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凡是早產,自出生以來就很嬌弱,曉歡,你可千萬不能大意了。」果然,魏夫人不再安于沉默,開始發話了。精明的雙眼,若有若無地落在楚馳身上,她熱絡地問道︰「小叔,听說你最近在做起了古玩生意,現在的行情還好嗎?」
魏忠城笑了笑,深壑的皺紋,寫滿了滄桑的痕跡。
「還不錯,撿了幾個漏,倒手就是幾個億。財團最近這麼亂,也是想著趁閑下來搞一搞副業。我自己本來是不行的,這還都要靠楚馳啊。這孩子聰明,什麼事情交給他,我很放心。」
魏夫人輕哼︰「是嘛,從前我怎麼沒發現,楚馳還有這樣靈巧的心思。」
尾音拉長,足以讓所有人心中一凜。
背叛,是魏夫人永遠不允許的。而楚馳,正是走入了她的禁區。
林曉歡剛來莊園時,魏家的局勢很緊張。楚馳可以稱得上是魏夫人最忠心的護衛了,他在歐洲的人脈很廣,又打著正室夫人的旗號,任誰也都畏懼三分,對魏夜爵他們的重創很大。
如今,他的疏遠,一定讓魏夫人很不高興。這種滅自己志氣長他人威風的事,鐵定讓她恨得牙癢癢的。
「誰說不是呢,嫂子真是好眼力。楚馳這孩子我也很喜歡,很入門道。」魏忠城也看出了這一點,笑容益發得意︰「我要是有個女兒該有多好,一定會迫不及待地嫁給他的,到時,我們可就是雙喜臨門了啊,哈哈!」
听到雙喜臨門,魏夜風皺了皺眉。還有不到半月就是他和楚雲的婚禮了,他的反應,讓楚雲剛剛洋溢起的笑容不禁又暗淡了下去。
楚馳趕忙起身謙讓︰「是魏老先生謬贊了,我也只是跟著家父學了些皮毛,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哪里是皮毛?三百年前的古玩,在地攤上一買一個準!連我這個老學究都自嘆不如!你這是過謙了!如果這都只能稱得上皮毛,那麼他日等你學成之時,該是怎樣的前途無量?!好,好,好啊!」
魏忠誠點頭,滿嘴贊揚。
古玩是他的老本行,據說還是古玩大師張久光的徒弟。當初財團動蕩,實在需要人手,他才放棄了自己的夢想,轉而投身商場。
能讓他連叫三個好的人,可想而知,一定不簡單。本以為楚馳和其他的富家少爺沒什麼區別,現在看來,倒是她想得簡單了。
林曉歡對他這個人興趣,不禁又加深了一些。
楚馳的臨陣倒戈,無疑是讓魏夫人自斷一臂。一道陰狠的目光射出,听了魏忠城驕傲的贊賞,魏夫人忍不住狠狠地剜了楚馳一眼。
而楚馳則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自罰一杯,仰頭一飲而盡。酒杯落地,深棕色的眸子落在林曉歡的身上,粗眉輕挑。
似乎是在炫耀,又仿佛是在警告。
林曉歡從始至終,都沒有摻言。最不該出頭之時,她就會選擇沉默,這是她這半年來一貫的生存準則。
眾位**之間,不乏名媛貴chong。黑白兩道,身份各異。這也是為什麼魏夫人分明討厭,但卻沒有將她們趕出去的原因。
為了分得財產,她們自然很願意站在魏夫人這邊,各個母家的勢力集結起來,也是不小的力量。
晚飯過後,是甜點時間。
魏夫人適時地詢問了一下她們的打算和動作,各位也都一一回答了。看得出,她們表面上還是十分敬重魏夫人的。至少在穿著上,沒有剛來時那樣的花枝招展、爭相斗艷,都十分樸素。
又探討了許多,林曉歡呆坐在那里,只覺得自己都快發芽了,魏夫人才依依不舍地讓大家回去休息。
眾人作鳥獸散,顯然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魏夜風經過林曉歡身邊時,連眼球都沒動一下,直勾勾地走了。
自從那天吵架之後,他還從未和她說過一句話。
林曉歡咬了咬嘴唇,卻還是難以忽略心底的那份失落。
魏夜風,你到底還要別扭到什麼時候……
……
「夜風,夜風!」
空擋的走廊,回蕩起一陣脆弱的聲音,身形一顫,林曉歡的腳步驟然定住。
這里是通往女眷處所的必經走廊,魏夜風是住在魏老的故居,本不應該在這里的。
「夜風,你站住!我有話跟你說,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你難道打算這樣一直逃避下去嗎?」楚雲忽然憤怒地喊道。
果然,那鏗鏘有力的步伐停了下來。
前腳還踩在樓梯的最後一階上,從這個角度,她只能勉強看到楚雲正在顫抖的身體。
不用想也知道,魏夜風此時的臉色會有多臭。
「我沒逃避。」低沉的嗓音,沒有任何情緒。「有什麼話快說,我還有事。」
楚雲冷笑︰「被叔叔說中痛處了吧。你是有多不想和我結婚?就算當初是我設計陷害,可是向我求婚的人是你,說要娶我的人也是你!現在你這個樣子算什麼,結婚之後,你也想冷漠地和我過一輩子嗎?!」
楚雲越說越激動,最後幾乎是帶著哭腔的。
機場的求婚,感人的對白,讓魏夜風被崇為最能贏得萬千女性親睞的男人。而她,更是一度成為眾多年輕女性艷羨的對象。
他們曾經是A國上下無一不贊美的情侶。
表面上,她是那樣風光,可這其中的千般滋味,卻只有她自己清楚。
那麼多的情話,全部不是向她傾訴,而是林曉歡。一想到這兒,她的x口就止不住的泛酸。
「林曉歡的事情已成定局,是她愚蠢,才會走到今天這步。就算你再喜歡她,也改變不了什麼,她注定這一輩子都只能是三少夫人!你不能覬覦嫂嫂,她也不可能和小叔在一起。對于你們的過去,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我不允許你這樣不冷不熱地對我。魏夜風,楚家丟不起這個人,既然不可以悔婚,為什麼不能接受現狀?」
縴細的胳膊挽上他的手臂,眼楮楚楚地望著他。「風,我只想像平凡夫妻那樣,和你一起生活。我……」
一滴淚滴滑落,墜在他的手上。她已然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