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岳紅，林曉歡的心情不可避免地有些煩躁。這樣細微的情緒，很快被手下機靈的員工捕捉到。所到之處，迎來的，都是小心翼翼的笑容，和緊繃之後的逃之夭夭。
「我有那麼可怕嗎？」
月兌下外套，林曉歡著自己的臉頰，困惑地問道。
雖說平時，她總是本著嚴厲苛刻的風格出現在天宇娛樂內，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讓人們恐懼成這般啊。
坐在門前的聶遠一怔，飛快權衡利弊後，還是如實地回答︰「不是你可不可怕的問題，而是他們擔心自己努力這麼久的成果會不會付諸東流。還有一個星期，就算沒日沒夜地干活，也不可能重新來過的。」
在之前，宣傳片就經過了兩次大修。包括拍攝和剪輯制作，耗費的時間和人力，已經成了天宇史上之最。
如果還要重來，那些員工可不是要跳海了？
林曉歡聳了聳眉，一臉得意︰「是這樣啊，我的員工們什麼時候開始有危機感了？不錯不錯。」
聶遠笑得更加勉強了。
看來，她的總裁還是太過溫柔。像taylr女王這樣的工作狂人，就不應該有清閑的時間。
單看她狡黠的眼神，就知道，一定是在那里揣摩怎樣繼續制造危機感呢。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玻璃門打開，磁性的嗓音隨之而來。左沐陽邁著優雅的步子走進，一身銀白色的西裝，將他高大頎長的身材修飾得紳士得體。亞麻色的短發被空調風拂動，絲絲分明。
被他帥氣的一面閃到，聶遠噌地站起來，身子險些不穩。
「總裁好！」
她扶著桌子，勉強將七厘米的高跟鞋擺正，臉上早已粉紅一片。
林曉歡輕笑一聲，站起身來。「沒笑什麼，倒是你，怎麼忽然這麼勤奮了。今天可是周末啊，老爺子肯放你假？」
「什麼放不放的，見不到我的人，他就不找了。」自然地扯開領帶，交給聶遠，「我和總監有事要談，你先出去一下。」
「啊？哦，哦，好……」
接過左沐陽的領帶，原本還受c若驚的聶遠，忽然又失落了起來。左沐陽已經溫柔地下了逐客令，她只好戀戀不舍地走了出去。
「你平時都是這麼拒絕別人的？」倒上熱茶，碧綠的絲葉，隨著漩渦飛快地轉動起來，「喏，你最愛喝的。」
左沐陽並不客氣，直接坐在了沙發上，借著百葉窗的縫隙，看了眼站在外面的聶遠，無辜地說︰「不然怎麼辦？我向來不擅長和下屬周旋。」
林曉歡笑了笑，將早已準備好的文件遞了過去。「這是《愛情交叉線》的策劃書，具體上映的時間，會待考察完其他近期上映的影片，酌情而定。你看看，還有什麼補充的嗎？」
左沐陽接過文件，仔細地看了起來。高凸的眉稜，遮住了那如水晶一般的藍眸。一雙粗眉，微微皺在一起，薄唇抿成一道堅毅的線條。
認真起來的他，看起來格外不同。林曉歡拄著下巴，竟忽地有些失神。
依稀記得剛剛從莊園回國時，見到左沐陽時的場景。
商界楷模，業界精英，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殺伐果斷。有了左老的支持，他一改往日的處事風格，成了左氏集團真正的左膀右臂。只短短半年，就掃平了商場上的大半障礙，讓與之競爭的產業聞風喪膽。
如今，天宇娛樂更成為a國最具盛名的娛樂公司，想到這里，林曉歡內心的崇拜，就再次澎湃起來。
「你再這麼看我，我會以為你開始喜歡我了。」
似笑非笑的目光，徹底打破了林曉歡的思緒，林曉歡臉一紅，「我哪有！」
左沐陽放下文件，端起咖啡嗅了嗅。「唔，味道很純正，哪里弄的。」
「是……姐姐特地郵過來的。」林曉歡說話時，特地關注了左沐陽的神色，可他的臉上，依舊平靜得如同一攤清水一般。
這讓林曉歡不免有些氣憤，「怎麼，左大總裁不想說點什麼嗎？這麼多年過去了，姐姐有意無意的，已經對你示好多次了。你們之間，有再多的結，也該解開了吧。」
「我知道，你還在怪她。說到底，這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她也不會嫁給斯，或許，你們之間還是有可能的……」
「不，」左沐陽忽地掀眸，眸光踫撞，不知是否為錯覺，林曉歡竟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決絕。
「就算沒有你和風，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因為……我們本來就不合適。」
林曉寒果敢，處事利落。為了她的個人目的，甚至可以隱瞞所有人她還活著的事實。他的確愛過她，可當現實擺在面前時，當初的悸動，也被消磨得所剩無幾。
更何況，她的心，從來的另有所屬……
「見到岳紅了？她贊助我們，不是因為更年期綜合癥提前了吧。」許久，左沐陽才再次開口問道。
林曉歡這才松了口氣。能調侃，就證明沒有生氣。每次提到姐姐，左沐陽總會陰臉。每次左總裁陰臉，那都意味著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襲。作為小小員工的她，不得不為自己的生命安全和法定假日考慮。
「更年期倒沒有，不過是為了她的春秋大夢，裝傻充愣呢。」
「怎麼說？」
「她要天揚回華氏。」林曉歡從包里拿出那份合約︰「為了這個，她還慷慨地加了一千萬。」
尾頁，娟秀的簽名靜靜地躺在上面。岳紅越急切，林曉歡就越不安。總覺得，有什麼在暗中操縱著一切似的。
「我能信任她嗎？」
左沐陽淡笑︰「既然有人願意贊助你的片子，又何必拒絕那麼早呢？是真心是假意，到時候自然會浮出水面。」
林曉歡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還有，這是電影節的邀請函。與其坐在這里擔心，不如提前做個宣傳。taylr女王，也該在公眾面前展現一下自己了。」
接過卡片，林曉歡的指尖竟開始顫抖起來。
「你，確定？」
勞斯電影節，a國娛樂界最盛大的宴會。能夠被邀請的，都是為a國電影做出卓出貢獻的藝人導演。對于林曉歡而言，這無疑是最重磅的禮物。
只是……
「放心，風那邊已經處理好了。你在f國的人脈關系，從前的影視作品等等，都已經準備妥當。taylr女王，自然是要經得起任何考驗的。養精蓄銳，明天跟著我一起飛過去。」
「明天？」
「怎麼，有問題？」
林曉歡猶豫地捏緊卡片，最終還是搖搖頭，「沒有，我一定不會給天宇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