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林曉歡緩緩拿起冊子，手比封皮還要冰涼。
「這個吧。」
隨意地翻開指了一個，首頁，一件及地的婚紗忽然映入眼簾，林曉歡的動作頓住。
飄逸的長裙，清一色的純白。簡約的設計，卻帶著難以言說的高貴與典雅。領口一排精致的菲鑽，閃著雍容的光芒。綿延的長裙，直拖在身後數米。頭紗嵌在戴著花環的發間，迎風飛舞。綠油油的草地作襯，新娘精致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好美，真的好美。
說來可笑，作為一個已婚人士，她卻還從未穿過婚紗。當初和魏夜斯，為了盡快堵住悠悠之口，也是草草了事，領了一張證就算結婚了。
突然看到這麼美的婚紗，林曉歡只覺得心中五味混雜。
這件，竟然和她夢想中的一模一樣。
「哎呀，風，你這麼問，讓曉歡怎麼回答呀。」楚雲打破了沉寂，看向剛剛坐下的adela，「安，您看看，我比較適合哪一種類型，然後我們再決定式樣。」
adela笑呵呵地接了過去，若有似無地瞟了林曉歡一眼。「林小姐選的這款及地的長裙是很好，不過和楚小姐的鑽戒不是很撘。身材高挑的人，比較適合美人魚這一款。尤其您的身材是我見過的比較縴細的，這一款可以凸顯出您身體的弧線，也不至于過于單薄。」
「那樣的話，有沒有可以遮住腳面的長度？我要穿比較高的鞋子，太短我擔心會顯得突兀。」
「長度當然可以隨意調整，鞋子最好是白色的。其實如果您能接受，我認為短款的也很適合您。後面的尾翼可以適當加長，及地一米，這樣不僅俏皮，而且側面看上去還很莊重。最主要的是，新娘在婚宴上的活動會很方便。」
楚雲點頭，「嗯，不錯，還是安考慮得周全。風，你覺得呢？」
听不到回應，她轉頭看向他。卻發現魏夜風正低著頭，不知在思索什麼。
「風？」
「嗯？」魏夜風恍若初醒。
雖然在可以逃避，但是他仍舊無法忽略角落里那抹縴弱的倩影。
林曉歡的態度，讓他實在捉不透。分明已經對斯產生好感，卻要在他的面前擺出這副不情願的模樣。從她坐進車子的一剎那，他的注意力就從來沒有離開過她。
他承認，醫院里面護士們的談話徹底中傷了他。甚至激起了他內心中潛藏已久的嫉妒。
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救魏夜斯，為何還要表現出這幅樣子讓他猜測？
她知不知道，這只能讓他更加難以抉擇，難以放棄。
「adela建議我穿美人魚，你覺得怎麼樣？如果不喜歡，我們再換別的樣式。」楚雲強忍住內心不平的沖動，輕柔地問道。
她懂得魏夜風的心思，因為懂得，所以更加無法忍受。可是，不能忍受也必須忍耐。還剩不到一個星期，她就可以真正得到這個男人。
想到這里，楚雲的微笑更加甜美了。
而魏夜風卻只是草草地回答︰「行，都可以。」
心緒繁雜，魏夜風實在無法靜下心，他煩躁地扭開領口，「這樣，你自己定吧，我出去打個電話。」
「可是，風……」
「凌淼，你幫她選一選，我還有些事要處理，這里拜托你了。」
有和adela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凌淼自然願意，頭點得跟撥浪鼓一樣。
望著他離開的身影，楚雲的唇瓣，不甘地抿緊。
……
「讓你查的，結果如何？」
地下停車場，一顆星紅忽明忽暗。頎長的身形，淹沒在黑暗之中，平添了幾分詭異。
听到對方回答，魏夜風用力將煙頭扔在地上碾碎。
「這些我都清楚，艾峰，我想知道的是具體的細節！我要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掌控著當初的一切。」
「風，」電話那邊，艾峰長嘆了一口氣，「我知道，這件事我不該插手。可是，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再翻這些還有什麼用嗎？你該知道，就算你查出了幕後黑手，也改變不了什麼。如果讓林曉歡知道了，知道了你們上一代的恩怨，你認為她就會快樂了嗎？子凡還那麼小，他長大之後又該怎麼辦？」
團團煙霧從口鼻中緩緩而出，低沉的嗓音，宛若大提琴一般深沉。「我只是不想讓我們生活在別人的操控中。」
楚雲今早的話，讓魏夜風再也難以釋懷。
對于自己的身世，他以為自己已經全然了解，可是……楚雲並非信口開河的人，她的信誓旦旦，讓他不禁開始懷疑，他和林曉歡到底是否如她所說，是……
「如果楚雲說的是真的，艾峰，我不應該那麼自私欺騙她。林曉歡有權力知道一切，我也一樣。如果真如她所說，我也可以釋懷，真正的離開她，總比現在這樣折磨自己也折磨她的好。」
林曉歡的一顰一笑，在他的眼中都如同烙鐵一般留下深深的印記。
愛的越深，思念的越重。就像在她和自己之間存在一種牽制，越來越濃，越來越堅固，越來越割舍不下。
他也不懂，為何要選擇相信楚雲的挑撥。
或許，他只需要一個理由，需要一個借口，需要一個所謂的名正言順。哪怕它的內容有多麼滑稽，他都可以說服自己坦然離開。
「我已經拿到了她的頭發，你來adela取吧。」
「風……」
「不要再多說什麼，你的意思我都明白。」
掛斷電話，魏夜風又點燃了一根香煙。
同父異母……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這就是上天跟他開的一個大大的玩笑。
坐進車子里，仰頭靠在沙發座椅上。司機錯愕，俯首問道︰「魏先生，接下來去哪兒？」
魏夜風吐了一口氣︰「去哪兒？」
他竟然也有沒有目標的時候……
看了眼車上的食盒，精致的木材，還散發著菜食的香氣。
魏夜斯還在醫院，或許，是時候交代些什麼了。
「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