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青青 第八章 馬兒在嘶鳴

作者 ︰ 茂盛草

駿馬嘶嘶,車輪滾滾。

在溫暖的陽光下,在青綠的莊稼中,在早晨的空氣里,在寬敞的馬路上,黃公和隨從們輕裝出發,心情愉悅,快馬加鞭,很快就離開了長沙黃公府院,離開了長沙大街,駛向了馬王黃家大屋。

友良的岳父早就準備好了一掛長長的鞭子迎接這位久仰的清官黃公大人,友良的岳母和徐氏只候黃公一到,就會開火燒菜,好好款待黃公及其隨從人士。

遠處傳來了嘶嘶的馬叫聲,這預示著貴客就要到了。友良的岳父大人馬上候在大門邊,準備放鞭炮迎接,當他看到了黃公的兩輛馬車和隨從時,就向屋里人說︰

「黃公大人來了!」

于是,就開火炒菜了。

友良攜娘子怕待慢這位新認的伯伯,趕忙站在門邊,只候黃公到來,由岳父點燒鞭炮,自己和娘子便跪下迎接新認的伯伯黃公大人。

黃公興致勃勃地來了,他老人家老遠就說︰

「賢佷、賢婿快快請起。」

一掛長長的瀏陽特產鞭炮,響徹雲霄。鞭炮的聲音回蕩在黃家大屋里面;鞭炮的煙塵徐徐上升,與白雲匯聚在一起,輕輕松松的飄蕩在藍s 的天空之中;鞭炮的馨香彌漫在友良家的屋里屋外,久久沒有離去。

友良的岳父大人拱手迎接黃公大人︰

「熱烈歡迎尊貴的省上刺史黃公大人!」

黃公連忙還禮︰

「客氣,客氣!」

黃公親自扶起友良夫婦。說︰

「一家人不必如此講究,隨便輕松點為好。」

黃公大人一表人才,笑容滿面︰

「哈哈哈,還是鄉里好啊,環境好,空氣好。來到這里,多舒服啊!」

大家都來到了廳堂,貴客們一一坐下。接著,洗手後,徐氏上茶,友良上煙。少歇一會,尊黃公等人上坐入席,友良的岳父既斟酒,又幫友良陪客,友良的岳母燒菜,徐氏上菜。貴客到來,自然免不了山珍海味,大魚大肉,當地特產,擺了滿滿的一大桌,十分豐盛。

這黃公呀,很喜歡這席酒菜,他簡直是從牢里剛剛放出來似的,就像好久沒有吃東西的犯人一樣,狼吞虎咽,扯開肚子來吃了一頓。那糖炒的紅燒肥肉,似乎一到他的口里就咽了;那紅s 的金絲鯉魚,他一個人就吃了一半;那山珍海味,他吃得津津有味……黃公首先喝酒,還慢慢地飲,還講點客氣,漸漸地,漸漸地,他就像喝茶一樣,最後喝得酩酊大醉,哈哈大笑。這時,他起身拱手施禮說道︰

「老翁今ri高興,喝了個大醉。見諒、見諒!」

友良的岳父大人和友良夫婦一起連忙起身還禮︰

「款待欠周,還請黃公見諒。」

黃公說︰

「我們是一家人,不必客氣。」

黃公帶來的幾個隨身保鏢和馬夫,也吃了個滿意,喝了個痛快。

黃公看到了青青︰

「哎喲,抱抱我的孫子,好嗎?」

青青眯眯笑︰

「好啊!」

「哈哈哈,龍生龍子,虎生虎兒,老翁的賢佷生下個聰明兒。」

青青好高興的。

黃公說︰

「青青叫我爺爺好嗎?」

「爺爺,爺爺!」

「哎——」

「青青,這是個什麼字呀?說著黃公把一個手指放在青青眼前。」

「小寫的一字。」

「青青會寫大寫的一字嗎?」

青青又是好高興的︰

「會呀!」

「寫給爺爺看看好嗎?」

「好啊!」

他邊說,邊用右手在自己的左手掌上寫了個大寫的壹字。接著,他又寫了個貳字、參字、肆字……

「哈哈哈,我孫子不錯,不錯!」

「爺爺,我還會寫《幼學瓊林》和《增廣賢文》呢!」

「爺爺喜歡你,是抄寫還是默寫呢?寫給爺爺看看,好嗎?」

青青仍然是好高興的︰

「爺爺要抄寫還是要默寫呢?」

黃公說︰

「爺爺要默寫好不好?」

青青說︰

「爺爺要默寫那一篇呢?」

黃公說︰

「爺爺要默寫《幼學瓊林》上的‘時序’篇好嗎?」

青青馬上默寫了︰

「爆竹一聲除舊,桃符萬戶更新。履端,是初一元旦;人ri,是初七靈辰。元ri獻君以《椒花頌》,為祝遐齡;元ri飲人以屠蘇酒,可除癘疫。新歲曰王,去年曰客歲。火樹銀花合,謂元宵燈火之輝煌;星橋鐵鎖開,謂元夕金吾之不禁……」

「青青,你好能寫的哦,爺爺喜歡你,晚上跟爺爺一塊兒睡覺好嗎?」

「不,我要跟爸爸媽媽睡。」

「跟爺爺n in i睡不好嗎?」

「不好,不好,嘻嘻嘻嘻。」

「那好,那好,那就跟爺爺坐馬車好嗎?」

「好呀,好呀!」

「不能騙爺爺哦?」

「爸爸媽媽坐那一輛馬車呀?」

「青青說爸爸媽媽坐那一輛,就坐那一輛,好不好?」

「好啊!」

「哈哈哈,爺爺喜歡你!」

「我也喜歡爺爺!」

黃公很高興︰

「哈哈哈,好啊!」

接下來,黃公不笑了,他越說越慢,聲音越說越小︰

「現在,爺爺想睡一會兒,你想——睡——嗎?」

黃公故意把眼楮眯上了,青青也跟著把眼楮眯上了。只一會兒,青青就睡著了。友良把青青抱上床去了。說︰

「伯伯也睡一會吧?」

「不睡好了。」

他黃公又恢復了本來面貌,恢復了他說話時長時間形成的習慣,用小小的聲音說話︰

「外婆、外公辛苦了!老翁給點小費,讓您兩老買瓶酒喝的,希望您兩老好好過ri子。」話音未落,隨從就遞上了銀子了。

「黃公客氣,老叟受之有愧。」

「往後,我的家就是你女兒女婿的家。你到我家,就是到你女兒女婿的家,歡迎你來作客哦。」

老人家連忙起身施禮︰

「多謝,多謝!托黃公的洪福!」

黃公一本正經地說︰

「外婆、外公有什麼話說嗎?有什麼話,就說什麼話好嗎?」

「多謝,多謝!老叟是個種田人,不懂禮義,如有胡言亂語之言,還請黃公見諒!」

「外公有話,請說。」

「黃公的為人為官,眾所周知。黃山松就不如黃公喲。」

「那個畜生,老翁要對他進行嚴格的教育。國法無情,該關就關,當殺即殺,老翁決不包庇他這等壞人。」

「老叟有話也說不好,如有不周或失理之處,還望黃公莫怪。黃公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有黃公在世,老叟不擔心,萬一黃公百年之後……」

黃公認真地說︰

「外公不愧為是老翁友良賢佷的岳丈,理應這麼想,這麼說,我也要考慮這一點,更要做到萬無一失。」

「老叟佩服黃公!」

外公一邊說,一邊拱手向黃公致謝。黃公回禮。

「外公是友良的岳丈,也就是我的親家,如不嫌棄,請來寒府作客,老翁定當歡迎,如有不周,如有失禮,天理不容。」

「多謝,多謝!黃公保重!」

黃公向外公拱手致謝,並認真地說︰

「‘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趕舊人,’‘酒債尋常處處有,人生七十古來稀!’我們這一代的人,總要把自己的一切交給下輩子的人啊,不交不行啊。」

外公也說︰

「山中也有千年樹,世上難逢百歲人。」

「就是!」

「光yin似箭,ri月如梭!」

「外公也是個讀書人。」

「啟蒙時讀了一點。」

「外公,我有一言,不敢啟齒。」

「黃公有話請說。」

「我帶賢佷到寒府以後,賢佷這家里有什麼事情,也是老翁的事情,還望外公作主多多關照,所花銀兩,所用工ri,友良會如數支付的。」

「謝謝黃公!」

「老翁敢問外婆外公,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小女小婿跟著黃公,鯉魚跳龍門,托黃公洪福。老叟豈有放心不下之理?我們願黃公晚年身體健康,生活幸福!」

「謝謝!謝謝!謝謝外公!」

隨後,黃公說︰

「外婆外公,賢佷賢婿,吉時就到,準備帶我孫子一起啟程!」

友良娘子要帶衣服,友良要帶ri常用品,統統被黃公謝絕了,什麼也不讓他們帶,只讓孫子青青帶了他自己喜愛的學習用品。隨即,黃公讓友良全家人更衣,讓他們夫妻從里到外,從上到下,一一穿上經皇上批準的嶄新的五品級官服。還給青青帶來了上好的童衣。

徐氏先給孩子穿得像個皇家寶寶樣的。接著,她自己在更衣室里,先穿好衣服,再在頭發上插好貴重的發卡、發帶、發結、發簪等飾物,又在脖子上掛好金項鏈,在手指上套好金戒指,在耳朵上安好金耳環,在手腕上戴好真玉手鐲。穿戴好了以後,她在鏡子面前,兩只眼楮笑成了一根線。她真想不到,自己這輩子還能穿戴上這麼好的官服和飾物!

徐氏再看看友良,她感覺到他的穿著好像剛剛中了狀元似的。他身上的衣服適體、客氣而又高貴,那縣大爺也沒這麼好的官服穿。他們穿的官鞋、戴的官帽,全是嶄新的,高級的,貴重的。穿上這麼好的官服,那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他夫妻倆站在鏡子面前照了又照。哎呀,他們自己當時的那種滿意,他們看到自己當時的那個派頭,心里想,不是在做夢吧?這是真的嗎?于是,他們面對現實,臉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這時,在他們的心靈里面呀,猶如吃飽了蜜糖似的,甜甜的。

然後,黃公、友良夫婦和青青一一告別外婆外公。

黃公和一位保鏢坐一輛馬車,友良夫婦和青青坐一輛馬車,由原來的馬夫趕著,其他隨從騎馬陪同黃公一起回府。

黃公、保鏢、友良夫婦和青青都上車了,馬夫也準備好了,騎馬的也上馬了。領頭的馬夫一聲吆喝︰

「呀!」

外公又放了一掛長長的鞭炮送別黃公等人。那鞭炮的馨香重新彌漫于大地,那鞭炮的硝煙再次飄向了天空,那鞭炮的聲音又在響徹雲霄了。

于是,幾匹威武、雄壯的駿馬又抬頭嘶嘶地叫了起來,黃公一行人馬揮鞭而去。一路上,飛揚的塵土緊跟在他們的後面,為他們壯威,為他們送行,為黃公的凱旋而歸作出了聲勢浩大的宣傳。

突然,一只烏鴉「啊!」的一聲叫起,聲音震動了馬王黃家大屋,消失在這個子的寬闊空間里。

在馬車上,黃公眯上眼楮,打起盹來了。

友良夫婦和青青坐在另一輛車上,看到自己一家穿上了這麼好的新衣服,他們的臉上還留有微笑,他們的心里似乎還在吃著蜜糖。三個人坐在一塊兒,你看看我,我也看看你,還看看自己身上的新衣服,看看娘子身上貴重的飾物,友良和徐氏感到很滿意,青青感到很新鮮。青青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坐車。呵呵,他發現只要坐在這上面,車就會走,還會越走越遠。他還發現,馬兒跑得越快,車子就走得越快。漸漸地,青青看自己的家不到了。車夫聲聲吆喝著駿馬,駿馬揚起四只長腳朝前飛奔而去,首先是奔過了黃家大屋,接著又奔過了馬王大,現在又奔過了瀏陽大河。後面的舊址不斷消失,前面的新景一一到來。

「爸爸媽媽,真好玩、真好看哦。」

青青邊說邊笑。

一對夫婦在孩子天真的笑容面前,也笑了,笑得像開放的向ri葵,笑得像冬天里的兩把火,笑得像外公剛剛放的鞭炮那樣響響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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