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不遠處的小樹林中,偶爾響著雪從樹枝上刷下來的聲音,洛思瑤外頭罩著一件紫粉色水紋織錦的羽緞斗篷,頭上戴著風帽被遮的嚴嚴實實的。
南宮寒只是罩著一件灰鼠皮做的大氅,二人走在一起顯得十分登對,從二人身側走過去的宮人們,紛紛屈膝行禮。洛思瑤忽的笑道︰「你瞧,以前是我看到她們品級高的要行禮,誰知道今兒個也有人向我行禮了。」
南宮寒挑眉含笑道︰「這有什麼,等咱們日後成親了,只怕會有更多的人向你行禮,也希望你到時候能有耐心才好。」
「切,誰說要嫁給你了?真真是厚臉皮,這話也胡說八道。」
南宮寒忽的將她摟到懷中,臉上帶著痞笑道︰「你不嫁我還能嫁給誰呢?誰敢和我搶女人?我可饒不了他。」
洛思瑤直接橫了他一眼,低估了幾聲,便是南宮寒離她這麼近也沒有听見,「你剛剛說了什麼?可是說了我的壞話?」
「怎麼會呢?我怎麼會說你的壞話呢?」洛思瑤笑呵呵的插科打諢,反正不是壞話就對了。「哦,忘了問你了,我的幾個店鋪的生意如何了?」
南宮寒心里一陣無奈,二人好不容易見個面,還沒有說兩句,某人就掉到錢眼里了,沒好氣的戳了一下洛思瑤的腦門道︰「你啊,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掉到錢眼里去了,放心,你的鋪子一點事都沒有,只差日進金斗了。」有莫浩那個怪才在,誰敢動這些店鋪啊。
聞言,洛思瑤才笑眯眯的說道︰「嗯,這就好,我可就是盼著這些店鋪給我賺些體己錢呢。指不定以後就是我的養老錢呢。」
听著她這話,南宮寒好氣又好笑的瞪著她,「感情你這就為以後打算了是吧?還養老呢,你可是怕我這個小小的世子爺養不起你?」
洛思瑤微笑著沉釀了半天,莞爾道︰「可能喲,人家都說你是個紈褲子弟,萬一哪天你又恢復本性了,把這些東西都拿去送給紅顏知己了,那我豈不是哭都沒地兒哭去?」
「瞎說,我賺的銀子可以養二十個你了,你就放心大膽的花吧,我會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南宮寒咧嘴笑著。
洛思瑤一個斜眼丟了過去,悠悠道︰「養的白白胖胖的,過年了就可以宰殺了是吧?你這是拿我當小豬來養啊?」
南宮寒笑著往前大步走了過去,「把你當小豬養還不好麼?不過我可舍不得把你宰殺了,就算有人要動手,我也會讓他先消失在人世間。」
洛思瑤看著他的背影,笑著小跑跟了上去,拉著他的手笑臉如嫣道︰「對了,之前有讓你查過那個妙貴人,哦,不對,如今是妙貴嬪,她的底細如何?」
南宮寒握著她泛著冷意的手皺了皺眉,自然的拉過了她一雙手放在掌心里捂著,笑道︰「放心,已經有眉目了,這個人是從洛陽城來的,但是身份麼,還沒有查出來,看她的行為舉止與當初的洛思薔極為相似,十有八九便是她了也說不定,至于她現在改容換面,我問過司馬睿了,他說極有可能是江湖中人常用的易容術。」
「易容術?」洛思瑤詫異的看著他,這詞她也是第一次听到。
南宮寒笑著點了點頭,看她的手恢復了溫熱,這才拉著她往暖和的暖閣去了,邊走邊道︰「所謂易容術便是以一張精心制作出來的人皮,好似戴面具一樣的貼在臉上,從而達到改變容貌的辦法。」
「那咱們能確定她就是帶了那個人皮面具麼?」洛思瑤有些心焦的看著他,雖然洛老爺心里已經逐漸的淡忘了洛思婉姐妹倆,但洛思瑤仍舊是覺得這洛思薔隱藏在暗處就是個威脅。在這個威脅真正爆發前,必須先找到她。
南宮寒搖了搖頭,「不能確定,也有可能是極為高明的化妝術,總而言之,哪日讓司馬睿進宮來看看不就好了。」
看他說的十分輕巧,洛思瑤直接瞪了他一眼,率先進了一個佇立在水中的暖閣之中,嘴里緩緩的說道︰「你當皇宮是你家的呀,能隨便讓人進來,這司馬睿本就是外男,宮中除了侍衛太醫,便只有皇帝一個男子,且後宮之中怎麼能允許出現外男呢,又不是找死。而且就算進來了,那洛思薔可比她姐聰明多了,心眼也多,你覺得她會那麼輕易的讓人看麼?」
南宮寒有些灰溜溜的模了模鼻子,訕笑道︰「好吧,我思慮欠妥當,不過總會讓他進來的,如今太後身子骨不好,太醫院又不頂事,也是時候讓外面的大夫試試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呢,那這事可就交給你辦了哦。」洛思瑤笑的一臉狡黠,尤其的向偷到美味的小倉鼠,正樂不可支的吃著。
另一邊,段太妃神色忽明忽暗的坐在上首,底下便是坐著平親王與北冥璟。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一個宮女走了進來,朝著三人屈膝道︰「主子,寧王府世子爺進宮來了。」
「他進宮來估計也是為了他那個小未婚妻吧。」段太妃冷哼了一聲,冷聲道︰「他的事就不用來和本宮稟告了,不過對他的關注,可得再加深些才好。」
「祖母,您為何這麼關注他呢?」北冥璟不解的看著她,按理說他們爭奪皇位的目標應該是當今皇帝才對,怎麼會是一個小小的寧王府世子呢?
段太妃笑了笑淡淡道︰「沒什麼,你只需要記住,祖母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父親和你就對了。是吧,平親王?」
平親王皮笑肉不笑的點頭道︰「沒錯,這些都是為了你們。」
「唔,好,既然如此,孫兒听祖母的便是。」北冥璟臉上帶著令人炫目的笑容,彷佛要讓人淪陷在他的笑容當中。
段太妃見狀有些失神的恍惚了片刻,待她回過神來之後,立即端起了一旁已經冷下來的茶水,皺著眉頭飲了一口,「璟兒,如今你在京都一切小心,本宮瞧這皇帝和太後都不是省油的燈,你父王在封地的事必須秘密進行,不能讓朝廷的封疆大吏察覺了。」
北冥璟不以為意的撫了撫袖子,笑道︰「祖母不必擔心,這些事父王自會處理的。對了,孫兒還約了幾個人一起喝酒,就先走一步了,孫兒告退。」
「嗯,好,蘇曼,去送送世子爺。」段太妃喚的正是她的心月復婢女,略微的方臉,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顯得也不算是特別嚴肅。
蘇曼恭敬的行禮之後,才送著北冥璟離開了,而蘇曼出去的同時,也把在屋子里侍立的婢子們都喚了出來。彼時屋里只有段太妃和平親王。
見到人都離開了,平親王再也不能克制的沖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段太妃,胡亂的在她唇瓣上啃咬著,二人的呼吸逐漸加重,平親王抱著她快步走到了內室之中,二人急不可耐的便滾到了一起。
良久之後,二人才漸歇了下來,喘著粗氣的躺在床上,段太妃眼神暗了暗道︰「璟兒這孩子越來越像閎兒了,尤其是他那明亮的笑容。」
平親王正有動作的手猛然一頓,半晌了才開口道︰「是挺像的,不過還是沒有我們的閎兒那麼好看。」
段太妃沒有再說話,只是漠然的睜著眼楮,腦海中想著自己那個在爭儲之位時因落敗而死的孩子,眼中充滿了陰鷙和恨意,「都是他們,是他們的錯,他們要是不和我的閎兒爭,我的閎兒就不會死,閎兒,你等著,再過些時間,母妃就把這些害死你的人送下去陪你,到時候你就不會寂寞了。咯咯……」
平親王看著忽然間就發出這種人聲音的段太妃,從背脊處升起了一股涼意,直透心扉,有些不自在的擁著段太妃道︰「放心,我會幫你的,幫你完成你想要做的事。」
這邊沉浸在傷心之中,而離開了段太妃宮中的北冥璟一路上都是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跟著他的弦樂不解的看著他道︰「世子爺,您覺得平親王是真的願意幫助我們麼?」
北冥璟听到這話,挑了挑劍眉似笑非笑道︰「你覺得呢?」
弦樂搖了搖頭︰「屬下看不大明白,若是這平親王有意和我們合作,幫助我們,那麼為什麼他暗地里不幫我們呢?便是提供物質也是好的,可是他卻絲毫動靜都沒有,可若是不願意,那麼在齊王謀反之時,他分明暗中幫了我們一把,他行事屬下當真是看不明白。」
北冥璟走到御花園的梅林深處,伸手折了一支梅花,嗅了嗅笑道︰「這有什麼看不明白的,他願意幫我們一把,無非是看在太妃的面上,否則肯定不會陷足其中的。」
弦樂驚訝道︰「平親王和太妃?不會吧,他們可是庶母與庶子的關系啊。」
北冥璟不以為意的說道︰「什麼庶子庶母,這皇宮里的腌事多了去了,妃嬪私通,宮女太監對食的都有,又何況他們呢,你可別忘了平親王的年紀與太妃相仿呢。」
「主子,您的意思是……」忽然間想通了其中關卡的弦樂一臉受驚的看著北冥璟,微張著嘴,久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