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惹丞相 第52章 車上閑聊

作者 ︰ 小未央兒

出城路上,風光大好。

馬車內,冗長的車輪聲不絕于耳。

溫瑾瑜端坐在車內,俊容上一直掛著半許微笑,元欣則是坐在車角毫無形象的打著盹兒。

蘇明月坐于溫瑾瑜身邊,先是撩著車簾瞅了瞅車外之景,待回頭過來,朝溫瑾瑜淡笑,「今兒風光倒是好,出城之後,便是一片山好樹好的景致。」

他溫潤的目光朝她落來,微笑著問︰「城外風景雖好,卻比不過大川大海的磅礡。不知蘇姑娘可有去游山玩水過?」

蘇明月緩道︰「這倒是不曾,明月大多是在京都城內的湖邊游玩,卻是不曾見過大川大海。」說著,話鋒稍稍一轉,「難道丞相見過?」

他略微坦然的緩道︰「以前曾游歷過半月,是以見過。我們鳳瀾之國,最是出名的便是西州那邊的水鄉,那里大多都是小橋流水,若泛著烏篷船在石橋垂柳中往前,倒是別有一番興致。另外,西州最是出名的,還有東風渠,那渠的渠道開闊,略微無跡,猶如大海,看著著實壯闊。」

蘇明月听著听著,倒是一怔。

「丞相前不久對鳳黎說西州出了水患,你那時所說的西州,可是如今所說的西州?」蘇明月問。

他怔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儒雅清風的道︰「的確是同一個西州。西州乃水鄉,這些日子雨水密集,便發了水災。」

這話甫一落,他又道︰「蘇姑娘以前與太子相處,皆是喚他名諱?」

蘇明月坦然點頭。

他儒雅緩道︰「殿下名諱,蘇姑娘私下喚便成,莫要在旁人面前言道。太子是君,蘇姑娘不可太過越距。」

蘇明月淡笑,「丞相說話,倒是有幾分說教了。明月以前便是當著鳳黎的面,也偶爾喚他名諱。」

「在下僅是想提醒一下,並無說教之意。」他緩道。

蘇明月也不深究,嗓音微挑,再度回到方才的話題,「丞相言及西州的好,你以前可是去過西州?」

「在下小時隨父去過,還在那里認識幾位叔輩的人。」說著,嗓音略帶嘆息,「只是,在我爹娘雙亡後,我便再無機會去了。」

蘇明月微怔,以前听老管家說溫瑾瑜也算是出身富貴,只可惜家道中落,父母雙亡,他如今能攀到丞相這位置,的確有能耐。

她默了片刻,才回神緩道︰「丞相之事,明月也聞說一些,如今丞相位居高微,您那雙親自會欣慰。」

他眸色微動,略微嘆笑,「不瞞蘇姑娘,以前在下的爹娘一直希望在下為商,以繼承家業,而今在下為官,也算是違背他們的意願了。」

「不會的。丞相這般出息,名動鳳瀾,您雙親定會自豪。」

這回,他並未立即回話,墨黑如玉的眸子略微滑過半縷復雜,卻又在眨眼間,他便蘇明月笑得溫潤明朗,「希望是蘇姑娘說的這樣吧,呵。」

蘇明月點點頭,又道︰「如今西州出了水患,丞相定是心系西州吧?」

「先不說在下去過西州,且對西州留戀,就言水患一出,定是民不聊生,莊稼作物顆粒無收。如今的西州,不容樂觀,在下自是擔憂。」

蘇明月眸色微動,道︰「丞相倒是念舊,也心系百姓吶!」

「為官之道,便是以民為本,只是在下想當好官,卻總是讓太師誤會。蘇姑娘可有選好時間讓在下與太師好生聊聊?些事在下拜托已久了。」

听他又提及此事,蘇明月著實有些無奈。

那日搬空溫瑾瑜閣樓,搬得倒是暢快,也隨意對他應付了幾句,沒想到他仍是記得清楚,且幾番提醒。

她家老爹的脾氣,她又如何不清楚,沒準兒安排個時候讓自己老爹與溫瑾瑜這廝坐下來好生聊,恐怕還未聊出什麼來,她家老爹就要上演全武行的對溫瑾瑜動粗了。

不得不說,常日里上朝,老皇帝與百官皆在,自家老爹縱是有氣,也會憋著,那若是私人聚會,自家老爹自是無顧忌,到時候,溫瑾瑜這武功廢柴豈不是要被她家那曾經在沙場上叱 風雲的老爹好揍得鼻青臉腫?

正想著,蘇明月忍不住瞅了一眼溫瑾瑜俊美風華的臉,干咳一聲,緩道︰「安排丞相與我爹私見之事,還得從長計議,丞相也知我爹與丞相的過結太大,若不能妥善安排,沒準兒會生出事端。」

他似是在極認真的听著,听完後,還略微贊同的點了頭,「蘇姑娘說得是,一切便由蘇姑娘安排吧。」

「丞相放心,明月定會好生安排。」

「有勞了。」他答得有禮。

蘇明月淡笑,眸色微動中似有想起了什麼,問︰「今日丞相踫巧出現並支走鳳黎,當真是因老皇帝在尋鳳黎?」

「蘇姑娘,您也不可喚皇上為……」

「丞相又不會告密,明月私下與你說,並無不妥。」

蘇明月倒是發現,這溫瑾瑜與自己老爹一樣,別看他常日里風華得緊,但對于有些事上,卻也是死板甚至是一根筋。

他墨眉微微一皺,低了頭,道︰「皇上的確因西州之事急尋太子,許是要讓太子在太後壽宴過後親自去西州解決水患之事,以得民心。」

蘇明月暗自嗤笑。

讓鳳黎那小人去解決水患,自是不妥了。

鳳黎畢生精力,都用在對付其余皇子和女人身上了,若讓他去解決水患或是民生疾苦,他怕是不能勝任。

心底如是想著,待回神,她朝溫瑾瑜道︰「丞相以為,鳳黎可有治水患的本事?」

「在下認為,太子應能勝任。」

蘇明月嗤笑,「聚民心也不是這種聚法,萬一鳳黎將西州水患辦砸了,反過來還會失民心。」

「蘇姑娘對太子似是不看好。」

豈是不看好,那是相當的不看好。

她朝溫瑾瑜微微一笑,「明月與鳳黎相處多年,他是何心性,明月雖不知全部,但也知曉七成。明月倒是認為,比起鳳黎來,丞相更適合治水。」

他眉頭微微一皺,「不瞞蘇姑娘,西州雖是水鄉,但周邊數里卻被發現有不少金礦,皇上此次雖明著讓太子處理水患,實則還想讓太子探查金礦,是以無論太子能否治得了水患,他都必去。」

蘇明月心底驀的一緊,雙眸里也蹦出幾許一閃而逝的亮色。

她的重點已是不在鳳黎去西州治水之事,而是……

她靜靜的凝著溫瑾瑜,「丞相方才說西州有金礦?這點明月倒是不知,帝都城里似也未傳過。」

「前些日子才有官員上報,朝廷不敢流傳出去,外人自是不知。」他緩道。

蘇明月勾唇淡笑,「但丞相卻說給明月听了,也算是流傳出來了。」

「蘇姑娘乃太師千金,在下與你說,不算外傳。」

蘇明月輕笑,「丞相說得是。縱是丞相與明月說了這些,明月也不會外傳。」說著,話鋒一轉,「西州金礦,若能挖掘,可會富可敵國?」

「西州金礦極多,若能挖掘,自能富可敵國,只是如今皇上有意讓太子去安排人秘密采金,是以挖掘出的金子,自然要充當國庫。」

蘇明月眸色微動,心底略有起伏。

西州金礦,富可敵國,就憑這些字眼,就足夠吸引人了。

也難怪朝廷不敢將此事傳出來,老皇帝還讓鳳黎以治水患之由偷偷的去處理金礦之事,那金礦如此肥油,老皇帝想獨佔?

蘇明月默了片刻,轉眸朝溫瑾瑜望來,道︰「丞相,皇上獨獨中意鳳黎去西州治水嗎?」

他緩道︰「皇上本意是讓在下去,但在下傷勢未痊愈,不便遠行,是以在下便拒絕了。」

這等肥差,你小子就隨意拒絕了?

那老皇帝這般相信這溫瑾瑜,一旦溫瑾瑜暗中獨佔金礦一角,那黃燦燦的金子豈不是源源不斷的到手了?

蘇明月眼角都快抽歪了,盯了溫瑾瑜許久,卻見他仍舊是正襟危坐,淡定從容得很,她終歸是緩道︰「除了丞相,皇上就沒有別的中意之人了嗎?」

「有,太子。」他緩道。

蘇明月面色僵了一下,默了片刻,神色動了動,才緩道︰「丞相心系西州,如今西州水患,鳳黎自是處理不好。丞相這般關心民生疾苦,縱是不為了處理金礦之事,但也該為了百姓而前往西州吧?」

「可是在下……」

「丞相傷勢未愈,明月也知曉。只是比起民生疾苦來,丞相受點苦也值得,一旦丞相解決了水患,百姓安穩,這樣也極為欣慰不是?」

他凝她片刻,微微一嘆,清風儒雅的問︰「蘇姑娘似乎極想在下去西州?」

蘇明月微怔,隨即坦然點頭,「不瞞丞相,明月也心系西州百姓,委實不信鳳黎能治水,是以便想丞相去治水,就百姓于疾苦。」

她這腔話說得倒是正經,只奈何這話一出,車角早已醒來但卻仍舊在故作打盹兒的元欣顫了顫身軀。

溫瑾瑜唇瓣上的笑容勾了勾,俊容上明顯滑出幾許忍俊不禁的笑。

他似乎在笑她!

蘇明月仿佛也瞧出了點什麼,心底微突,正想對他臉上的表情細觀,不料他已是收斂了面上的表情,朝她緩道︰「蘇姑娘竟是心系西州百姓,著實心善。」

這可不是心善的問題。

蘇明月淡笑,「丞相過獎。只是那西州水患之事,丞相此際是如何想的?仍舊是讓鳳黎去嗎?」

「蘇姑娘這般在意這些,當真僅是因心系西州百姓?」

蘇明月怔了一下,目光凝上他的眼,見他那如墨的眸中略含幾許審視與了然般的通透,她頓覺有些無奈,只覺自打從溫瑾瑜開始‘親密’接觸以來,她的心思,仿佛都瞞不過他。

亦如此際,縱是她方才說得有板有眼,溫瑾瑜這廝仍是懷疑她另有目的,只是這廝每回都看得極準,她的確是另有目的。

她默了片刻,也不準備與他太過繞彎子了。

她靜靜迎著他的目光,緩道︰「自古忠臣,皆不如貪官污吏來得瀟灑。丞相兩袖清風,明月自是佩服,只是丞相當真想一輩子都如此過活?難道丞相不想在手中積攢些家當?」

他眸色微動,從容淡笑,「蘇姑娘究竟想說什麼?」

蘇明月緩道︰「丞相睿智,豈會不知明月心思?」

「蘇姑娘是看上西州的金礦了吧?」他僅是默了片刻,便從容淡定且極為直白的問。

心思驟然被言中,縱是蘇明月心底早有準備,但溫瑾瑜這突然沖擊的話,著實令她有些難以招架,連帶心底都生出了幾許搖曳與不暢。

這廝果真是猜透她心思了,好生厲害不是?

以前不曾與他這般相處過,僅是時常自家老爹說溫瑾瑜是惑主的奸臣,而今她倒是發覺,溫瑾瑜聰明睿智,且擅觀人心,就憑此,他若想惑主,她家老爹還真沒辦法,這鳳瀾朝堂上下,也拿他無法。

心緒略微綿長,蘇明月對溫瑾瑜更是另眼相看,她強行按捺心底的起伏,朝溫瑾瑜緩道︰「西州金礦,自是惹人眼紅,明月也不例外。」

他緩道︰「若是在下的東西,蘇姑娘若是看上,在下自是會奉上,只是那西州的金礦,並非在下之物,是以……」

「是以明月便想丞相去西州治水呀。」蘇明月朝他笑得柔和,落在他俊臉上的目光也略微婉轉。

他干咳一聲,略微無奈的道︰「蘇姑娘,在下不可長途跋涉,且傷勢未愈……」

「明月為你遣幾名民間最是厲害的大夫隨行。」

「可在下歷來習慣了馮叔服侍,去往西州途中,若無馮叔照料,在下定會……」

「無妨,明月再遣幾名婢女隨行。」

他眼角微抽,「蘇姑娘,在下也極為不慣女子服侍。」說著,嗓音微挑,又溫潤緩道︰「再者,若在下當真前往西州,也會心系西州治水之事,對金礦之事倒是無暇顧及,如此,在下著實不便去西州的。」

心系治水,是以無暇顧及金礦?這廝這樣,豈不是正好!

蘇明月心底更是暢然,朝溫瑾瑜笑得柔媚燦爛,「無妨,明月也陪丞相一道前往。到時候丞相可盡心治水,金礦之事,便由明月幫你。」

他怔了一下,忙搖頭,「不可,蘇姑娘豈能遠行。」

「明月能行。」

他靜靜凝她,微微一嘆,「蘇姑娘本是心系金礦,在下豈能……」

蘇明月唇瓣抿了抿,終歸是伸出了五根手指頭,打斷他的話道︰「五五分賬如何?丞相兩袖清風終歸是不好,沒準兒以後連娶媳婦兒都沒銀子,何不趁此機會撈些金子?」

他干咳一聲,「在下若是娶親,自會給她最好的,不會讓她受委屈。」

「沒銀子就是受委屈,丞相以前也過過苦日子,豈會不知柴米油鹽也貴?」

「蘇姑娘似也極在意銀子。」他緩問。

蘇明月輕笑,不答反問,「丞相覺得呢?」

他也不答,只問︰「蘇姑娘要金子做何?你生在太師府,錦衣玉食,金銀這類東西于你無用才是。」

蘇明月道︰「明月存著有用便是,丞相無須多問。」說著,朝他微微一笑,轉了口,「其實明月此番想去西州,也並非是覬覦金礦,不過是家中近日不安寧,明月想外出散心罷了。」

「蘇姑娘要外出散心,又為何要與在下一道?蘇姑娘就不怕在下並非良善之人?」他緩問。

蘇明月緩道︰「明月信丞相。」

他眸色有過剎那的微滯,隨即朝蘇明月微微一笑,也不就此多言,僅是問︰「蘇姑娘方才說近日府中不安寧?」

蘇明月點頭,淡笑,「府中有裴離與慕長歌二人,怎能安寧。」

「慕世子與裴公子皆有性格,但對蘇姑娘卻是極好。」他緩道。

蘇明月輕笑,「丞相倒是擅為別人說好話,慕長歌與裴離如何,明月知曉得清楚。」說著,再度將話繞了回來,「西州之行,丞相去還是不去?」

他默了片刻,溫潤緩道︰「在下考慮兩日吧!」

既是考慮,那便證明有機會,蘇明月僅是朝他點點頭,也不多說。

再者,即便溫瑾瑜這小子不去,她也有法子讓老皇帝改成另外的大臣前去西州,反正絕不會讓鳳黎那小人佔得金礦的先機。

正想著,便聞溫瑾瑜又問︰「對了,此番出城,蘇姑娘究竟要做何?」

蘇明月微微回神,緩道︰「是為太後準備賀禮。」

「蘇姑娘的賀禮,竟要從城外獲得?」

蘇明月淡笑,「是啊!而且還得從寺廟中去請。」

「蘇姑娘是要為太後請尊菩薩?」他又緩問,嗓音儒雅溫潤。

蘇明月搖搖頭,「明月想為太後請個尼姑。」

他眼角極為難得的抽了一下,面色也破天荒的有些僵硬,隨即干咳一聲,「蘇姑娘好想法,只是太後壽宴,宮中仍是戒備,蘇姑娘若要帶個尼姑進去,怕是不易。」

「所以明月此番便想丞相隨明月一道出城去請啊,一來丞相可護明月,而來丞相也知尼姑師太的來歷,到時候由丞相對皇上說一聲,憑皇上對丞相的寵信,此事定能辦成。明月便是這樣計劃的,想必丞相也會幫明月吧?」

他這才略微悟然,有些無奈的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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