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善德驚慌的連連搖頭。「不,萬萬不可!萬一他們供出你我……」
孫耀邦冷笑。「我不會給他們招供的機會,知情的,全部用重刑,讓他們說不出話。再者像錢家這種知道太多的,直接以逆反之名,全部誅殺,一個不留。」
江善德驚愕的瞪大眼楮,一句話說不出來。
周氏心底一沉,第一時間想到了齊家。
看到江善德和周氏驚恐的神色,孫耀邦道︰「他們又是什麼好人?強搶民女,草菅人命的事做的多了,不管有什麼樣的下場,都是他們罪有應得!」
說著,孫耀邦靠在椅背上,冷冷看著江善德。「何況,事到如今如果不這樣做,死的……可就不是他們了。」
江善德咬緊牙關,狠狠道︰「卑鄙!!我當你真有這麼好的心,能不計前嫌的和我一起籌辦商會,沒想到竟是利用我!!如果不是因為念孝,你是不是連我也要一同辦了!」
「是。」孫耀邦毫不猶豫的點頭。
孫耀邦這樣坦誠,反讓江善uo蹲 br />
孫耀邦忽然紅了眼。「我恨透了你,恨透了你們江家的每一個人!我原本想等事成之後,定你們江家一個滿門抄斬之罪,讓所有對不起小妹的人全部都去給她陪葬!!」
「可是……」孫耀邦的面色忽然緩和下來,看起來竟有些悲傷。「我怕念孝會恨我。你再混賬,也是他的爹。他已經沒有了娘,我不能讓他連爹爹都失去……」
听到這里,江善德和周氏都感到不寒而栗。
倘或孫耀邦沒有改變想法,那麼江家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被他暗算了。
到那時,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周氏心口一陣陣的壓抑。
她如今還能苟活著,竟都仰仗了江念孝。
不止是她,甚至于整個江家,都因孫耀邦對江念孝的心軟而暫且保住。
可以後呢?以後倘或哪日他不再顧念江念孝的情份,江家上下又會是個怎樣的死法?
孫耀邦敢這樣直截了當的說出一切,是因為他料定江善德沒有膽量、也沒有本事反抗他。
他更是在警告江善德,警告他,他孫耀邦已經拿定了江家的致命把柄,而這把柄,足以壓得他一輩子都翻不過身來。
江善德也漸漸反應過來一切原委,氣的臉色煞白,渾身發抖。
他的眼神飄忽著,聲音顫抖的不住罵道︰「卑鄙……卑鄙!」
孫耀邦淡淡一笑,道︰「我卑鄙?倘或你不貪圖雪雁的美色,又怎麼會答應跟我合作?倘或你不貪圖這里面的暴利,又哪來的膽量和我一起這樣做?!呵,既想當□□還想立牌坊,江善德,你才是個真正的卑鄙小人!」
江善德氣的大口喘著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此時,周氏卻聯想到了更多。
如今江善德被孫耀邦拿住了把柄,日後必定就要對孫耀邦唯命是從。
倘或撕破了臉,一旦江善德被告發,就連周家也要被株連……
忽然,周氏心中一頓。
雖然孫氏過世,可江善德尚未再娶,那麼江家事發,孫家豈不也難逃干系?
正想著,只听孫耀邦道︰「忠北侯李家有一位小姐,今年二十有三,只因自幼體弱多病,所以尚未出閣,前段日子忠北侯回長春祭祖,我跟他提了提你的事,看他的意思,似乎也不反對,過兩天進京之後,順便去忠北侯家提親罷。」
江善德懊惱的用頭撞著椅背,淚水橫流。
周氏的心也一瞬間仿佛跌入了低谷。
她早就感覺到孫耀邦似乎在圖謀些什麼,這樣的步步為營,理應不是籌建商會這麼簡單。
如今有了上位的資本,有了江家的把柄,竟還要把忠北侯也一同拖下水。
一旦忠北侯家的女兒嫁入江家,那麼忠北侯一族,也被他掌握在了手中……
正想著,孫耀邦忽回頭,對周氏道︰「我勸你別想著給齊家通風報信,一旦走漏風聲,他們必然會不擇手段的自保,到那時,我們能否走的出沈陽都難說了。」
周氏忙頷首,連道‘不敢’。
見周氏這樣恭順的低頭,孫耀邦滿意的笑了笑。「今日我叫你一同來,就是想讓你知道這些。知道了,以後遇到事情才好定奪。你是個聰慧的孩子,家里要是有人想不開,想胡來,你可要多奉勸著些,一不小心鬧個家破人亡可就不好看了。」
周氏恨的緊緊捏住衣角,面上仍乖順的低眉。「是。」
孫耀邦又對江善德和周氏吩咐良久,直至天明才放他們離開。
江善德被松綁後,就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不問世事。
周氏先派人去望海樓把雪雁接了回來,隨後便獨自一人在屋里傷神。
胡阿嬌用過早膳過來,見周氏臉色不好,便上前關懷,周氏只說沒睡好。
胡阿嬌也不多問,只替周氏去盯著江念孝吃了藥,又抱了他和江溫良到暖閣。
江溫良一看到周氏,就撲騰著小手,女乃聲女乃氣的叫娘。
周氏心口一暖,抱過江溫良,親了他一口,將他緊緊擁在懷里。
一旁在乳娘懷里的江念孝看到,一反常日昏沉的狀態,突然也掙扎著要去周氏的懷里。
從未見江念孝這樣活躍過,乳娘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他是要干什麼。
江念孝掙扎不動,著急的沖周氏伸出手,大叫道︰「娘……抱……抱!」
江念孝一開口,把一屋子人都嚇的不輕。
周氏忙把江溫良遞給胡阿嬌,上前抱過江念孝。
進了周氏的懷里,江念孝即刻安靜下來,滿意的將頭搭在她的肩膀上,緊緊摟著她的脖子,還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江溫良。
周氏驚訝道︰「念孝是什麼時候會叫人的,怎麼不曾听你們說過?」
乳娘更驚愕。「我們也不知道啊,從來沒听見過他叫人。」
另一個乳娘道︰「別說叫人了,平日都听不見他出聲兒啊。」
胡阿嬌道︰「這可真是奇了,小孩子說話都是一點點說過來的,哪有一開口就會叫的。就是溫良,剛開始叫你都是叫‘羊’的,後來才會說‘娘’。」
周氏又驚又喜,寵溺的擁著江念孝。「小家伙,真是嚇死人了。」
乳娘們連連稱嘆,都說從未見過這樣稀奇的事。
暖閣里正一片歡愉,忽然,另一邊的屋子里傳來了洪亮的哭聲。
即便隔著好幾間,仍舊听的十分清晰。
一個乳娘朝那邊瞧了一眼,道︰「這勇哥兒竟又是餓了。」
胡阿嬌笑道︰「前兒他的乳娘還跟我說呢,這念勇簡直是老虎投胎的,吃起女乃來狼吞虎咽,溫良這麼大的時候每日喂四次已是多的了,他竟是要喂五六次都不見得飽。」
周氏微微笑了笑,親了一口懷里的江念孝。「我們念孝要是什麼時候能吃個五六頓,我就是做夢也能笑醒。」
看到周氏笑,江念孝也咯咯的笑起來。
乳娘道︰「這二少爺在女乃女乃跟前兒比在我們跟前兒開朗多了。」
另一個乳娘說︰「原先也是,以前夜夜哭的不能睡覺,一旦有女乃女乃抱著睡,就睡的很好,可見和女乃女乃是有極深的緣分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哄的周氏笑的不停,總算將孫耀邦的事拋在了腦後。
江善德把自己關在書房整整三天。
期間有不少人來探望,孫耀邦擔心他們二人都不會客會讓人生疑,因此出面待客,借口江善德這些日子累了,想歇息幾天。
應酬了幾日,孫耀邦料著不能再拖延,便強制帶著江善德往京城去。
走時吩咐周氏,但凡有人上門詢問,就說他們上京述職去了。
孫耀邦和江善德走了沒兩日,周老爺就帶著王夫人以及周青溪來了。
瞧過江念孝後,周老爺說他的身子沒有大礙,只是先天不足,身子虛弱,所以不像別的孩子那樣有精神,再長兩年就好了。
是時,虎子從邊關送來了信,說邊關戰事告捷,正月就能回家。
周氏思慮許久,還是把孫耀邦所言之事告知了周老爺。
周老爺卻沒一點驚慌,只冷笑道︰「他這樣的做派,是能風光一時。可他太自以為是了,他充其量是一條毒蛇,京中的那些人卻都是妖魔鬼怪。且瞧他有什麼好下場罷。」
周氏道︰「這生死攸關的大事,在您嘴里怎麼就這樣的一句話。人是會變的,他這樣的人到了京城,用不了多久也能成妖魔鬼怪。我只求您給我想想,有什麼法子能趁現在就擺月兌了他,否則,日後不止江家,連你們也要受他擺布。」
周老爺笑道︰「我知道在你眼里,我這個爹似乎平庸無能,不過你放心罷,倘或真有什麼好歹,旁人我保不住,你,我還是能保住的。」
話已至此,周氏也無話可說。
她也知道,這件事根本無解。
且不說江善德實實在在的敲了朝廷的銀子,就算沒做什麼,孫耀邦照樣可以誣陷。
在這方面,江善德遠不是孫耀邦的對手。
既無對策,想再多也是無用,因而周氏也不再多慮,只盼著虎子能早日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