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崀山18號還真的說到做到,不管眼看活不了多久了的丁益知,徑自變回球狀後沖天而起,眨眼間便化為了天際模糊的紅點漸漸消散。至于韶山六號,也沒有再去管鄭毅,而是用甲殼的尖銳部分將兩女額上紋著蒼穹之眼標記的皮膚迅速割下,然後放進了胸口的一個小格子里。
「你這是在做什麼?」雖然鄭毅對于這兩個女人再也提不起憐憫之心,但韶山六號的血腥行為,還是讓鄭毅忍不住眉頭一皺。「看起來是統計戰功,可是你們這麼先進,不像是需要這種簡陋的戰功統計方式吧。」
「公民,如你所想,我們戰斗機器人是通過整合在內核中的軟件來核算作戰結果的。」韶山六號停頓了一下,看向遠方的天空,那里不到半個小時前還是戰場,但現在已經恢復了一片風輕雲淡。
「但是在我們的出廠指令集里,有這樣一條默認指令,刪除它至少需要上將以上級別的密匙……,可是現在我們已經穿過了‘門’,現有條件下,已經無法對深層次的預設指令做出任何有效修改。」
在說完後,韶山六號也干脆的變回了飛梭形態,以比球形的崀山18號更快的速度離開了。鄭毅甚至听到了一聲清晰的爆響,顯然是韶六號在不遠的地方突破了音速,引發了這一聲音爆。
既然這些半金屬半生命的家伙不肯搭救丁益知,鄭毅也不得不親自負起責任來,在過了這麼久以後丁益知已經是面無血色,看著與死人無異。不過鄭毅在試了試他的鼻息之後,發覺現在還沒徹底斷氣,能夠忍住堪比腰斬的痛苦一聲不吭丁益知倒也算是個牛人。
「放心,你不會死的,我有辦法救你。」鄭毅拍了拍丁益知的臉頰,讓丁益知注意自己,果然丁益知開始漂移的眼珠子立即轉了過來。「不過我們能不能先說好,這可是我最大的秘密,而且前提是你從此得當我的車組乘員並永遠跟我走。」
「這……,算是惡魔的契約嗎?」丁益知喃喃道,他一張嘴血沫子便從嘴角溢出,顏色都已經是烏黑一片。
「算是吧,不過除了得和我一起並肩作戰以外,你的人身還是自由的。」鄭毅有些頭疼的道。
雲濤和謝雙強如果想的話,也是可以不呆在軍營里的,平時在外面該吃吃該喝喝,和一般人也沒什麼區別,只不過為了避免開打了找不到人鄭毅便盡量讓他們在車庫里呆著。丁益知有些不同,他不像丁益知和謝雙強倆人一樣整天無所事事,所以鄭毅的意思是大不了讓丁益知在車庫里佔個名額,也沒打算真的讓丁益知跟著他到處跑。
「契約……。」丁益知沉默了很久,就在鄭毅都有些擔憂這家伙會不會一口氣上不來掛了時,終于平靜的吐出了一句話。「那算了,我不會接受的。」
「為什麼?」鄭毅吃驚的問道。
「因為……。」丁益知罕見的露出了一個開心笑容,肯定的道︰「因為你實在是太笨了。」
這讓鄭毅郁悶的差點沒撞牆,雖然鄭毅不認為自己是愛因斯坦級別的天才,但還真沒被人說笨過。「我哪里笨了?」
「沒有理智的人,就是笨……,你是笨人中的笨人。」丁益知的眼皮漸漸的低垂下來,眼見就要合上了,聲音也令鄭毅漸漸的听不清。
對于理智這個東西,鄭毅確實是一頭霧水,因為在他的世界觀里理智的評判標準實在是太復雜了點。就比如現在的丁益知估計還能挺個兩三秒,而他又不肯乖乖入伙受坦克世界系統的控制,那麼鄭毅要不要對他用小急救包,又怎麼保證丁益知不會把這事說出去?
鄭毅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想事情那麼簡單了,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小急救包這種救命的東西顯然是蒼穹之眼都會眼紅的好東西,到時候泄密引來一大票宇宙飛船追殺怎麼辦。
如果按照某種冷酷的思維方式來思考的話,鄭毅或許該「尊重」丁益知的選擇,看著他默默死去。只有這樣,才能扼殺掉可能的泄密風險,盡管這需要以拋棄人性,拋棄過去二十年養成的人格為代價。
或許在丁益知的眼里,鄭毅只有這麼做了,才算是不「笨」了呢。
「說的很有道理呢,這個世界上確實像那個女人所說,沒有那麼多的法律來為奢侈的良心買單,保護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只見鄭毅一邊嘴角抽搐著自言自語,同時又把手伸進懷里,拿出一個看起來樸實無華的油紙袋。
系統彈出提示框︰「請問是否對乘員外人員使用道具,請注意,這將額外消耗5000銀幣!」
「是。」鄭毅毫不猶豫的道,手中的紙包頓時潰散成一片朦朧的綠光,包裹住了血污中的丁益知。「可是說來說去,哪怕不救你,風險依舊不會放棄對我的糾纏,直到我進入墓穴安息為止。人生在世短短百年,要我像頭孤狼一樣的活著,時刻對身邊的每一個人提心吊膽,我做不到。」
烏雲飄散,蒼穹之眼一支艦隊的覆滅造成的影響對于自然界來說,終歸是微不足道的,溫暖的陽光灑在了滿是血和泥的鄭毅身上,令他渾身上下充斥著既溫暖又有些癢癢的感覺。
「我還沒死?」丁益知坐起身來,模了模光潔的肚皮,墳起的月復肌帶給他堅實的觸感。「你確實很笨呢,這樣重要的東西,卻偏偏浪費在我這種人身上。」
「沒什麼,如果需要的話,這種藥物我要多少有多少。」鄭毅搖了搖頭,雙手不斷搓著身上的結痂的血液和泥塊,微笑著對丁益知道︰「丁主任,可否打個商量,這個事情能不能不對你我之外的人說呢。」
「憑什麼?」丁益知反問道。
「我們做朋友好不好。」鄭毅傻笑道︰「這樣你就會勉為其難的為我保密了吧。」
「哼,朋友?」丁益知冷哼了一聲,低聲道︰「哪怕現在是朋友,又哪會又一輩子的朋友,你就不怕哪一天我把你給賣了。」
鄭毅無所謂的道︰「那種事情,等那一天再說吧,我還是活在當下的比較好……,對了,雲濤他們還在坦克里待著呢,也不知道死了沒。」
雖然兵營里有復活功能,但鄭毅是那種比較怕麻煩的家伙,天知道坦克世界系統的復活裝置會不會有什麼坑爹的缺陷。
「救……,救救我……,求你了。」還沒等鄭毅邁開大步呢,一個氣若游絲的聲音卻飄進了鄭毅的耳中,低頭一看,卻是被腰斬的「小女孩」伸著一只手在朝他呼救。
「我勒個去……,你沒死啊。」鄭毅差點被這個詐尸的家伙嚇得摔一跤。
「我快……,不行了,求你救我。」只剩下半截身子的郭敬莫族女人再也沒有方才的傲氣,就像是一只搖尾乞憐的狗一般,可憐巴巴的看著鄭毅。「你還有很多能救活那個人的藥物,那你一定能救我,你一定能的。」
「我不是蟲子嗎,你覺得向一只螞蟻求救,不搞笑?」鄭毅蹲子玩味的看著她。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還不想死啊。」在死亡面前,上等人的尊嚴也不再是多麼重要的事情,宛若回光返照一般她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竟然朝著鄭毅慢慢的爬了過來,這場面看的鄭毅一陣汗毛倒豎。「只要你肯救我,我一定會給你想要的一切,財富,豐裕的生活,高貴的身份……,哪怕是嫁給你也是可以商量的,那樣你就能成為我們中的一員,再也不用和低賤的地面人為伍……。」
「噗!」雲濤不知道什麼時候用一根樹枝做拐棍,一瘸一拐的往這邊走過來,手里拿著個搪瓷杯子不知道在喝些什麼。
不過鄭毅很清楚,這杯子里的是鄭毅在小超市里買的炸彈二鍋頭,至于鄭毅為什麼知道……,因為雲濤一口全噴在了鄭毅的身上。
回頭一看,卻見雲濤一臉怪笑的道︰「頭兒,這麼大點的……,你還真的下的去手……」
雖然明知道這女人的實際年齡絕對是和她的外貌不搭邊的,但鄭毅一想到和這麼個人新婚洞房,便被自己邪惡的想法惡心出一身雞皮疙瘩來。
「咳咳,你怎麼偷s129的備用燃料喝,這東西喝多了傷肝不知道。」鄭毅岔開話題。
雲濤聳了聳肩膀︰「我現在身上好幾個地方骨折,不喝點酒,這能忍?」
「謝雙強怎麼樣了?」鄭毅又問道。
「他能有什麼事?」雲濤一臉不忿的道︰「這小子體術好的很,我都給摔成狗了,丫的這家伙卻連皮都沒破,在坦克里補覺呢。」
話題可以岔開,但鄭毅卻不由的考慮起這個女人的條件來,雖然絕對不會干出娶一個天山童姥這種事,但如果能與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勢力避免沖突的話還是很值得考慮的。
「鄭毅,給我武器。」丁益知走過來,看了一眼剩下半截身體的女人一眼,輕聲道。
鄭毅問道︰「你真的要殺她?」
「我們是朋友嗎?」丁益知問道。
「是。」隨手從車庫里找了支小口徑自衛手槍扔給丁益知︰「其實我們可以讓她自生自滅不是嗎?」
「不要……。」女人的眼楮頓時瞪大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