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新城主府與舊城主府相比顯然是另一種風格,沒有那麼多花里胡哨的裝飾,有的只是一種簡潔和干練,給人一種這就是一座普通辦公樓的感覺。雖然硝煙尚未完全從人們的記憶中淡去,但城主府中排著長隊的小窗口卻是在告訴鄭毅,這座城市已經恢復了它應有的秩序。
對于一座都市而言,改變就是這樣簡單,一場戰爭,一個新的領導。生活終歸是需要繼續下去的,過往充滿著黑暗與痛苦,前路亦是難以未卜先知,生活在都市里的人是不需要考慮過多的。
因為在這個世界,能掌握自己的命運,這是一種比生存還要奢侈的東西。
「少尉,請跟我來,將軍已經在等著你了。」門口的衛兵在驗看過證件後,雙腿並攏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向鄭毅行舉手禮。
「謝謝,麻煩你了。」
鄭毅生疏的完成回禮之後,便跟隨著衛兵,由大廳的偏門進入了一道長長的螺旋樓梯。空氣中充滿著新建築的獨特氣味,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一個像是抽氣機的東西在工作著,或許是在淨化樓中裝修材料蘊含的有毒物質。
張將軍的辦公室就在樓梯的盡頭,城主府高高塔樓的頂端,兩個掛著上士軍餃士兵正表情嚴肅的守衛著一張孤獨的紅漆木門。門上是一塊銘牌,上面樸實無華的寫著張將軍的名諱——張益達。
如果把門口倆站崗的給去掉的話,鄭毅絕對會以為是某個受人排擠的老會計在這房間里辦公,這實在不是一個多麼舒適的地方。光是爬樓梯,鄭毅就感覺到有些疲憊,而這位于塔尖的位置又是顯而易見的狹小。按照鄭毅的想法,張將軍至少也該給自己找一個寬闊敞亮的大辦公室,里面掛滿作戰地圖,隨時可以在參謀們的面前指點江山運籌帷幄,而不是藏在這樣一個地方。
「請止步,請問誰是鄭毅少尉。」站崗的士兵攔住了眾人。
「我是。」鄭毅又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後的雲濤他們道︰「這是我的部下。」
「將軍的命令,他只見你一人,所以其他人請自行離去。」這兩個衛兵看起來並沒有一點好好商量的意思,板著一張臉,嚴肅的道︰「退後!」
「你們先到下面等我。」鄭毅無奈的道。
「好了,白爬了。」雲濤聳了聳肩,嘆了口氣道︰「謝雙強,看著點s129,不要讓她有機會咬東西。」
「啊嗚,我餓……。」s129可憐巴巴的道。
「諸位跟我去一樓的門房等著吧,在那里還能坐坐,不像大廳里那樣只能站著。」帶鄭毅他們上來的衛兵出言道。
雲濤立即點頭道︰「好啊,那真心得謝謝你……,頭兒,我們先下去了啊。」
「先下去吧。」鄭毅點了點頭。
在人走的差不多了之後,門衛在房門上輕輕的敲了幾下,很快便有人把們打開。鄭毅一看,正是王航,才幾天沒見,這個主要任務就是呆著各種地方發任務的中年漢子卻是在肩膀上掛了將星。
如此的升遷速度,要說的話,也只能是用坐火箭來形容。
「恭喜。」鄭毅想了想,也不知道有什麼好說的,只能有些詞窮的吐出這兩個字來。
晉升少將的王航苦笑道︰「能有什麼好恭喜的,現在雨花城的各條戰線都在擴編,我這個老資格自然是沾光跟著升,可干的還是以前的那些活,也就是叫著好听點而已。」
「有得升,總比沒得升好吧。」鄭毅也只能跟著苦笑。
進了辦公室,鄭毅才發現這里確實和想象中的那樣簡陋,而且還得加上混亂這個形容詞。到處都是成捆的地圖和文件,這簡直就是把一個至少兩百平房間里放的東西,全塞進了三十平的辦公室中。
將軍的面前站著一個高個子軍官,隱約的看著有點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見過,而且鄭毅並沒有靠著背影分辨誰是誰的能力。而將軍並沒有與這個軍官說話,而是對著一台紅色的電話機在說著什麼,左手隨著情緒的起伏不自覺的揮舞。
「好吧,我就再給你一個團,要是再不能解決那些包稅人組成的烏合之眾,就等著被一擼到底吧……,真是一群笨的和平原野牛似的家伙。」把電話一掛,張將軍還沒來得及平復情緒,又對著那高個軍官道︰「找我什麼事?」
「我希望能調到特別部隊去任職,這是我的申請書。」軍官的聲音中帶著緊張。
「讓我先考慮考慮……。」張將軍揉了揉太陽穴,這時他正巧撇到了鄭毅,立即站起身來道︰「鄭毅你來的很及時,快過來……,你先出去。」
「將軍,我的申請……。」高個軍官慌忙道。
「不允許。」張將軍斬釘截鐵的道︰「你一個作戰部隊的主官跑去特殊部隊干什麼,添亂嗎,還是打算做點職責之外的事情?」
年輕軍官頓時慌了神,想辯解寫什麼。
「我……。」
「不要老是想著談情說愛,多想想你的職責,你的使命。」張將軍重重一擺手把高個子軍官接下來的說詞全部「擊飛」,然後不給一點插嘴的機會,對著高個軍官好一頓訓斥。「你的父親,是一個真正的英雄,他像先烈們一樣為理想而獻身,因此對于你我有著比其他人更高的要求,明白嗎?!」
「我明白了。」高個軍官黯然的敬了個軍禮,轉身便要離開,卻正好和鄭毅打了個照面。「是你?!」
「哦,我想起來了,我們確實是見過面……。」鄭毅有些尷尬的道。「咳咳,那可不是我打的,要尋仇可別找我。」
這個戴著眼鏡的高個子帥氣軍官,正是上一次和慕曉涵在街上偶遇並發生了一些「肢體交流」的那位,如果仔細看的話上一次留下的痕跡到現在依舊是隱約可見呢。雖然不是鄭毅動的手,但是這位帥哥那殺人的眼神卻依舊是令鄭毅有些尷尬,不知道的說不定還會以為鄭毅和他有奪妻之仇呢。
當然,這個十分奇怪的聯想,鄭毅瞬間就已經將其拋出了腦海。
「你叫鄭毅……,很好,我記住你了。」這位高個帥哥似乎是一見到鄭毅就來氣,如果不是張將軍看著,他說不定直接就會動手。「曉涵她是一個很純潔的女孩,無論你用了什麼辦法欺騙了她的感情,但還請你離開她,不要再傷害她的感情。」
雖然鄭毅自己覺得和慕曉涵之間完全沒有那層關系,但被人挑明了當成靶子,依舊是讓鄭毅有了幾絲火氣,這家伙要耍脾氣憑什麼對著他鄭毅耍?
可是還沒等鄭毅開口,張將軍就已經先發火了。「你現在給我出去。」
「有本事,我們找個地方,一對一的決斗……。」高個軍官挑釁的看著鄭毅道。
「我建議你不要亂說話。」雖然鄭毅不想惹麻煩,但他的臉色還是不由的陰沉了下來,吐出的話語就像是摻著冰碴子一樣寒冷刺骨。「那樣你會死的。」
終結生命並不是鄭毅的愛好,但他已經漸漸的領悟到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只有活著,才有權憐憫。這個世界的決斗規則鄭毅略有耳聞,一旦兩者相約決斗,那麼能離開的就只能有一個。
留下的那個人,在鄭毅的心目中,沒有任何的理由是他自己。
「滾出我的辦公室!」張將軍都像是咆哮了,催著桌子,將一卷地圖砸在高個軍官的頭上。「世君少校,你現在就去憲兵隊,自己領取3天的禁閉,滾!」
見將軍已經震怒,這高個軍官心知是沒法繼續就糾纏鄭毅了,只能氣呼呼的離開了辦公室……王航也跟著想要出去,但張將軍拿著搪瓷大茶缸喝了一口水,並沖著王航道︰「你可以留下。」
「是,將軍。」王航點了點頭,然後站在了角落里,順便把門帶上。
「有什麼命令嗎?」鄭毅習慣性的抓著後腦勺傻笑道︰「其實將軍可以給屬下直接下命令的,沒必要因此等著屬下前來……。」
「少尉。」張將軍嚴肅的道。
「到!」鄭毅慌忙立正,雖然他這個軍姿簡直是慘不忍睹,但也只能做到這樣。「屬下將竭盡所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咳咳。」張將軍擺了擺手,然後一指一把看起來有點年頭的椅子,示意鄭毅坐下。「不要這麼緊張,王航,去把箱子里的小盒子拿來。」
「請稍等。」王航立即走到一個箱子前彎下腰去,在一堆亂七八糟的小盒子中一陣翻找,最終拿出了一個像是首飾盒般的東西。他將盒子輕輕的放在將軍的寫字台上,然後轉身便回到了角落里,沖著鄭毅微微一笑後便沒了更多的表情。
鄭毅心中暗想︰「你到底是多喜歡牆角呢。」
小盒子被張將軍打開,里面是一枚十分漂亮的祖母綠戒指,而且是女式的。
「鄭毅,這次叫你來,嚴格上來說不是命令,而是我的一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