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里,t市已經接連幾天都是厚雲積壓的陰天了,下雨又沒有,只是那麼陰沉地籠罩著,讓人無故覺得壓抑。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
何姿每日中午都要午休,醒來之後總是習慣性地去看看窗外的天,似乎想要從那厚厚的雲層中企圖看出一絲陽光來,可是每每都失落了。
君喻習慣性地打電話來,由佣人接起,多是問何姿醒來沒有,給她沖泡一杯牛女乃或是加件衣服。
知道她不喜歡陰天,曾在晚上問過她,想不想去巴厘島,那里晴天大海,很適合度假,天氣很好。
何姿搖了搖頭,拒絕了,一個人去太孤獨,他陪她一起去,又會耽誤他的工作,集團那麼多人都靠著他養活。
別為了她一個人的喜好而耽誤了太多人。
君喻淡淡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說,這個月底我們就去。
現在才是月初,離月底還有些時間,更何況風雲不定。
君喻早上出門時,踫巧遇上了前來看何姿的梅婧,何姿是高興的。
「好好陪陪她,和她說說話。」君喻整理著襯衫袖子,對她說道。
梅婧點了點頭。
「注意自己該說的話和不該說的話。」臨走前,他警示性地對梅婧留下了一句話。
她是聰明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懂。
檢察院已經著手行賄的案子進行調查,傅施年被限制了出境和離開本市,留下配合調查,媒體立刻進行了大肆報道,各種報道都有。
這個月是多事之秋,君氏和晟嘉的負責人相繼丑聞纏身,行賄更為嚴重,國家法律對這一罪責懲罰得不輕。
近月,不斷有政府官員受賄被停職帶走,正是最為敏感嚴格的時期,任何和他們扯上關系的人,結果都不好說。
車閆作為傅施年的貼身助理,每天要處理的事情有很多,這次發生的事隱約也感受到了一些緣由。
集團內部壓下了人心惶惶,可外面少不了各種的猜忌和流言蜚語,都在看著事情發生的後續。
君喻依舊和以往一樣,往返在集團和別墅之間,身上工作何姿兩不誤,和她在一起時臉上總是少不了溫暖。
若是出去洽談生意時發現了什麼好吃的,事後不忘記讓寧歌打包,晚上回去帶給她。
寧歌有時看著這樣的老板,發覺上班也有了意思。
樂寶兒周末不時會帶著木桐來家里做客,孩子和何姿玩得很好,常常陪著孩子坐在沙發上看著動畫片,一起看著圖冊,下午的時光過得也很悠閑。
樂寶兒見她如此喜歡孩子,隨口不經意說道︰「你和君喻也趕快生一個吧。」
何姿嘴角的淺淺笑容有一絲的凝固,眼眸的色彩看著孩子黯淡了幾分,不說話。
「你喜歡孩子,君喻也喜歡孩子,有了孩子,家里一定會熱鬧許多的。」樂寶兒也是為了何姿著想,有了孩子,君喻外出工作,她也不會覺得無聊了。
孩子,何姿未嘗不想要呢?
君喻傍晚回來時,木桐還在,這孩子和他熟了,見他回來笑著走上前去,君喻一把抱起了他,嘴角笑著。
何姿看著這一幕,不知怎的,心里酸酸的,顯而易見,他很喜歡孩子。
「下午和阿姨都干什麼了?」君喻抱著他和何姿一起走進客廳。
木桐燦爛地笑著,手指了指電視和擺放在茶幾上攤開的圖冊,「看動畫片,听故事。」
君喻笑得好看,看著何姿,「好看嗎?」
木桐倒是替何姿回答了這個問題,使勁地點了點頭,「阿姨說她小時候也常看。」
何姿看著他懷中的孩子,嬌嗔地瞪了他一眼,恐怕他在心底又在取笑著自己。
傅施年連著幾天晚上沒有回家,傅母就算沒看新聞,听朋友談論也知道了發生的事,知道此事嚴重,問了傅齊華,傅齊華臉色凝重,嘆了口氣,說道,沒做還好,若是真的,難逃一劫了。
傅母听後,擔憂不已,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心里默默祈禱著。
打電話給傅施年,沒人接,只好將電話打給了車閆,詢問傅施年的近況,另外,還對此次的行賄事件提出了疑問,車閆說話吞吞吐吐,最後甚是為難地還是吐露出了一點事情。
傅母听後,不敢置信地噤了聲,說不出話來。
傅施年那天在事後給君喻打的一通電話,他無意間在門縫外听見了,便得知此次事情少不了君喻。
正在猶豫該不該給傅母說,最後還是說了,萬一他們有辦法讓君喻放手呢?總是要試一試的。
掛下電話後,傅母久久未說話。
晚飯時,傅念晴沒有看見母親下樓吃飯,問了問佣人,佣人說從下午開始夫人情緒就低沉了,不想吃晚飯。
她想了想,放下不下,端了晚飯上樓敲了敲母親臥室的房門,進了房間。
傅母坐在床邊,臉上布滿了愁緒,萎靡不振,不知如何是好。
「發生了什麼事?」她察覺出了母親的不對勁,放下了晚飯,坐在她身旁問道。
傅母抬頭看著她,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有說。
「是不是因為哥哥的事?」現如今,能讓母親如此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哥哥了。
行賄,被檢察院調查,若是證據確鑿,後果不敢想象。
她最終還是沉沉地點了點頭。
果然,是因為那件事。
她故作輕松,安慰母親道︰「沒事,哥哥上次不是也沒事嗎?這次也能化險為夷的。」
可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誰能保證次次都是好運的?她也沒有把握,可是又能做什麼呢?
傅母搖著頭,閉上了眼楮,「听他身邊的助理說,這次的事情是君喻主導的,他既然都這樣做了,又怎麼會輕易放手呢?」
傅念晴呆住了,是君喻做的?為什麼?還是因為何姿嗎?
想到底,也只有這一種可能性了,不然,還能因為什麼呢?
傅母激動地握住了傅念晴的手,像是拼命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你不是和君喻熟的嗎?你去求求他,求他放你哥哥一馬?別太絕了,他們兩個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朋友啊!」
傅念晴听著這話,不禁自嘲,她去求?君喻憑什麼要答應她?她在君喻的心中還沒有那麼重的分量。
傅母如今的注意力全放在君喻身上了,等于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君喻身上,他若是可以罷手,傅施年就安全了。
「你去跟他說,說你哥哥以後不跟他搶何姿了,不搶了,求他放一馬。」她又怎麼會想不到,兩兄弟鬧到今日這種決裂的地步,最大的原因都是何姿那個女人。
看著母親這樣拜托著她,她怎麼忍心拒絕,再如何也要試一試的。
艱難地點了點頭,「明天我去看看。」
「快點,我怕你哥哥耽誤不起了,不然你哥哥一輩子就毀了。」再如何,她也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孩子的一輩子,她看得比誰都重。
這一夜,傅念晴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睜著眼楮挨到了天亮。
專門挑了下午茶的時間,車在路上開得很慢,打了一通電話給君喻的別墅。
是佣人接起的,傅念晴開口要找的人卻不是君喻,而是何姿,自稱是何姿的老朋友。
佣人半信半疑,但還是把電話給了何姿。
何姿帶著疑惑,接過了電話,等听到聲音時,心里了然。
「喂。」她翻著書,淡淡說道。
傅念晴听見她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風清,她活得總是比自己淡然許多,五年之前是這樣,五年之後依舊是這樣,好像什麼都看淡了一般,什麼都不想多要的樣子,可總是能不費吹灰之力得到自己千方百計都得不到的東西,她很討厭。
「是我,現在有時間嗎?」
這聲音,何姿何時都不會忘記了,老朋友,水火不相容的故人。
「什麼事?」她翻過一頁又一頁的書,一本書轉眼間被翻到了後面幾頁。
傅念晴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截了當地說道︰「下午兩點半,中興街的咖啡廳,要事相談,你最好來。」
何姿看了看外面的天,還不下雨,都看了那麼久了。
「嗯。」她握著電話,答應了,逃避有什麼用呢?
兩點時,她拿了外套準備出門,阿姨見了出聲問她要去哪里。
何姿笑了笑,說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了。
阿姨也不好意思說其他什麼,讓保鏢跟著保護她,可被何姿婉言拒絕了,說想要自己出去轉轉,有了保鏢倒會不自在。
阿姨和她處得久了,有了感情是肯定的,作為長輩對她是疼惜的,就沒有再讓人跟著她,只讓她早些回來。
何姿點了點頭,答應了,隨即出了門。
到達咖啡廳時,傅念晴比她早到了,坐在桌前攪弄著一杯摩卡。
她走進咖啡廳內,徑直朝她走來,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傅念晴抬眸看著她,等著她坐下。
侍者走了過來,何姿看也不看單子,直接點了一杯熱牛女乃。
兩人面對面坐著,她等著傅念晴的下文。
傅念晴的神情相對平靜,輕啜了一口摩卡,徐徐將想說的話說了出來,「這次我請你出來,不是想跟你如何去爭吵,而是第一次平靜地懇求你,求你勸勸君喻放過我哥一馬。」
和何姿面對面說話,她有史以來第一次沒有用挑釁火藥的氣味,相對地忍耐收斂了許多。
何姿不明,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傅念晴認認真真地打量著她的表情,幾秒鐘之後,確定她並不是故意裝無知,再一想心里緊接著也就自嘲地釋然了,想必君喻是封鎖著消息的,沒讓她知道外界的一些新聞,如此費盡心思地去呵護著她。
「t市副市長下台,檢察院懷疑我哥向政府官員進行行賄,派專人下來調查,一旦證據確鑿,我哥將面臨嚴重的刑事懲罰。」她簡練地將事情概括了一遍。
何姿直到現在才知道,外面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向政府官員行賄,這罪不輕。
「君喻是這件事的主導,一手導出了這場事件,一旦將手中的王牌亮出,我哥的一輩子就全毀了。」這是傅母最為擔憂的,也是她們全家最為擔憂的。
她捧著熱牛女乃,喝了一口,「你想讓我幫他求君喻?」
傅念晴是這麼想的,君喻最听她的話,她若是求君喻,君喻是一定會答應的,這比任何人出面都管用。
「你縱使再恨我哥哥,可他也是愛慘了你,無微不至地照顧了你五年,他自從遇上你就入了魔怔,什麼事都做了,你就行行好,幫幫他。」
她為了兄長,放低了姿態,破天荒地去懇求她,
傅念晴又何嘗不是一個珍惜親情的人,只不過愛情上的路跑得太偏了而已。
「你要明白,我不是一個高尚善良的神。」何事都能不計前嫌,一並都做到包容理解,一切都做到釋然原諒,這不好做。
「我明白,人人都不是,我哥的愛你從沒接受過,但是別讓他把自己都毀了,留條後路給他。」舍了她,哥哥又要熱眼楮了,他從來不是這樣的人,不管是小時還是長大,在國外求學時被人羞辱被人打,再任何一種難堪的情況下,她的哥哥傅施年永遠都是雲淡風輕的,因為他是強者,強者的字典里是沒有流淚的。
可是當遇上愛情,他敗得徹底。
何姿此時無力再去說別的,無論是怨還是恨,都抬不起力氣了,閉上了眼,好像就什麼也不必去理會了。
咖啡廳內,何姿是先行離開的,拿著外套一步步走在街頭。
從咖啡廳到別墅,一大半路都是她走著回去的。
當路走到一大半時,天上下起了雨,很難得,t市的連著幾日積壓的雲層終于下起了雨。
她仰頭看著天上的雨,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淋濕了一些,她趕忙走到一旁的屋檐下避雨,若是淋濕生病君喻又要擔心了。
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窗外,行人都在奔跑著避雨,路上是看不見慢走淋雨的人的,沒有人會傻乎乎地任由雨水淋著。
傍晚五點多,君喻回來了,听見了阿姨說何姿下午接到一通電話出去了,是一個自稱老朋友的女人打來的。
在吃晚飯時,何姿終于開啟了話題,寂靜的氛圍被打破了。
「傅施年,是不是凶多吉少了?」她碗里的飯沒吃幾口,低頭輕聲問他。
君喻給她夾菜的手沒停,青菜夾到了她的碗里,「提他做什麼。」
「你這次是真的要讓他一敗涂地坐牢嗎?」她繼續問道。
但顯然君喻不是很想在她面前提起那個人,「吃飯,菜快涼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想這樣的。」何姿還是能感覺得出來,君喻的心里哪里會有那麼好受?
君喻放下了碗筷,「不要去管他,你什麼都不要管,和你沒有關系,好好吃你的飯。」他的語氣生硬了許多,拉開椅子,起身離開了餐桌。
他的心情很不好,對她的語氣從未有過的冷冽,情緒很壞。
有史以來第一次兩人的吃飯不歡而散,因為傅施年的緣故。
何姿不是要為傅施年說什麼,也不是要為他做什麼,她在乎的是君喻的心,他心里真正的心境是怎樣的,報復沒有快感,不想在以後看見他報復後的茫然與空洞。
阿姨看見了兩人的冰點,心一下子沉重了起來。
晚一些時候,送了一些宵夜進了書房,好心地勸慰君喻說︰「您別生小姐的氣,她也是為您好。」
君喻的語言很是惡劣尖銳,站在落地窗後,「你懂什麼!下午為什麼要讓她單獨出去?」在心底壓抑多時的怒氣隱隱泄出。
他不會猜不出約她出去的人是誰,見縫插針的本事可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