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縮在沙發一角,林曉歡緊緊地抱緊雙膝,將頭無助地埋進膝蓋之間。
「就是剛好想到了一個朋友。」
「一定不是她,她不可能會出現在這里。」
回憶起在百貨公司里,她听到的每一句話。鐵彥男說的每一個字,都猶如帶刺的皮鞭,可以狠狠地在她的心里撕下一條肉來。
疼,刺骨的疼。
這種痛苦,遠遠超過了把她自己賣給魏夜風的痛。
原來三年,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三年,真的可以改變兩個人的感情……
抽了抽鼻子,將眼淚生生忍了回去。
她沒有權力掉眼淚,不是麼?從選擇魏夜風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沒有了後悔的權力,更沒有回到鐵彥男身邊的資格。
她不再是公主,不再擁有那麼美麗的光環。和華天宇站在一起,孰優孰劣,相形見絀。她早已經失去了擁有他的資本,又有什麼可抱怨和傷心的呢?
鐵彥男如果還要堅持和她在一起,勢必會影響到鐵家的未來。
想必他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這三年間了無音訊。而三年後的今天,他會以別人的未婚夫的身份出現在她的面前。
是她,太過單純,才會堅信,他會回到她的身邊……
屏退左右,偌大的書房內,只留下艾峰和魏夜風兩人。
明亮的水晶吊燈下,魏夜風**交疊著坐在那里。點上一根香煙,他微眯雙著眼問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依著他們的約定,艾峰完全可以和他用電話聯系。而此時的他卻站在辦公桌旁,粗狂的眉宇間,滿是局促和不安。艾峰向來是個行事謹慎的人,魏夜風對此堅信不疑,能讓他如此忐忑的,一定不是小事。
魏夜風警覺地站起身,「是六芒星??」
艾峰點頭,臉上頓現難以掩飾的悲傷,「死了二十多個弟兄。」
二十多個……這怎麼可能?
魏夜風額上的青筋瞬間怒張起來,他激動得幾個箭步竄到艾峰面前揪住他的衣領,眼眸中滿是凶光,「混蛋!你是給老子怎麼帶的!嗯?二十幾個?!國內有這麼厲害的人物嗎?」
艾峰不敢遲疑,趕忙解釋︰「我的人明明已經很小心了,里外做了三重保護,按理說不會有什麼差錯,可對方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包抄了上來。」
「那心髒呢?」魏夜風深吸一口氣。
艾峰慚愧地低頭,「沒搶到……」
「什麼!」魏夜風從齒縫中擠出一句。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寫著難以置信四個大字。
至此,他的完美計劃算是徹底擱淺了。
魏夜風簡直不敢相信,在A國竟然還有這麼龐大的勢力,還如此堅決地阻撓他得到心髒。這不得不讓他懷疑,所有的一切都和林曉歡有月兌不了的干系。
可幾天的接觸下來,林曉歡分明只是個單純得發蠢的女人,又怎麼會招惹上這樣的人物呢……
不理解。完全不理解。
無數困惑的因子盤旋在魏夜風的腦際,他緩緩松開了艾峰,拿起手上的香煙重重地吸上一口。
艾峰終于可以正常呼吸,他正了正神色,見魏夜風陷入了沉思,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就不能再找一個嗎?心髒離體太久,也會沒有作用,說不定等我們搶到手,早就廢了。」
魏夜風搖了搖頭,有些失望地閉上雙眼,「Jack說,段玲的體質很特殊,恐怕再也找不出這麼合適的器官了……」
艾峰更加不明白了,「夜風,你為什麼一定要得到那顆心髒。」是什麼,讓魏夜風不惜犧牲二十多個出生入死的兄弟,「就因為樓上那個女人?」
雖然,魏夜風平日里女人無數,生活是有些羅亂,可從未因此而耽誤過工作。如今,竟然將工作和女人混為一談,這讓艾峰多少有些憤怒,語氣上也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抱怨。
「早就跟你說,紅顏禍水!更何況,她還是林正豪的女兒,為了她媽媽的病死那麼多人,真的值得嗎?」
魏夜風轉身,他凌厲的氣勢,讓人不寒而栗。
唇角微勾,他分明在笑,可艾峰卻看不到任何暖意,反而在不經意間,察覺到他臉頰上那隱隱的抽搐。
「夜風……」
「我這麼做,就是為了盡快達成我們的目標!」許久,魏夜風才深沉地說了句,攥緊拳頭,用力杵在桌子上,他嗜血的眸子毫無目的地望向前方,「你放心,今天我所付出的,來日一定會讓他們加倍償還。」
……
夏日炎炎,知了在樹下忙不迭地鳴叫著。
精致的花園內,一身著農服的老者正蹲在花叢之間忙碌,五彩斑斕的花朵,幾乎快淹沒了他單薄的身子。
摘下頭上的遮陽帽,他拿起毛巾輕輕地擦拭著頭上的汗水。銀色的發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深壑的皺紋,無不彰顯著他老練的深沉。
身後,長春筆直地站在那里,眉宇緊蹙,看起來緊張得很。
「按著你說的,魏夜風這回是吃了大虧?」
長春頷首,語氣短促有力,「是!」
「嗯。」
烈日下,慕容天澤眯著眼楮滿意地打量著自己一上午的杰作。他指著面前被修剪整齊的花叢,微笑著問長春︰「知道為什麼我的園子總是比鐵青雲的利索嗎?」
年輕的長春被問得一愣,他看了看花朵,又看看面前的慕容天澤,低著頭鏗鏘有力地回答道︰「不知道!」
「俗話說,打蛇打七寸!」慕容天澤起身,背手而去。邊走邊喃喃,仿佛在自言自語,「鐵青雲永遠看不出哪根是該剪掉的,哪根是該留下的。」
長春呆立在原地,困惑地撓撓腦袋。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主人的心思了。
慕容天澤走了幾步,轉身看向長春,「走吧,陪我去拾掇一下!今天,他一定會來見我的。幫我選一套上檔次一點兒的衣服,也好給女兒撐撐場面!」
長春立正,「是!」
慕容天澤的房子坐落在C市最古老的一條街,早些年,這里都是一些達官顯貴住的地方。一扇扇朱門背後,都是數不盡的金銀財富。
雖然已經是慕容天澤的準女婿,但魏夜風從來都是從這里的大門外經過,所見之景,永遠都是門前那兩個筆直站立的保鏢,跟門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