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之中緩緩的飄著白雪,銀裝素裹的大地宛若披上了一層雪白的白紗一樣,洛思瑤披著厚厚的紫貂披風,斜靠在門口看著窗外的白雪,不知道想起來什麼,忽的笑了起來。
湘月被灌進屋里的冷風給吹醒了,睜開眼迷茫的掃視了一圈,才在門口看見吹冷風的洛思瑤,瞬間就給嚇醒了,忙把她拉了進來,嘴里念叨著︰「哎呦喂我的大小姐,這大冷天的,您怎麼還能掀開門簾呢,不怕冷啊?瞧這小臉都被凍冰了。趕緊進來暖暖。」
洛思瑤笑了笑,扶著湘月的手就進了內宅,坐到床上,接過湘月遞過來的暖手爐笑道︰「這大冷天的還要你守夜,當真是難為你了,行了我這里也睡了,你也睡外面的時候小心點,把門窗都關嚴實了,這樣晚上就不怕有冷風進來了。」
「哎,知道了。」湘月替洛思瑤捂好了被子,放下了簾帳之後才回了自己守夜的床上繼續睡去了。
翌日,洛思瑤比往常遲了半個時辰才起,湘月看著還在酣睡的洛思瑤,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外室,食指擋在嘴唇前示意眾人噤聲,輕聲道︰「你們都小心點,小姐還在睡覺呢。」
筱竹等人聞言又悄悄的退了回去,郁媽媽正好端了早膳過來,看見眾人這番模樣,好笑的問道︰「小姐還在睡?」
湘月點了點頭,「媽媽要不把這些東西給放到小廚房里,用溫火溫著?這樣也不會失了早膳的香味,也能讓它不那麼快冷下來。」
郁媽媽贊賞的看了一眼湘月笑道︰「嗯,湘月果真是長大了,懂事了許多,好,碧兒,去,你把這個端到小廚房去。」
「哎,好的。」碧兒伶俐一笑的端著東西就去了小廚房。
郁媽媽看著院子里各司其職的丫鬟婆子們,心里極為的放心,在小姐成親後,她也好安心回老家養老了。
忽的里頭傳來了洛思瑤呼喚丫鬟的聲音,郁媽媽連忙抬腳走了進去,笑眯眯的道︰「姐兒起來了?先別起來,外頭冷,先暖暖身子再說。筱竹,湘月,進來伺候小姐洗漱了。」
洛思瑤听話的躺在床上,舒服的打了個哈欠,笑看著郁媽媽軟軟糯糯道︰「還是媽媽好,小時候冬天里也是這樣,我起來時,媽媽總會這樣做。」
郁媽媽笑的滿臉褶子,替著洛思瑤試了洗臉水的溫度,這才擰了帕子給她淨臉,「來,姐兒起來了。」
洛思瑤應聲起了身,漱了口淨了臉之後直接坐到了梳妝台前,看著里頭一臉睡衣惺忪的女子,忍不住做起了鬼臉,筱竹麻利的給洛思瑤挽了個彎月髻,再帶上了剛做好的首飾。
看著鏡子里瞬間就精神的人,洛思瑤挑了挑眉,鏡子里的人亦是如此,莞爾一笑,忽的瞥見一旁放置的紫檀木盒子,眼里閃過一道詫異,轉瞬即逝。
伸手將木盒子拿到了跟前,緩緩的打了開來,看著里面的東西,嘴角笑意漸深。又瞅了瞅自己頭上戴的首飾,笑道︰「今兒個就戴這根玫瑰簪子吧。」
雖然她最喜歡的花是牡丹,但是也不妨礙她喜歡別的花,就好比綠竹,她便喜歡月季,沈蘭自然是不用說的,看她的名字便知道她喜歡的是蘭花。
「對了,現在花房里培育了什麼花出來?」
筱竹愣了一下,忽的笑道︰「奴婢也記不大清了,左不過是一些常見的水仙,一品紅,君子蘭什麼的。也沒有別的什麼很奇特的花。」
「是啊,花大多數都是在春日里開花的,冬日里開花的花卉本就少,罷了,就這樣吧,不過我在宮里倒是認識個小女孩,如今她也是女官了,最喜歡培植花卉這些,她和筱竹的名字听起來倒像是姐妹呢。」洛思瑤忽的笑看著筱竹。
筱竹挑了挑眉,含笑道︰「听小姐這麼說,奴婢倒是想知道知道,這位和我有著相似名字的女孩是誰呢。」
洛思瑤踱步到了桌前用膳,看著桌上擺了許多好吃的,忽的笑道,「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麼許多的,你們坐下來一起吃吧。」
「那可不成,小姐是主子,日後更是世子妃,這規矩可是得守嚴實的,對了小姐,您還沒說那個姑娘是誰呢。」筱竹問著,手里的動作也不緩慢,快速卻又沉穩的擺好了點心,為洛思瑤乘好了一碗紅棗燕窩粥。
洛思瑤夾了一塊金絲棗泥糕慢慢的吃著,咽下去之後才緩緩道︰「那個女孩子叫綠竹,記得她好像是說什麼竹村的,因為他們村里種了許多的竹子,是以好多女孩子的名字里都有個竹字。」
筱竹給洛思瑤布菜的手頓了頓,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應該是慧竹村吧!」
「嗯,還真是,我記得當時她就是說的這個,她說當初她還有個堂姐叫什麼彩竹的。」洛思瑤不覺奇怪的說著,慢慢的喝著碗里的粥。
一旁才進來的郁媽媽正好听到這句話,撲哧一下的便笑了,「喲,那豈不是和筱竹有關系了?」
洛思瑤不疾不徐的用了早膳之後才開口問著這是怎麼回事,郁媽媽納著鞋底笑道︰「姐兒有所不知了,當初這筱竹丫頭到咱們府里來的時候,那才六歲,但是卻口齒伶俐,問她是哪的,她那時候就說自己是慧竹村的,而且還說自己不是自願被賣的,是被她那黑了心肝的後娘賣出來的。」
提起往事,筱竹臉上帶著傷感的笑容,繼續的說著︰「我還記得當初我娘才死沒多久,我爹就娶了那個寡婦,剛開始我爹還怕那個女人給我氣受,可是漸漸的,那個寡婦在懷了孩子,終于在第八個月的時候,她誣陷我絆了她一腳才害的她早產,之後,我爹就不待見我了,老是對我動手動腳的,有一次那個孩子發了高熱,那個女人便攛掇著我爹把我給賣了,為著不讓我回家,還特意給了人牙子幾百文錢把我賣的遠遠的,輾轉了好幾個地方之後,我……我才在府里留了下來,伺候了小姐。起初我還想著等我攢夠了錢救贖了身,回家去找他們去。」
湘月听著這些頗有些不可思議,「你當初還那麼小,就算你現在恢復了自由之身,那你還記得回家的路麼?」
筱竹挑了挑眉,似嘲似諷的說道︰「他們當初怕是沒有想到吧,要把我賣了的前一天晚上,我正好偷听了他們的說話,于是偷偷的就記住了村里的名字以及住的位置,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回去,我要讓他們看看,就算我被他們賣了,我照樣能過的很好。」
湘月一臉崇拜的看著她,「嗯,筱竹姐,就應該這樣想,沒事,等哪天回去了,你叫上我,我也和你一塊去,等見著了人,我們就用小姐賞我們的銀子砸死他們。」
她的話逗笑了一眾人,年紀尚小的碧兒捂嘴笑道︰「湘月姐,這豈不是便宜他們了?要是沒砸死,那豈不是連銀子都沒了?這不就是戲里常說的那句什麼,賠了夫人又折兵麼。」
湘月撓頭,「那難不成動手麼?我一個弱小女子,怎麼能打得過他們呢?」
碧兒咧嘴笑道︰「打不過的話,那就叫上咱們府里的家丁們一塊上,肯定能把他們打的臉親生爹媽都不認識。」
湘月撫掌一笑,「嘿,這個主意好,就這麼定了。」
洛思瑤哭笑不得的看著興奮不已的她倆,忍不住潑冷水道︰「這打人可是不對的,而且要是打死人了,那可是要坐牢的呢。」
碧兒悠悠的笑著,「沒事,那就不打死他們,反正打個半死不活就好了,這樣官府也管不到,就算管了那就說他們欠了咱們的債。」
洛思瑤看著碧兒一臉興奮的樣子,忍不住無奈的搖頭,她什麼時候培養出了一個暴力分子?居然如此的喜歡打斗,「你們可別都想歪了,這事總歸是不妥的。」
筱竹亦是捂嘴笑著,「哪有你們這樣的,為了他們肯定不值的,我可不想著打他們一通來出氣,只要我過的比她們好,穿的比她們好,日子順風順水的,還不怕他們心里不難受?」
「嗯,這倒是個好主意,還是筱竹看的開。」郁媽媽手腳極快,說話間的功夫里就做好了一個鞋底,此時正在做另一個。
忽的看到有人掀了門簾進來,身上披著大紅色的披風,圍著一圈兔毛做的風毛,洛思瑤忙起身迎了上去,「喲,稀客呀,嫂子怎麼過來看我了。」
任晴一臉陰郁的皺眉道︰「這大冷天的我哪都不能去,只能來你這里了,娘家都不待見我了,除了婆家,我都沒地兒去了。」
郁媽媽捂嘴的笑著,「少夫人這可是好福氣呢,親家夫人這是擔心您呢。」
听郁媽媽說著這些,任晴也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頰,撫了撫垂下來的發絲,笑道︰「媽媽說的是,到底是我前生修來的福氣,今生能嫁進這樣好的人家。」
現在回娘家,羨慕她的人是越來越多了,丈夫上進無二心,只有她一個,小姑不給她添堵,而且還擇了一個貴婿,公公是一個富翁,婆婆是個官家女子,且思想很前衛,能特別的照拂她,就像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太公公呢整個一偏心的,這偏愛的自然是自家這一房和二叔一房了,這樣好的人家,就落到了任晴頭上,這可著實讓一干任家其他未嫁女或是已嫁女捶胸頓足的在家里扎小人詛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