言大怒,罵道︰「放屁!誰願意說你們那些豬狗不如的混賬事!那個黃龍,是我佷子!剛才我佷子馬上就要認輸,你為什麼還砍他胳膊!?」
成青松一听這話,暗叫不妙!他萬沒想到這個黃龍竟會是黃一的佷兒!說來也怪自己,這黃龍明明已經被他打得破綻百出,只要輕輕傷他一下,也算勝了,又何苦逞一時之能,斬斷他手臂?
不過,這又不是上古傳說的時代,現在的胳膊斷了,那是再也接不回去。事已至此,後悔沒有用。成青松知道黃一以及丐幫與林家交好,他索性把牙一咬,揚眉說道︰「刀劍無眼,這種事情怨不得別人,只怪你佷子學藝不精吧!」
「好!好!好!老花子我傳的功夫差勁,現在親自向二先生請教!」說著話,祭出一道寒光,直奔成青松咽喉刺來!
成青松知道這老叫花的「牛耳靈刀」極不好惹,打點起十二分精神,運靈劍前後抵擋!
這一番交手,比之剛才的局面,簡直是天壤之別!黃一雖然看上去神衰氣弱,一旦交手,人們覺得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只見他喝喝連聲,不但靈力御刀神出鬼沒,手腳也沒閑著,竟然在雙方互斗飛劍之時和成青松展開近身肉搏!弄得成青松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泰山派的功夫講究的是飄逸靈動,舉手投足之間,要有上古君子之風。但身為丐幫長老的黃一從小就以討飯為生,從來不知道「風度」兩個字怎麼寫。與人交手的招式,也是凶險奇絕,全不能按常理度之。
斗了片刻,成青松的雙臂與黃一攪在一起,如按一般套路,這時雙方就要互相收招,拆開之後再斗。卻不料黃一把腦袋一晃,一個頭槌,狠狠向成青松胸口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