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荷情事 情重如山

作者 ︰ 懶人諳逸

元靜荷確定米彥曄真的沒事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爭取把自己養得水靈點,免得每個人見了自己都像見了鬼一樣。

華慕峰沒事,琢磨起火藥來。元靜荷一再告誡他注意安全後,便不再管他。又不是自己男人,說多了招人煩。如果是自己男人當然兩說。

鮑賀之的畫筆一直沒丟,近兩年的作品更是賣出天價來。不僅僅因為他的官職一再提升的問題,在京城來說,他的地位也不是那麼高,主要還是因為畫技日漸精進,加上元靜荷的大力推介。

他在蘇力城主和米家的雙重監視下,什麼事也做不成,每天只剩下畫畫。畫了什麼得意的畫作,就來找元靜荷評價,兩人好像又回到了元莊時的狀態,相處很融洽。

當初,米彥曄圍攻蘇力。蘇力城主知道擋不住,為免百姓受苦,將士們無謂傷亡,決定投降。米彥曄判斷他是真降,毫不猶豫地進城納降。正在城主的署衙里吃著喝著談著投降條件呢,突然傳來攻城的鼓聲和吶喊聲∼!

蘇力城主驚怒交加,剛要下令拿下米彥曄一行,被反應比他快數倍的米彥曄直接挾持。一時,兩方相持在會客廳里。

米彥曄問清楚攻城情況後,對蘇力城主說︰「城主是個聰明人,應該看出我被自己人陷害了吧?現在我們兩人應該精誠合作,才能粉碎陰謀,拯救蘇力。」

蘇力城主冷靜下來後,半信半疑。米彥曄是沒有帶很多人進來,但他在自己無防備下,挾持了自己啊,接下來就該里應外合了吧?不過,判斷自己是假投降的話,完全可以讓自己出城商談投降條件,用不著多此一舉啊?

米彥曄見他猶豫,趕緊添把火,「城主若不信,可以試探一下。他們攻城是想置我于死地,蘇力被他們當成了刀。」

「如何試探?」

「找一個長相與我相仿者。」

這種情況下,蘇力城主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自己在米彥曄的劍下,要麼和他一起死,要麼听從他的意見。

長相相仿者不容易找,誰讓他長得太帥呢。身形相仿者倒不是太難。城主從死囚牢里找了個替死鬼,把他提前行了死刑。

尸體一塊塊地扔出城後,攻城之勢果然慢了下來,最後真的停了。蘇力城主不僅沒有松口氣,反而氣炸了肺。你們內訌爭斗,把蘇力拉下水干什麼?他再次遞書投降,竟然沒得到回信,蘇力城被圍得水泄不通,糧草漸漸成了大問題。看來城外的主謀不相信蘇力城主

主帥戰死,皇上讓大臣們討論退兵和換帥兩種方案後,派出宣威將軍掛帥繼續出戰,起碼得把仇給報了,米彥曄死得太丟臉了。

所以,宣威將軍親自在城前叫陣時,蘇力城主是悲喜交加,米彥曄也終于松了口氣。他雖然猜得出大概是誰在搞鬼,但不知道對方回京了,一直可勁地挖地道呢。

至于米彥曄為什麼沒打鮑賀之,是不屑于動手,連看後者一眼都懶得抬眼皮。他不恨,他知道對方為什麼這麼做,但他鄙視對方的行為,連對方整個人都鄙視。說起來,兩人背後搞動作的行為本質上區別不大,程度不同,性質跟著不同罷了。所以,沒啥好說的。

米彥曄雖然沒給米老大說明自己被困的真實情況,米老大看他對待鮑賀之的態度也大致猜得出了,在去圍攻藺國時,下令關閉蘇力城門,不準任何人進出,主要是防止鮑賀之跑掉。御前告狀和申辯麼∼,雙方都在場比較好。

米彥曄兩兄弟圍攻一個小小藺國,月余即克。以往,南方小國們抱團抵抗,勉強能夠偏安;現在,長期的平靜安逸給他們造成錯覺,竟然各自覺得地方太小,互相起了吞並的心,于是——漁人得利。

回京的軍隊沒有那麼多了,嚴整地排列在城外後,仍然氣勢強大,讓人膽怯。

元靜荷和蘇力城主站在城牆上看滿目旌旗飄揚時,激動得不行。她一邊擦眼淚,一邊止不住呵呵笑,蘇力城主很體貼地在一邊安慰著。兩個米將軍騎馬走到軍前,等著城門開啟。城主趕緊小跑著下了城牆,整理冠戴,準備迎接。

華慕峰本來站在元靜荷身後的,待伸頭看到一身鎧甲的米彥曄就在城下,他猶豫了一下,轉身跑到自己的隨從身後站著。

米老大已經得到元靜荷來蘇力的消息了,他一直沒告訴給米彥曄,怕他沉不住氣,誤了戰事。這時抬頭看到元靜荷站在城牆上,便扭頭對米彥曄說,往上看。

此刻,城門開啟,城主率眾迎出,作興高采烈狀,離得老遠就拍著手說頌揚的話。

米彥曄抬起頭,腦袋里‘嗡’一聲就失去了思考能力,眼里只剩下妻子探身在城牆上的樣子。

「夫人盼著將軍歸來,盼得望眼欲穿啊……」蘇力城主跑到近前,正待說元靜荷盼夫歸的詳情,一抬眼卻被嚇到了︰米彥曄痴痴地抬頭仰望,兩行淚從下巴滴落到胸前鎧甲上……浴過血的錚錚鐵漢,柔情滿溢時尤其驚人。

米彥曄眼里再無別人,一催戰馬,急沖入城。元靜荷從城牆上往下跑,米彥曄翻身下馬後往上跑,兩人停在城牆半腰的台階上。

「靜,荷∼!」米彥曄哽咽難言。元靜荷滿臉淚,嘴唇哆嗦兩下,沒說出話來,心里翻江倒海,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撲進丈夫張開的懷抱中,全力抱緊,再不松開……

「哎呀∼!滿城將士呢,又是老夫老妻——用得著這樣嗎?酸得倒牙!一身的雞皮疙瘩!」華慕峰站在上邊,咕噥一句。

米彥曄嚴厲的目光瞪過來,華慕峰被嚇得一哆嗦。這小子跟以前不一樣了。

米彥曄抱起元靜荷,走回戰馬旁,先把她放在馬上,自己隨後跨上馬,再把她緊緊摟在懷里,慢慢騎著往城外走。元靜荷的淚一直沒止住,扭過身子,抱住丈夫的臉看,一邊看一邊掐,以確認手下的肉是真的。米彥曄哽咽著,不停地問︰「為什麼這麼瘦?怎麼這麼瘦?」

他此時還不知道元靜荷是怎麼來的,以為是兄長帶來的,但已經心疼得不行了,經過兄長身邊時,下意識地瞪了兄長一眼。

米老大近距離看到元靜荷也嚇了一跳,被弟弟瞪一眼後,心里起了股涼意。他模模鼻子,騎馬跟著城主往城內走。看到華慕峰後,對他說︰「別怪兄弟不救你,是救不了。」

「這——哎呀!」華慕峰哀叫一聲,左右打量一圈,穿著他的一身晃眼的麗袍,擠進米老大的護衛隊里,央求一個護衛和他換衣服。

米彥曄不想進城,跟隨軍隊駐扎在城外。主帳扎好後,他把元靜荷抱進去,用手指一寸一寸地模她的骨頭。

元靜荷確認面前的人真的是自己丈夫後,終于平靜下來,窩在他懷里,特安心,但被某人模骨頭模得從身癢到心里,笑著按住他的手,「癢∼」。

「為什麼瘦成這樣?」米彥曄的情緒還恢復好,啞著嗓子,神情嚴肅。

「別人說你死了,我就吃不下飯了。但沒親眼看到你的尸體,心里便不願意相信,每天強撐著吃飯,吃得我發嘔。」她笑得甜蜜蜜的,說的話卻讓丈夫再次淚流滿面。

米彥曄把臉埋進她的頸間,哽咽一句︰「傻子。」

「以後打仗都帶著我吧?信息不通太害人了。」元靜荷嘟嘴撒嬌,嗲嗲的聲音把她自己又逗笑了。

「好。」米彥曄使勁把她按進自己懷里,親了又親。連著兩天,米彥曄都窩在主帳里,抱著妻子不松手。久別勝新婚,何況是生死重逢?元靜荷更不願意放手,掛在他脖子上,走一步跟一步,就怕自己一錯眼珠,現在的重逢變成幻夢。

米老大在蘇力停頓,就是為了接鮑賀之和元靜荷的,所以沒停兩天就開拔了。

翻越崇山峻嶺時,沒法再騎馬,米彥曄便親自背著元靜荷,不舍得讓她下地。

「放我下來吧,我能走。你看你熱成什麼樣了?」元靜荷給米彥曄一邊擦汗,一邊拿袖子給他扇風。

「我喜歡背你。」

「等我走累了,你再背唄。」

「不累。你和我穿的鎧甲差不多重。」

兩人說這種話,自己不覺得,周圍人可受不了,紛紛起哄。兩人像听不到似的,心無旁騖地繼續濃情蜜意。

「對了,你來的時候是怎麼翻山的?騎馬、坐轎可過不了這山路。」

「華掌櫃讓人編了藤輦,抬著我。」

「華慕峰?那天在城牆上還看到他呢。他怎麼也跟著一起來了?」米彥曄此時才想起華慕峰來,前兩天都忘了跟他敘敘舊了。

「就是他一路護送我來的呀。沒有他,我未必能平安到蘇力。你得好好謝謝他。」元靜荷達成心願後,腦子終于轉圈了,才明白華慕峰的幫助對自己有多麼珍貴。他是冒著生命危險在幫自己。剛被佔領的區域,民眾們很敵視戰勝方,無論對方是不是平民。

米彥曄一听卻猛然停下,把元靜荷從背上放下來,很生氣地看著她的眼楮,說︰「華慕峰帶你來的?!他根本沒有能力保護你,竟然帶著你翻山越嶺,經過野蠻區?!」

「這不是沒出事嗎?」躲躲藏藏,鬼鬼祟祟,見人就給金銀,到處裝孫子的行路過程,艱險萬分。元靜荷想起就後怕。

「那是僥幸!簡直太大膽了!」米彥曄氣得轉幾個圈圈,「我非得捉住他打一頓不可,讓他長長記性!」

「還打他?!你得謝他!」元靜荷叉起腰,瞪大眼,裝出潑婦樣。

米彥曄扁扁嘴。

元靜荷趕緊換了張臉,笑眯眯地上前,給他捏肩膀,「我執意要來,華掌櫃好心相送,這可是天大的恩情。」

「屁恩情!他是不是讓你給他譯那本小冊子了?」

元靜荷的手頓住,尷尬地呵呵笑。

「他若真的為你著想,應該攔著你。這路上有多凶險,他會不知道?」

「他攔不住我。誰也攔不住我。我就是要和你生死一處。」

米彥曄的眼楮又潮濕了,抱住元靜荷嘆了口氣,心里又痛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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