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九尾狐 第六章 綃淚萬傾(7)

作者 ︰ 六小溪

鮫人淚第六章綃淚萬傾(7)

「……之所以不開口,是怕你被我的聲色表象所俘,強奪了你心中本意,誤承了對我的情,最終戀上的,不過是我依賴聲音對你感情的篡改……」

紅綃听了這話,搖搖頭,愣愣一時,又喜又悲。@m祝願所有的考生考試順利!所喜者,你于我,果然是有意的,不枉自己斷了線,千里迢迢趕到此處送水令。所悲者,我怎會不願同你講話呢。之所以不開口,是怕你被我的聲色表象所俘,強奪了你心中本意,誤承了對我的情,最終戀上的,不過是我依賴聲音對你感情的篡改。這樣的自欺,我絕對不要!即使我再卑微,感情里,我要分的干干淨淨、清清楚楚,絕不摻雜一粒謊言沙子。我不要借住蠱惑的聲音而換得的虛情假意,我要你注視的是我本身的真實,而不是那些附加之物所給的欺騙誘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為此,哪怕一輩子鉗口禁語,不能同你講話,我也甘心!想到此間,兩行清淚滾滾流下。

無聲的抽噎听得更加淒苦了,我眯眼瞅著紅綃,窺度著她心中所言,有些不大明白,笑問︰「算子,她明明能說話的,怎麼這會兒啞巴了,該不會是激動過了頭吧?」

卜算子嘆道︰「記得地縛線用途麼?」

我打著馬虎眼,笑著糊弄道︰「啊……我們家夫子說,有株植物,芳名地,可全草入藥的!」

卜算子無奈道︰「正兒八經的仙話都吹成了耳邊風,他那個旁門邪道的人,鬼話連篇的,你卻記得不錯。當初不是同你講過嗎,斷了地縛線的鮫人,聲音能蠱惑人心!」

我打破沙鍋,孜孜不倦問︰「為什麼斷了地縛線的鮫人聲音就能蠱惑人心?」

卜算子誨人不倦道︰「所謂的地縛線,就是將出生于一地的物命困于該地,束住他們天生自帶的妖氣邪念,護住他們慧根善緣以利其成仙問道。」

我恍然悟了,明白過一些,繼續大言不慚問道︰「若是線斷了呢?」

卜算子豎起兩根指頭,坦言相告︰「兩個可能,一是成了仙,得世人景仰,不在需要地縛線的困束庇護。另一個是墮入下等妖籍,生前為害,萬劫不復;死後灰飛煙滅,再無來世……」

我咂嘴訝然,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胸口堵著氣,沖問道︰「這仙路都斷了,懲罰要繼續?」

良久,卜算子一語雙關道︰「懲罰、代價都不是你我說怎樣就怎樣的,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九歌,你要記住,我們這些神仙也在這冥冥之中,所以作任何決定,都要三思慎行,稍一疏忽,自己不僅沒了後路,還會釀成下界幾世的動亂。還有,凡事皆有因果,當初既是她自己做了這樣的決定,所以,無論什麼樣的後果自然有她一個人來擔!但若是一開始她就未遇到湘君,也不曾動心,便是將**的因花從源頭上掐斷,果也隨之沒了,無其因便無其果!你知道了麼?」

我听得混沌了︰「講了這麼多到底是什麼意思?你還是說人話罷!」

卜算子幽怨的瞟了我一眼,可惜道︰「事到如今你還是沒悟出來麼?真是白費了我這麼多年的苦心!」

我輕輕踹了他一腳,困惑道︰「我不浪費你的苦心了,可你也別這樣與我參禪講道的打啞謎了,你到底想讓我悟什麼,直接說啊!吞吞吐吐,欲說還休的,你想急死我啊!」

卜算子面色古怪,似又將大段的難言晦語隱去,用出其不意的炮彈裹了友情的糖衣,一鳴驚人道︰「我的意思是,這樁外人的恩怨不管也罷!」

我回瞥了他一眼,啐道︰「呸!呸!呸!命書都要翻過半了,這個時候你讓我撒手不管了,早干嘛去了?而且你這餿主意出的,光月老那一關攔的我就夠嗆的了!還知己呢,你這是誠心不讓我有好日子過罷!」

卜算子耐下心,諄諄誘導︰「月老很疼你的,你若不管,月老頂多讓九歌知己在下界再流放一段時間,也就完事了。可管了這件事,順著九歌知己心中那個主意,為紅、澤二人續線,卻是讓自己白白得了南海這樣家大勢大的冤大頭,連西王母都會罵你目中無人;相反,若違了心,替南海洞庭拉了線,湘君恨知己你壞他姻緣不說,長公主一旦與他失和,害得南海洞庭關系緊張,頭一個挨批的就是知己你啊!依我看,這件事是怎麼辦怎麼不劃算,你還是趁早推了好。」

我一把抓過他的小辮子,奸邪一笑︰「這話要是從南陵那個管帳的木魚嘴兒里听來得,我還信個一二分。可你卜算子麼,我知道,沒這麼市儈,也不是這麼斤斤計較權勢的人,勸你還是少在我跟前兒弄鬼,坦白說,你又瞞了我什麼?」

卜算子仔細瞅著我撒潑的手,鎮靜著臉,虛弱道︰「九歌知己,我還待字閨中呢,你可別毀了我清譽。」說著,左手拳握,落于右掌心一捶,話頭扭轉,不著意的跳月兌問道︰「啊對了,當初紅綃剪斷地縛線時,可說了些什麼?」

一經算子提醒,我失落松開小辮子,胸中悶悶沉沉,抬起頭,望月輕嘆︰那時,她究竟說了什麼呢?

她說,這些後果我都知道,無法成仙也罷,墮入妖籍也好,只求仙人能夠剪斷束在信女腳下的地縛線,紅綃至死不悔!

——只求仙人能夠剪斷束在信女腳下的地縛線,紅綃至死不悔!

——紅綃至死不悔!

——至死不悔!

至死、不悔麼?憶及此,心中澀味倒翻,支言難成,緩過一陣,飄著聲兒惶惶道︰「鮫人斷線後還有什麼其它特別的異樣?」

卜算子嘆道︰「鮫人最大的戾氣藏在她們聲音里,斷了地縛線的鮫人無論她們本意如何,口中的話蘊藏著服從的力量,會讓听的人上了癮,漸漸迷失掉本性,最終永遠沉醉在她們的聲音里,受她們的擺布。哦,這些感受你也親身體會過了!所以下界便把斷線鮫人視作十大禍水之首防範著。」

我反問︰「莫非紅綃之所以不開口講話就是因為顧忌這些?」

卜算子抱拳笑道︰「揣測人心可是知己你的看家本領,恕我不班門弄斧了。」

一月後,飄揚在洞庭上空的烽火,以小龍敗北拉下了帷幕。

亂沙頭,白骨累累無人收,但比想象的戰爭結局好那麼一點,因血流未成河,洞庭還干巴巴的涸著大片,于是我又對這場爭戰進行了重新定位,最終將它定義成了極品兄弟的頂級家斗。

龍蛇兄弟家斗的結果熱騰騰出爐。勝方︰洞庭,賠了個夫人,略略折了些兵。

而敗方那邊,算的就不怎麼明白了,一則沉浮于兩邊的牆頭草們背後牽連甚廣,理的太硬,弄不好還能孕育出下一波的小化蛇出來造反;二則洞庭龍君為收買人心,展現自己仁慈大度的一面,便采納了戰後不分敵我的懷柔政策。所以除了他們的頭頭化蛇被剁成了肉末,準備著不日化骨揚灰外,余者皆從輕發落。

我嘆道,二次戰爭,成王依舊是王,夫人麼,可以在娶一個年輕貌美的,那些小兵小將放養生息個幾年又是好幾批部隊了,所以以大公角度來考慮,這樣的損失並不是很大,但具體落實到個體戶身上,光景就相當慘淡了,有新婚失夫,有垂髫失父,更兼有白發送黑發不計其數。一時間,哀淚漣漣,嚎啕聲不斷,驚得天地,撼動鬼神!

卜算子觸情嘆道︰「化蛇固然可恨,為人還是有幾分通情達理的,若是洞庭龍君心平氣靜的坐下同他言和,如今這種場面卻是完全能夠避免的!可洞庭龍君顧忌先時種種恩怨,再加上本身又是個喜功好戰的,一听化蛇從南海逃了出來,對久旱干涸的尷尬場面不僅是不聞不問,還傾全湖之力強硬出兵征討。想想也真是可笑,就為了他們兄弟失和那些破事,傷及無辜萬千,不知是值還是不值?」

我道︰「高高在上之人為達成一己私欲,不惜挪著公欲的幌子窮兵黷武,至眾生于水火而不顧,還滿口信義道德,以鹿當馬的蒙蔽著天下青眼。君家的私成了天下的公,民家的公也就降成了最下品的己私!」說著,又嗤的一笑,反問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算子,你說這是值還是不值?」

卜算子點了點頭,笑道︰「值了,是忠臣暴君;不值,則是亂臣明君。」

我道︰「你瞧,答案這不就出來了麼?」說著,又抿嘴笑道︰「其實,君要臣死,還有一條中間道路。」

卜算子道︰「什麼中間道路?」

我搬出了夫子的獨家理論,朗朗上口︰「君要臣死,臣辭官!」

算子大笑。

——君要臣死,臣辭官!——

這是罰我抄寫「寸金難買寸光陰」五十遍那個夫子的至上名言。

夫子具體的名諱是那幾個字,我與青語不是很清楚,甚至連整個殷城的人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夫子對外以南郭先生自稱,學識極好,又擅竽。盛傳,一旦入了南郭先生的門第,皇榜在望只是年齡問題。可卻不知為何他偏偏挑中了元家這筆生意,教訓兩個永遠不可能狀元及第的女學生。

別人都猜度著,南郭先生定是看上了元家重量級的聘金才接手的,瞧瞧五斗金米的拉動力是多麼的偉大啊……

在流言蜚語肆意漫天飛舞的時候,青語卻獨家見解,對我比劃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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