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平靜中過的總是快的,早在十日前沈蘭求了太後才離宮回家侍疾,同時太後也發了話給二人,若是明年之後南宮寒與軒轅絕都有大進展,那就將他們的婚事提前幾個月,話傳到南宮寒與軒轅絕二人耳中,那可是讓二人十分歡喜,第二天便進宮來謝恩了。
不過太後最近的日子倒是不怎麼好過,一向恭敬的皇帝,如今也便的暴躁了起來,終日待在後宮,也不大理會前朝的事了,每每太後勸說時,總會和皇帝置氣,便是皇後,葉蓉貴妃幾人都被皇帝給惱了。
後宮之中有一半的嬪妃宮中上空無一不是飄著陰霾的,也不知道因為何故,皇帝忽然間便迷戀上了那日在牡丹宴時晉封的三位女子,一位是王美人,如今已被賜了封號晉封為妙貴人,剩下的便是雲嬪如今的雲貴嬪,以及最是妖嬈萬分的元貴人,如今也被封為了元嬪,越級晉封本就不合禮制,是以後宮之中無一不是看三人不順眼之人。
洛思瑤將熬好的藥端進太後寢宮,正好听見太後與雲若主僕在說話,「雲若,這幾日皇帝都是歇在誰處?」
雲若躊躇了幾下,緩緩道︰「回太後,皇上最近都是歇在妙貴人,雲貴嬪以及元嬪的宮中居多,不過三人之中還是元嬪侍駕最多。」
太後闔上眼,深吸了口氣道︰「那十五十六月圓之日皇帝可有去過皇後宮中?」
「那必然是去的,只不過也就待上兩晚而已。」雲若恭敬的回道,手上也不停歇的接過洛思瑤端來的藥,試了試溫度這才端給太後服用。「太後,您別憂心這些了,身子要緊。」
太後憂心忡忡的搖了搖頭,嘆息道︰「哀家怎麼能不擔心呢,哀家只有這一個親生兒子,自然是要擔心的,如今皇帝膝下也只有皇後所出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其他妃嬪更是不見一點動靜,便是沒有皇子,公主也是好的,只可惜啊……難道皇帝注定子息薄弱麼?」
「太後擔心的也太多了,皇帝如今正值壯年,您還怕他日後子息薄弱麼?」雲若服飾了太後吃藥,嘴里也柔聲的勸著。
太後這才點了點頭,看向站一旁已久的洛思瑤道︰「沈蘭還沒有回來麼?如今她祖父可好了?」
洛思瑤微笑著回道︰「回稟太後,沈姑娘前天托人傳了口信,說是再有兩天便回來了,她祖父的病已經不要緊了。」可見這神醫的醫術名不虛傳啊。
「嗯,這就好,她祖父可是三朝元老了,自然得小心著些。」太後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眉宇間帶著絲絲的倦意,「行了,你們出去吧,哀家躺上一躺便好了。」
雲若與洛思瑤這才屈膝的回了是,伺候太後睡下便出了內室。
過了許多年之後,洛思瑤仍舊是記得那一天,那日大雪一直未停過,看著厚重的雪把慈安宮中的路都淹沒了,雲若遣了幾個宮女掃著雪,直到晚上約子時三刻左右,外頭一個公公拼死闖到了太後宮中稟告著道齊王舉兵謀反,太後一驚之下便暈了過去。
熱鬧之間雲若便把洛思瑤三人給喚道了太後內室之中,再吩咐了其他會點拳腳的宮人去找皇後,然後合著太後在慈安宮中的心月復幾人,一並退到了慈安宮的密室里。
在密室之中洛思瑤幾人才明白為什麼宮中會如此的喧嘩,只因一直安守本分的齊王突然間便舉兵謀反了,太後與皇帝防了所有有能力的親王,卻絲毫沒有把不起眼的齊王放在眼中,誰知讓人抓住了這個空檔,悄無聲息的攻進了皇宮之中。
派出去的宮人不一會兒便回來了,告訴雲若等人外面的情況,現如今皇宮之中到處可見身穿鐵甲的士兵,手拿著大刀到處搜查著,一旦發現有可疑者便格殺勿論。
幽幽轉醒的太後听到這些,一口氣便噎在了喉間,深吸了口氣後才好了些許,冷聲道︰「現如今皇帝皇後如何了?太子與二皇子又如何了?」
回來的人面面相覷,嘴唇囁嚅著,似是在考慮著是否要說這話。
「你們但說無妨,哀家不會怪罪你們的。」
宮人皺眉說道︰「回太後的話,如今皇後在陪著皇上……太子與二皇子已經被皇後轉移到了安全地帶。」
太後驚疑的看著他們,「陪著皇上?這話怎麼說的?」雙眸凌厲的看著他們,冷喝道︰「還不快說實話,否則小心你們的腦袋。」
宮人跪在地上磕頭道︰「太後贖罪,皇上現如今昏迷未醒……,太醫說……是中了毒。」
太後一窒,險些又撅了過去,扶著雲若的手掙扎著要出去,雲若死死攔住她,「太後,您鳳體要緊,何不如讓宮人們出去看看情況呢?」
「不成,皇兒有事,哀家如何能坐的住?哀家的身子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況且現如今皇宮都已經被人握在掌心了,若是哀家再不出面,只怕來日我和皇帝都是人家的階下囚了。」太後焦急的自行走了出去,雲若無法,只得喊了洛思瑤等人跟上去。
也幸好從慈安宮到皇帝的御書房距離不是很遠,且這一帶還未見反兵,這才讓太後等人順利的到達了御書房,還未進屋,便听到里頭傳來了隱隱的哭聲。隨即便听到皇後的呵斥聲,「哭什麼?皇上是真命天子,自然不會有事,你們這是要憑空招來晦氣麼?」
洛思瑤聞言,只覺得皇後似是極為冷靜,就好像南宮寒一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打心里生出了隱隱的佩服,看樣子他們南宮家盡出奇人。彷佛那未見面的南宮老王爺也是一個奇人。
守門的太監們見太後過來,忙開了門讓太後進去,到了里頭,只見葉、蓉貴妃神色慌張,臉上煞白的哭著,太後不悅的皺眉道︰「哭什麼哭,招晦氣麼?還不出去。」
葉、蓉貴妃不敢造次,只能忍住哭腔,行了禮才出去,皇後見太後過來,眼中閃爍著淚光,哽咽道︰「太後……」
太後語氣軟了下來,柔聲道︰「好孩子,難為你了,皇上現在如何了?」說著便走向皇帝的床邊,只見皇帝嘴唇發烏,呼吸羸弱,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樣,不讓他喘氣。
太後緩緩的閉上了眼,「好好照顧皇帝,讓太醫院盡全力的治好皇帝,至于外面的事,你且不用擔心,哀家自有主張。去傳羽林軍統領過來,哀家要見他。」
下面的執事公公道了聲是便退了出去,太後嘆息的扶著雲若的手便出去了,出去前對著洛思瑤等人道︰「你們陪著皇後便是,不用跟過來了。」
「是……」
皇後也沒有空理會她們,只放在一旁晾著,時間久了,皇帝的情況一點都沒有好轉,便是有太醫時不時的熬了藥灌下去也不見好,皇後也動了氣,但一想到昏迷不醒的皇帝,也忍不住的掉起了眼淚,俯在皇帝耳畔輕輕的說著他們年輕時的趣事。
洛思瑤眸光閃動,推了推一旁的沈蘭,眼神示意了一下外頭,沈蘭會意的點了點頭,又扯了扯綠竹,三人同時朝皇後行禮道︰「皇後娘娘,如今太醫們正在配藥,奴婢等人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是至少能為太醫們熬藥,也能減少他們的工作量,能心無雜念的為皇上配置解藥。」
皇後頭也不抬的說道︰「嗯,你們出去吧。」
到了外邊,三人看著爐火,洛思瑤這才提出了疑問,「這宮里是那麼容易攻進來的麼?難道外頭的人都是擺設?不是還有五城兵馬司麼,以及皇上手中的神機營?這些人難道都不知道這事的麼?」
綠竹張口便道︰「瑤姐姐,現如今皇宮大亂,哪有人會去通知那些人,況且現在是深夜里,都是睡覺的時間,誰會有那麼高的警惕,又不是在軍營里。」
沈蘭卻是搖了搖頭,「軍營有人把手和巡夜,宮中比那軍營更謹慎,如今亂臣賊子能進宮,想必是有人在里頭接應,且選擇這個時辰下手,就是想著五城兵馬司以及神機營的人不會那麼快反撲回來,只可惜他們怕是沒有想到,宮中有些地方戒備森嚴,是他們無法闖進來的,就如這御書房以及東六宮這邊。」
「這些地方有什麼不同麼?除了有人把手,還有什麼能耐呢?」綠竹不解,這種事她們以前倒是听說書的說過,那時候覺得離自己很遙遠,誰知道如今自己也經歷了一把。
沈蘭看了看兩旁沒有別的人,悄聲的對著二人道︰「我曾經听我祖父說過,東六宮這邊是主殿宇,皇上皇後太後的寢宮皆在這邊,昭顯著三為主子的尊貴無上,是以才讓人在東六宮這邊設了好多個機關,這些機關平常不會顯示出來,但是一旦有人要攻擊東六宮,便會自動啟動,抵御外敵,它抵御外敵的時間,正好可以讓外頭的人殺回來。」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現在是安全的?」綠竹語氣中帶著一絲輕快,臉上的愁苦也消散了些許。
沈蘭挑眉打趣道︰「綠竹,你可不能這麼想,現在皇上還昏迷著呢,要是他不好了,日後我們的日子也不好了。」
聞言,綠竹又皺著眉頭熬藥去了,只是終究是小孩子的心性,那心里所想的事,在臉上全表現出來了,洛思瑤只瞪了沈蘭一樣,也無奈的熬藥去了,心里卻是想著,也不知道南宮寒他們什麼時候能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