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惹丞相 謠言四起

作者 ︰ 小未央兒

如她所料,她的話一出,鳳黎臉色頓變。

許是與鳳琰交手委實受了重傷,鳳黎此際臉色蒼白,深邃的目光直鎖她,瞳孔內起伏不定,儼然帶了幾分威儀與冷然之意。

「你方才喚我什麼?」他低沉沉的問,嗓音並無常日里的溫雅柔和。

蘇明月心底了然,這鳳黎極為難得的惱了。

與鳳黎相處這麼多年,她自是見過他發怒,說來,這麼個俊逸的人發起怒來,雖不曾破口罵人,但也是不怒自威,稍稍一記眼色,便涼如刀刃,令人不寒而栗,只是,鳳黎從未對她發過怒,從來不曾。

而今他對她冷眼相對,委實是破天荒的了。

「明月方才喚你太子殿下。」她默了片刻,才淡然迎上他的目光,猶如不怕死般,平靜的回了句。

鳳黎瞳孔內瞬息萬變,但片刻後,他卻斂了眸中之色,轉眸朝太師望去,只道︰「太師,本殿想與明月說幾句話。」

他這話目的明顯,意在趕人。

奈何太師並未如他願,只道︰「太子殿下新婚燕爾,還是盡早回東宮為好。再者,小女還未出閣,為顧及她的聲譽,老臣委實不能讓她與殿下獨處。殿下有何話,在此與小女說也可。」

鳳黎墨眉一皺,默了片刻,並未堅持,似是妥協了下來。

他深黑的目光再度朝蘇明月鎖來。

蘇明月靜立在原地,淡然的迎著他的目光,見他許久不言話,她朝他微微一笑,緩和著嗓子恭敬道︰「不知太子殿下想與明月說什麼?」

鳳黎眸色微沉,片刻,才左手一抬,將手中的東西遞在她面前,低沉道︰「本殿送出的東西,從來未有收回之例。你將它拿好,若當真不喜了,我改日再送你別的。」

他語氣突然軟了半許,如同變戲法般帶了幾許溫和。

月色打落,皎然的光影與周圍通明的燭火交織,將他掌心那只碧綠手鐲映照得略微透明。

這鐲子,是定情之夜,鳳黎借空中月亮送這鐲子表相思情意,而今,依舊是在月色之下,他再度將這鐲子遞在了她面前。

分不清心底是何感覺,但心底深處,卻微微有些沉雜凌亂。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蘇明月也並非冷情之人。

與鳳黎相處這麼久,縱然虛意逢迎,但二人互相扶持依偎,軟語呢噥,也讓她習慣了這樣的日子,如今突然知曉被他擺了一道,被他棄了,傲然如她,又豈會善罷甘休,亦或是與他重修舊好。

鳳黎當真以為,僅憑一只鐲子,幾句溫和的話,幾個眼神,甚至是今夜追出來且在這麼多人面前送回鐲子,她蘇明月,便原諒他了嗎?

他,何時這般幼稚了?

她沉默著,心思起伏,迎著他的目光也沉了半分。

似是等得久了,鳳黎臉色微變,伸手便捉了她的手,欲強行為她戴回鐲子,只是待稍稍撩開她的衣袖,卻是瞧見了她那被白布細細包扎的手腕。

一時,他動作一頓,深黑的目光在她手腕盯了片刻,才抬眸望她,瞳孔起伏不定。

蘇明月淡然的收回手,目光迎上他的,按捺心緒的淡笑︰「明月割皮割肉,好不容易將這鐲子取了下來,殿下若是再為明月戴上,明月怕是又得動刀子了。」

「你……」他目光頓時搖晃不穩,手中的鐲子也略微發顫,「你竟然,竟然……」

未待他說完,蘇明月淡道︰「夜色已晚,若殿下只為送回鐲子,便恕明月無法收下了,殿下還是回東宮吧,明月告辭了。」

嗓音一落,不再觀他,僅是朝自家爹爹示意一眼,便踏步離去。

夜色深沉,皎月如洗。

蘇明月並無心思回禮殿,太師瞧之,便領著她出宮回府。

宮門口,待要上車之際,眼見溫瑾瑜獨自立在一旁,蘇明月微怔,眸色微閃,不由問道︰「丞相大人的馬車還未來?」

他遙遙望她,略微無奈的點頭,清俊的容顏淡笑依舊,儒雅如風,令人望之怡然。

蘇明月默了片刻,正要說送他一程,不料話未開口,不遠處便有馬車行來,最後停在了溫瑾瑜面前。

「相爺,小的來晚了。」駕車的小廝立即跳下車來,朝溫瑾瑜道了一句。

溫瑾瑜點點頭,隨即平靜從容的朝蘇明月辭別一聲,而後登上了馬車,由那小廝駕車離去。

月色皎潔,清淺的光影里,馬車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蘇明月觀望片刻,才在元欣的催促中入了馬車。

翌日,天色極好,空中紅雲低浮,晨風帶著幾許爽朗涼意。

正值深秋。

太師府後院,桂樹成群,花香盈盈,那密集花海的亭中,紗幔紛飛,景致怡然。

亭中的石桌上,正擺有一琴,琴邊的小爐內焚香縷縷,青煙微裊,桌旁的石凳上,蘇明月巋然靜坐,手中正端著一杯淡茶微微的輕喥,平靜的听著立在一旁言語不休的元欣說話。

「小姐啊,今兒這外面都鬧開鍋了,說昨夜在宮中啊,你舊情難忘,糾纏了太子殿下,後又對丞相大人紅杏出牆!哼,外面那些人一派胡言,昨晚明明是太子殿下糾纏小姐啊!」

元欣氣不打一處來,語氣帶著憤怒,只覺外面那些瘋傳的輿論委實是顛倒黑白。

蘇明月平靜的听著,不為所動,心底卻是漫出了幾許嗤諷,只道即便在禁宮,也有透風的牆,這不,才短短一夜,今早的京都城里,盡是些有關她與鳳黎甚至是溫瑾瑜的風言風語了。

「小姐,你就不惱?外面那些人顛倒黑白,你就不氣?」元欣說得口干舌燥,眼見蘇明月淡然靜坐,臉色怡然平靜,不由出聲問道。

蘇明月終于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抬眼朝元欣瞥去,微微一笑,只道︰「謠言終歸是謠言,待這熱頭一過,自然就消停了。」

「可那些謠言句句中傷小姐,危及小姐聲譽啊!」元欣一急。

蘇明月眸色微動,輕笑道︰「呵,危及聲譽也好,雖表面是禍,但實則卻是福呢。」

元欣一怔,默了片刻,似是想到了什麼,忙驚愕的蹲在蘇明月身側,雙眼緊緊的鎖著她,道︰「危及名譽之事,怎是福!小姐,你是不是氣糊涂了?或是太子殿下對你負情,你便憂慮成疾,連話都亂說了?」

蘇明月眸色微深,淡道︰「怎又提及鳳黎了?我對他並無情意,他負我,我自不會傷心。我所說的福,不過是避開姻緣罷了,元欣許是不知,昨夜鳳黎負了重傷還要來追我,這事鬧得滿城皆知,為防鳳黎被我迷惑,我們那當今聖上,沒準兒要對我賜婚,一旦我嫁人了,太子對我的熱絡,便也消除了呢。」

元欣臉色頓時一變,目光都顫了幾顫。

蘇明月淡然觀她,朝她淡笑道︰「是以,外面輿論壓頂,損我名譽,也不算壞事。我名聲一損,那些官家公子,怕要對我避之千里了,如此一來,聖上便是想賜婚,也得等這些輿論風頭過了再說。」

嗓音一落,她挪開目光,凝住了那裊裊升起的焚香青煙,心底平靜。

昨夜鬧出那一出,自是不好收場,太師府啊,看似權貴,實則卻是風雨飄搖,無論是她的爹爹還是她,都身不由己。

亦如太子鳳黎,若真有心為她著想,昨夜也定不會拋下新妃,甚至帶著重傷來追她,從而卻是將她推向風尖浪口。

如此,那鳳黎對她,又怎會是真心,呵,不過是虛意逢迎的做戲罷了,只是她以前對鳳黎,委實散漫輕敵了些,如今接二連三且措手不及的被他坑了,心底除了冷笑,便是無奈了。

這百姓輿論言說她糾纏太子,倒也說得委婉,想必此際在宮中之人的眼中,怕是在傳說她蘇明月蒙惑太子,糾纏太子,讓太子棄新妃于不顧,大逆不道,如此,這宮中的傳聞可比百姓的輿論來得鋒利呢。

一想到這兒,心思輾轉開來,她精致清絕的面上也染了幾許復雜。

元欣面色震驚,愣了許久才回神,微顫著嗓子問︰「聖上便是要賜婚,也得老爺同意。若老爺不同意,聖上……」

蘇明月淡笑︰「元欣吶,朝堂之事,君臣之間,遠沒你想的那般簡單。聖上若是賜婚,我爹爹若是不同意,便是違抗聖旨呢。」

說完,眼見元欣又要言話,蘇明月修長的指尖在琴弦上一撥,一抹鏗鏘音色滑出飄遠,隨即,她抬眸朝元欣望來,淡然而笑,轉了話題,「元欣今兒想听何曲,我彈給你听。」

元欣終于是斂住了後話,回道︰「小姐彈的曲子,元欣皆喜歡,小姐隨意彈便好。」

蘇明月勾唇而笑,點點頭,長指一動,略微透明的琴弦根根顫抖,一縷縷輕緩悠遠的琴音滑出,音律婉轉流暢,若是細听,卻不難听出這是一首風月之曲,名作鳳求凰。

不多時,不遠處的高牆外揚來道道瑣碎的議論聲,那些聲音紛紛擾擾,僅是片刻,便越來越嘈雜大聲。

蘇明月心底了然。

如今鳳瀾之國也算是國泰民安,這京都百姓閑暇了,便總喜歡想東想西,而那些所謂的謠言與八卦,總能讓他們沸騰一時。

這不,她蘇明月的事剛炸開鍋,便有好事或是百無聊賴之人,過來打探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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