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那麼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走一步算一步吧,哎,這些大官啊……」
周毅也很無奈,一邊做著女乃茶一邊嘆氣,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就這樣子暴露在這些官員面前。
做好了一批女乃茶,周毅感覺到這一次可能是自己做得最用心的了。他想不明白,這個社會到底是怎麼了,好像幾千年前就已經有人說過人生來平等了吧?但是為什麼自己還不得不在這里為一群完全不認識的人在這里提心吊膽地制作女乃茶呢?甚至連收錢的話都沒敢說。
做好的女乃茶端出去,先是給朱,看著這上面白白帶微紅的東西,他並沒有直接喝,而是有隨從上來將一根銀針插進女乃茶了,過了一會兒一直到銀針沒有任何的變化朱才放心地一飲而盡,冰爽的口感讓他心中很是滿意,說道︰「果然不錯,來來來,大家一起吃。」
听了這話,大家才放心下來,各自品味起自己面前的女乃茶來。那些個粗壯的侍衛直將這女乃茶做水喝,周毅他們幾個人不得不努力制作以滿足他們的需求。
蘇嘉明宛如喝茶一般慢條斯理地吃著,眼楮卻如同毒蛇一樣犀利,不放過任何可以供自己一展如簧之巧舌的機會。
不過很可惜,一直到朱把女乃茶喝完了他也沒有想到有什麼可以說的,听著朱夸贊女乃茶做的不錯,他開始在心里面懷疑自己帶著這些人來這里是不是做錯了。不過後來想想在這里吃喝一頓周毅肯定不敢收錢,心里面也小小的平衡了一下。
而周毅呢,不管是沙冰還是冰女乃茶或者是蛋撻,為了滿足這些人的胃口,絲毫不敢停歇,源源不斷地做了送上來。
差不多吃了小半個時辰,朱這才感覺到心滿意足,對周毅說道︰「小伙子,做的不錯,好好讀書,若是日後京城能夠相見,本官少不得再找你討要幾杯。」
「草民惶恐,能入大人法眼已是萬分榮幸,豈敢不盡心盡力,若得大人吉言,定結草餃環以報今日大人之金口玉言。」周毅趕緊抱拳鞠躬,誠惶誠恐地道。
朱站起來就往外面走,果然一點都沒有提給錢的事情,周毅自然也不敢追上去找他要。看著這一片狼藉的桌上,那高高堆著的碟子和杯子,周毅不由得在心中哀嘆︰「辛辛苦苦大半年,一天回到解放前。」
周勝他們可不這麼想,能夠將這些人伺候走了,他比誰都高興,損失的這點都是小錢,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終于走了,剛才實在是太痛苦了,連大氣都不敢出。」周敏開始收拾東西,周毅卻是渾身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樣,找了張凳子就坐下去,靠著柱子,一臉疲憊的模樣。說實在話,和這些人打交道真不是什麼好事情,每一句話出口之前都要在腦海里面轉上好多圈,確認真的能夠說的時候才說出來,實在費勁。
「是啊,哎,不過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這倒是十分幸運的,只要你沒事,其他的一切事情都是小事。」周勝想起剛才的那些人還心有余悸。
周毅臉上露出笑容,道︰「爹,不錯呀,什麼叫做我沒事其他的都是小事,這可從沒听你說過,挺煽情。」
「去去去,干活去,廢話什麼。」周勝被取笑,臉上掛不住,直接一腳踢在周毅的**上,大聲催促道。
旁邊的周敏見了,忍不住笑起來。
不管是對于周毅來說,還是對于朱來說,這都僅僅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插曲,不過在朱的心中,卻記住了一種這天下獨一無二的味道,之後周毅上了京城,兩人又會有怎樣的交集,現在先暫且不說,只說這朱,吃了一通東西再出來在街上走著,感覺頭頂的太陽愈加毒辣了,才過了幾個街角,便受不了,又往旁邊的一個院子里去了。
這院子佔地面積很大,乃是這青神縣里數一數二的雕刻工坊,這青神縣里許多石橋石欄桿什麼的都是他們做的。
進門兩尊大石獅子,擺在入口處,既顯得氣派,又給自己生意打了廣告,一舉兩得。
侍衛們先沖了進去,將朱到來的事情告知了這家的人,于是一大群老老少少全部出來跪在地上迎接。
朱只是隨意點點頭,便繞過他們往里面走,這院子里有幾棵樹,藤枝纏繞著搭建的棚子,曬不到多少太陽,顯得十分陰涼,那些工人就在這樣的環境下面工作。此時,地上橫七豎八地擺放著還沒完工的石料,看樣子似乎是一個烏龜的造型。
在院子里的涼亭里坐了,朱四處打量,這家主人趕緊讓人去泡茶拿東西來招待著。
突然,朱的眼楮一亮,緊緊地盯著一塊大石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見是院子里的一個水池,水池中央有一座假山,造型很是別致,頂部一個小噴泉流水下來,沖刷得一面石頭十分光滑,陽光一照,反射著光芒,就好像是一塊寶石一樣。那上面流水一樣的紋路,非同尋常,而在另一面,卻被工匠們精心雕琢出了亭台樓閣,整塊石頭充滿了奇趣。
朱「咦」了一聲,站起身來就往那邊走去。
這家主人見狀,頓時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自古以來,老百姓的東西只要是給當官的見著了,那東西基本上也就不再屬于自己了。
再說這朱,他這一次出門是第一次為萬歲山的修建運送各種奇石,原本到了目的地只搜集到了三船,不過在返回的路上一路也發現不少好東西,于是統統搬走。今天沒想到在青神縣看到了如此有趣的石頭。這假山主體是一整塊的石灰石,這樣的石頭質地松軟,十分容易被流水侵蝕,也易于雕刻,雖然不是名貴石種,但是勝在有趣,這點讓朱看上了。
這塊石頭有兩三個人的高度,朱圍著它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一邊打量一邊贊不絕口。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他這才開口對著家家主說道︰「這塊石頭構思精巧,頗有雅趣,放置在你這家中難免顯得有些明珠暗投的意思,倒不如進貢給官家,如此受萬民敬仰,豈不痛快?」
「大人,此物放置此地已百余年,乃是先祖創業之時所置,後人不敢動,恐怕驚擾祖上,還望大人高抬貴手……」
他的話還沒說完,朱臉色一黑,冷聲說道︰「你這話的意思是你不願意將這寶物進貢給官家了?」
一般他說這樣的話的時候就表示自己已經生氣了,接下來他不希望听到任何杵逆自己意思的話出現,旁邊的蘇嘉明作為當官的,自然知道當官的基本上都有這個脾氣,他趕緊上前來鞠躬賠笑道︰「大人息怒,他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東西在這里放了幾百年了,他也是尊從祖訓罷了,若是能夠入了官家的法眼,那是他們祖墳上面冒了青煙,怎麼可能會有不願意的道理呢?等下官來和他說說,開導開導他,還請大人寬坐。」
朱冷哼一聲,然後坐下,蘇嘉明暗暗擦了一把額頭上面的汗珠,趕緊蹲在地上,對依舊跪在地上的家主說道︰「哎,我說你扯這些干什麼?只不過是一塊石頭而已,你想想看,要是因為這玩意兒讓大人不高興了,你的損失是什麼?難道僅僅是一塊石頭嗎?不是,而是你的項上人頭,還有你家里幾十號人的性命,孰輕孰重,難道你就不想個清楚?」
「這……」
「這什麼這,我已經和你說了這麼多了,那都是因為我乃是這青神縣的父母官,所以才和你說的,也是不希望在我青神縣發生什麼惡劣的事情,他是京城里面來的大官,我連和他說話的時候都提心吊膽的,生怕有一個字讓他稍微不開心,那我就是找死……更何況是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認栽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這家業保住了,還能弄不來一塊石頭?」
朱等了這一會兒,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們商量清楚了沒有?」
蘇嘉明趕緊來到他的面前,抱拳說道︰「清楚了清楚了,大人,他剛才也是一時間糊涂,沒有想清楚這利害關系,下官和他這樣一說,他恍然大悟,對大人的恩澤是感激涕零,並且為自己家的東西能夠列為皇家貢品表示萬分榮幸。」
朱看了看依舊跪在地上的人,輕描淡寫地說道︰「哦,如此說來,那他還算是識相的,不錯,很好,李十,你帶著兄弟們把這東西給搬到船上面去,貼上封條,記得不要有絲毫損壞,否則本官的手段你們都是知道的。」
被他點名的那個叫做李十的人點頭稱是,選了十幾個強壯的弟兄出來,又找這家人要了繩子和木頭,小心翼翼地將這塊石頭給綁了個結實,抬著往外面走去。到了大門處,卻發覺那門楣低矮,石頭這樣豎著根本就出不去。李十趕緊向朱報告了這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