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周毅真正意義上遇到的第一個名人,其他的諸如李師師之流,都是從別人嘴里听說過而已,這郭盛卻是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這讓他如何不激動?
當然,郭盛現在還一心一意地在與那胖子對峙,絲毫不理會身後激動得渾身發抖的小粉絲。
張仲看了周毅一眼,奇怪地問道︰「恆之,你莫非是得了羊癲瘋?打什麼擺子?」
周毅一腳踢在張仲**上,笑罵道︰「你猜得了羊癲瘋。」
再看場上,和郭盛對峙的這人已經通報了姓名,卻是一個叫做葉天南的人,听起來好像挺牛氣的。
郭盛雙手握著方天畫戟,指著這葉天南,厲聲栗色地道︰「你這人,趕緊給這姑娘道歉,否則就別怪爺爺我不客氣。」
葉天南怎麼可能會對這姑娘道歉呢?那不是純粹打自己的臉嗎?他從桌子上拿出一把半人高的寬背大刀,眼楮一瞪,道︰「你這小子不知好歹,也罷,既然你不開竅,那可就不怪爺爺我不客氣了!」
他手中抓著寬背大刀,朝郭盛沖了過來,那些個看客唯恐成為被波及的無辜,紛紛後退,好幾個人都是一腳踩空,直接沿著梯子滾下去的,場面一度變得很是混亂。
周毅是小人物,自然也和張仲一起後退到安全的距離再說。
下面有人喊︰「兩位客官不要打,莫打壞了我的屋子。」很顯然是這家的掌櫃。
上面這兩人眼中都迸發出了怒火,誰還管他下面怎麼說,一旦有了場地,自然開打。
先是嫉惡如仇的郭盛出手,鋒利的方天畫戟朝葉天南心窩子戳去。那葉天南也是身手了得,見狀橫刀一擋,兵器相交,發出金戈交鳴之聲。
葉天南乘勢往前兩步,大刀裹挾著勁風往郭盛腦袋劈去,這一下子要是打實在了,郭盛就得被劈砍成兩半了。
可這郭盛畢竟是在《水滸傳》里都有名有姓的主,自然有些本事,危機當前亦不慌不忙,身子一矮,手中方天畫戟朝天一戳,擋住大刀路數。
不僅如此,他單手撐地,一個掃堂腿便將葉天南放倒,隨後一下子蹦起來,手中方天畫戟如閃電一般直劈向葉天南脖頸。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莫要殺人。」
可是已經遲了,嫉惡如仇的郭盛毫不猶豫地斬下了葉天南的頭顱,引得眾人一陣驚呼。
郭盛仰頭大笑,隨後將那血淋淋的頭顱踢到那小姑娘的腳下,笑道︰「姑娘莫怕,某家已經幫你報了此仇。」
小姑娘眼楮網上一翻,驚呼一聲,登時嚇暈了過去。
周毅在旁邊嘀咕,這妹子非得做好幾天噩夢不可。
見殺了人,那些看熱鬧的頓時嚇得四散奔逃,涌出門去,那老掌櫃倚在門邊,著急地大喊︰「各位客官,你們還沒給錢呢……」
既然出了人去,自然就有人進來,身穿官服的衙役接到線報之後往這邊過來,他們身上挎著刀,拿著粗鐵鏈子,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
出了人命,這可不是小事情。
郭盛現在畢竟還就是個販賣水銀的商人,如此大的陣仗,再加上對面是官府的人,他頓時被唬住,只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就被抓住,用鐵鏈捆了個結實。臨走之前,他還回過頭去朝葉天南的尸首吐了口唾沫,罵道︰「敗類。」
鬧劇宣告結束,屋子並未損壞,這讓老掌櫃的松了一口氣。衙役又將尸首抬走,老掌櫃趕緊吩咐人用水將血跡給清洗了。
見了昏迷那姑娘,周毅對老掌櫃的說道︰「去給這姑娘開一間上房,好生伺候著,錢算在我身上。」說著他拍出來一張錢來,付飯錢已經是綽綽有余。
「哎哎哎,好 ,客官打進門那會兒,我見了就覺得面善,現如今果真是憐香惜玉。」老掌櫃收了錢,趕緊應承道。
周毅卻並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他早已經追著郭盛出去了。
大街上,衙役押著郭盛往衙門的方向走,周毅吩咐車夫駕了馬車跟了過去。
進了青州衙門,那知州早已經穿戴官府坐在那明鏡高懸匾額的下面了。
這一期殺人案並不復雜,切不說那葉天南**未遂,就算是那姑娘就範了,也不應該落得如此下場。
因此毫無疑問,郭盛當街殺人罪名成立,殺人償命,即刻斬首。
周毅問張仲道︰「真是奇了怪了,這殺人不是應該上報知府然後押入大牢才秋後處決的嗎?」
「是啊,我也沒想明白這直接就殺人償命是個什麼意思。」張仲說道。
周毅想了想,卻說︰「你看,他們兩個人開始叫陣那會兒,衙役就沒出現,等到兩人打架的時候,衙役還是沒出現,怎的這家伙一死,衙役就進來了,倒像是早就等在外面了一樣。」
「听你這麼一說好像是這麼一回事,看來死者來頭不小,恐怕是這里一霸。」張仲微微點頭。
隨後他問旁邊一個看熱鬧的百姓道︰「大爺,你可知這死的葉天南是個什麼人物?」
那大爺撇撇嘴,說道︰「他啊,就是這知州的佷子,為禍這青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被殺了,那也是罪有應得,哎,老天有眼啊,可惜了這位壯士……」
隨後張仲對周毅道︰「看吧,我就說嘛,這人肯定老頭不小。」
周毅將張仲拉到馬車上,隨後拿出了自己的手弩,說道︰「我要將這郭盛給救下來。」
張仲一驚,說︰「難不成你羊癲瘋還沒好?」
……
宣判只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這是周毅兩輩子看過的官府做事最麻利的一回。
郭盛在衙役的押解之下往城外刑場而去,他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畢竟待會兒就要被砍頭了。
那些百姓都跟在隊伍的後面不遠處準備去看熱鬧,周毅隨便一問就能夠問到地方,隨後他的馬車便出了城去,方向正是刑場。
馬車中,張仲緊張地問道︰「咱們和他又不認識,為何要為他劫刑場?要是被抓到的話咱們兩個可就都完了。」
「我是要去的,你要是不去的話那就我一個人去,我不連累你。」周毅鐵了心要救人,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打退堂鼓。
張仲一瞪眼,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我兄弟講那些,我就是隨便問問,既然你決定要干,我當然陪著。要不然你要是被抓了我回去不好向你妹妹交代。」
周毅抬頭望天,感慨道︰「你要是不加最後一句,該多好啊。」
刑場,周毅的馬車已經在距離不遠的大樹後面躲著了,張仲還是第一次干這樣的事情,手心里都滲出了汗珠,周毅也感覺口干舌燥。
實際上這個東西完全沒有電視上演地那麼瀟灑,現實是,要麼周毅將人救走不被人查到,要麼就是被抓住和郭盛一起被砍頭。
當時周毅就在想,自己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說到底雖然郭盛是梁山好漢,但是兩人卻素不相識。
但是鬼使神差的,周毅心中就有這樣一個聲音,人郭盛梁山都還沒上過呢,肯定死不了。
馬車總歸比走路快得多,直到周毅安排妥當了,押解郭盛的隊伍才緩緩而來,後面跟著一大群百姓。
周毅已經教會張仲使用手弩,將那沉重的盒子往手抓的地方一個凹槽一扣,只需要扣動扳機,鋒利的羽箭就會射出去。周毅說這叫**。
張仲頓時整個人都崩潰而來,道︰「大哥,你就給兄弟說說這到底叫啥名可好?」
郭盛一言不發,雙手都被抓住,用麻繩捆了,跪在行刑台上。
周毅和張仲兩人就站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無一例外的手心都冒出了汗珠……
其實行刑的時候派監斬官是要按照程序來的犯人才會有這個待遇,並且監斬官是上面派下來的,不僅要宣布行刑,而且要對行刑進行各種記錄,並不是隨便丟塊牌子下來就算完事了、
時間過去了一刻鐘,鬼斧手們分左右兩邊各就各位,舉起了手中的殺人斧。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突然之間听見了一聲叫喊︰「快跑!」
朝聲音的來源處看時,卻突然之間感覺到心窩子一陣疼痛,接著就全身都沒了力氣。
郭盛听到這話,二話不說往前一滾便月兌離了鬼斧手的攻擊範圍,然後又听見一個聲音喊︰「往左跑。」
他趕緊往左邊跑去,十幾個衙役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朝郭盛追過來。
那些個百姓本就對葉天南之死紛紛稱贊,現在終于有了發揮他們智力的場地,于是在那麼追逐的衙役面前,總會有意無意地出現幾個年輕的壯實的看熱鬧的百姓。他們膽子小,他們不敢跟官府作對。但是他們恩怨分明,他們總能夠在必要的時刻體現自己屬于百姓的智慧。
等到那些官府的衙役從人群中沖出來,郭盛和兩個背著黑包裹的人早就已經跑出去幾十丈遠了。緊接著,一輛馬車從隱蔽處出現,絕塵而去。
官兵里沒有一個人騎馬,自然追不上,過了一會兒,終于有人反應過來,大叫道︰「趕緊回去報告知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