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貞觀 第36節 虎賁夜襲

作者 ︰ 隻果牧

涇陽城外,傍晚血色如染的天空,一只矯健的蒼鷹掠過,隨即振翅俯沖,如流星般墜向地面。清亮的嘯聲里,穩穩地停在了男子伸出的手臂上。這男子年約四十幾許,面如重棗,燕尾胡須,身形修長,一身突厥人的長袍,威武酷殺中卻又有著幾分漢家子弟般的儒雅。

男子身後,站著一個與他差不多高,但卻要雄壯得多的突厥人,面如藍靛,滿頭紅發,豹頭環眼,目光如電,渾身披在鐵鎧里,頭盔下一雙火炭色的眸子,溢滿了嗜戰的光。

男子用手中的牛肉條喂著臂上的蒼鷹,冷冷地看著眼前已將涇陽城圍得鐵桶一般的突厥大營︰「將軍,此次咱們殺了那尉遲恭一個回馬槍,照今天的陣勢打下去,不出三天,這涇陽城就握在我們手里了!」

「哼哼,听說李世民這幾年高價買來的兩千余匹良馬全都在涇陽城中,這下大汗的鷹帳下又要多出兩千狼騎軍了!」那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鐵甲將軍凹凸不平的臉微微泛黑,大嘴一撇,似笑非笑,透出濃烈的輕蔑,火炭色的眸子迸射出道道寒光。

「啊 ,去,去把涇陽城的鴿子全殺光!」男子振臂一送,那只蒼鷹象箭一樣射向天空。

男子拍了拍手,模了模缺了半邊的右耳,默默轉過身,走向不遠處的先鋒大帳,落日余暉下。鐵甲將軍仰頭望了一眼振翅高飛的蒼鷹,腮邊鋼須一顫,緊跟了過去。

晚風吹來,大帳前如雲般的墨黑大 猛地展開,正中,一只巨大的狼頭圖案隨風翻卷。狼頭之下,是十二枚刺繡狼牙,血紅可怖。這代表著頡利鷹帳下最精銳的狼騎軍已屠了十二座唐城。接下來的第十三枚卻慘白如雪,並未上色。這是涇陽城,只待城破,用漢家子弟的鮮血染紅。

半個時辰後,隨著一聲怒喝,從突厥大帳中擲出一根馬鞭和一支狼頭大令。門口的小校撿起來一看,馬鞭齊腰斬斷,而令簽上面新砍了三條深深的刀口並用馬血染紅。

小校眼中一閃,驚喜地手舉大令縱馬在大營中飛馳穿行。一邊打馬,一邊大聲叫喊著︰「啊 、啊 !俟利發、大帥有令,城破之後,大掠三日!城中身高過鞭者,一律誅殺!」

大營瞬間象開了鍋般鬼哭狼嚎熱鬧了起來,狼騎軍的武士們揮舞著彎刀跳躍歡呼。這道大令代表著財富、美色與殺戮,代表著地獄般的災難將不加任何限制地降臨到涇陽城的漢人頭上。

野獸般的嚎叫聲傳入大帳,適才的縱鷹者,突厥俟利發執失思力,與鐵甲將軍、前部先鋒阿史那烏默啜相視而笑。他們的眼中,騰起一道火紅的殺光,那是涇陽城在燃燒,那是無數的財富和戰爭紅利向著大漠月復地滾滾流淌!

……

夜色漸濃,五里之遙的密林中,甘林帶著薛仁貴、皮三定正立馬提槍向著突厥大營觀看。但見燈火微弱,轅門緊閉,只有幾個哨兵的影子在燈下晃動,偶爾傳出幾聲戰馬的嘶鳴。看樣子這群驕橫的豺狼是毫無準備,已經放心地睡大覺了。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是遠程奔襲而來的三千大唐虎騎。

執失思德緊張地在隊伍中穿梭著,挨個撫著戰馬的脖子,嘴里「 羅哧, 羅哧」地輕聲喊著,剛才還躁動嘶鳴、抬蹄刨地的馬匹迅速恢復了平靜,噴噴響鼻、甩著馬尾,不再吱聲。

中午接到涇陽兵士的求救後,甘林一把搶過尉遲元帥手中的令箭,點齊「隴右鷹揚」飛爪手、橫、陌刀手,外帶長槍兵、擲蛋兵和弓弩手,共計三千虎騎。一水的黑披風黑龍駒,一水的全新殺器;薛仁貴扛起黑色的夜襲旗,皮三定抓起催陣鼓,一路狂奔了三個時辰,終于在天黑時分,趕到了涇陽城下。

夜籠大地,乳白色的晨霧籠罩在草原,視野朦朧,十步開外已是視物不清。甘林揮了揮手,三千虎騎一齊出動,人餃枚、馬摘鈴,大家貓著身子、輕催戰馬,向著前方的突厥大營悄悄潛行。

離著突厥大營還有半里地,甘林打了個手勢,重新集結了虎騎雄軍。

飛爪手在前,長槍兵在後。橫刀、陌刀手壓住陣腳。五隊鐵甲軍護住中軍,擺成方陣,內藏擲蛋手和弓箭手。進可以攻,退可以守。旗號鮮明,雜而不亂。

隊伍最前方,正的是甘林親自帶領三百名飛爪手和橫、陌刀手,這是今晚的剃骨尖刀!

黑暗中,甘林牽著戰馬注視著不遠處的點點火光,一臉的凝重,從那些火光的數量來看,營地內尚未進帳的突厥人不下數百之數,「這是第一次單刀直入打沖鋒,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他抬頭看了一眼有些血紅的月亮,他想起了後世的妻子和女兒,嘴角掠過一絲笑意,那笑容卻讓人有種徹骨的寒意。

突厥大營前,甘林帶著五百虎騎趴伏在草叢里,面無表情地看著大營門口來回走動的突厥哨兵。戰馬似乎也知大戰在既,安靜地側臥在主人身邊,默默等待著一躍而起的時刻。

大半個時辰過去,看著營門口空地上的十幾個哨兵漸漸松懈下來,除了三、四個打瞌睡的,其他人都抱著大槍沉沉睡去。

甘林輕輕拍了拍身邊的皮三定,三定刷地從腰間皮囊里抽出三稜刺,慢慢弓起身子,象頭敏捷的豹子悄悄潛向營門。

黑暗中,半人高的牧草在輕拂的夜風中簌簌作響,越發顯得安靜。三定停了下來,現在他離兩個放哨的人只有不到二十步的距離,突然猛地向前竄出,就像撲擊獵物的猛虎。

三定縱身前撲的瞬間,手里的三稜刺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厲芒,嵌入了營門左側突厥哨兵的眉心,旁邊另一個哨兵剛反應過來,左手握住腰間的刀柄,張口欲喊。電光火石的剎那,三稜刺撲地一聲穿進了他的喉嚨……

一切重又恢復寂靜,只剩下簌簌的落葉聲!

將尸體輕輕地放在地上之後,三定握著三稜刺,彎腰繼續潛行,在微明的一點月光下,他老練地捂住那些熟睡的突厥人口鼻,攥著三稜刺反手在喉間一扎,不過片刻功夫,門口十來個哨兵便只剩下了一個抱槍打盹的家伙。

三定將染血的刺刀在鞋底擦拭以後,納入皮鞘,抽出長刀,稍一起身。

「哈特!?」睡眼惺忪的哨兵突然發現隱約出現的身影,立即叫喊了起來。

甘林抽出長刀,向上一舉,身後一名飛爪手躍身而起,大鏈飛舞,鏈端的銀爪如鷹襲兔,尖利的爪尖深深扣入哨兵頭顱。飛爪手一拽大鏈,哨兵頭頂上血光一閃,立時就開了瓢,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一百名飛爪手全部沖入大營,正迎著遇上突厥巡邏隊。又一陣大鏈高開,利爪翻飛,銀光閃過,地上除了血跡和尚有溫度的尸體外,什麼都沒給突厥人留下。

偷襲取得意料之中的戰果!

皮三定帶著飛爪手退回,尖刀隊二百橫、陌刀手隨後前出。甘林翻身騎上赤駿龍駒,長刀一揮,一馬當先殺進營地。

或許從未想到還會有抵抗,更不可能受到襲擊。突厥人的防御非常簡單,營門口是臨時搭起的柵欄,里面就是一眼看不到邊的帳篷。

甘林一勒疆繩,赤駿龍駒一腳踢開柵欄,直接殺入營地,剛從帳蓬里爬起來的突厥兵士,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打得雞飛狗跳,手里多數是空的,有的沒穿鞋子,赤著腳亂跑。那數百名尚未進帳的兵士,嗷嗷怪叫著,揮舞彎刀沖了過來。

六排橫、陌刀手組成的隊列齊頭並進,剛好可以發揮異彩鋼刀的最大優勢,鐵器相撞,脆聲鏗鏘,火星飛濺,彎刀成了碎鐵,一面倒的殺戮似乎永遠不會停止。

在橫、陌刀下,到處都是飛濺的血花,到處都是突厥人的怪叫,數百名突厥人,瞬間成了刀下鬼。

盞茶功夫,營地前方的突厥人已被掃蕩干淨,到處彌漫著血腥味,混同著女乃白色的夜霧,讓人很不好受,再加上傷兵因痛楚而慘叫的聲音,帶來一種非常壓抑的感覺。

沉悶的馬蹄聲響起,一支突厥重騎兵突然出現在甘林的正前方,隊伍的最前方打著桿狼頭大旗。旗下閃出一人,烏金盔,烏金甲,青驄馬,手擎金釘狼牙棒,面如藍靛,滿頭紅發,豹頭環眼,目光如電,人凶馬烈,正是前部先鋒阿史那烏默啜。

甘林身後戰鼓如雷,一股黑色的戰雲裹著殺氣洶涌而來,薛仁貴、皮三定帶著整個夜襲隊的後續虎騎殺到!

黑色戰馬上的三千虎騎,黑色的冷鍛魚鱗鎧,黑色的鐵槍,黑色的長弓,黑色的具裝橫刀,黑色的天雷地火,黑色的旗幟,黑色的瞳仁映著如鋼鐵般森寒的光。

看著眼前的黑色洪流,看著黑色瞳仁中凜凜的殺意,看著地上碎成鐵條的彎刀,突厥狼騎軍們突然感到眼前的唐軍與以往交手時大不一樣。不禁手心發燙,心里涌起了一股難以抑制的悸動,趕忙握緊了手里冰冷的刀柄……

突厥彎弓,從來能帶給狼騎軍武士們無窮的信心和勇氣,而在此刻,面對唐刀,他們第一次感到腰間彎刀的脆弱和無奈,一種無以言狀的恐懼襲上了心頭!

甘林始終不曾回頭,可他依然能感受到身後那股排山倒海一般的磅礡氣息,一股霸氣,那種放眼天下,有我無敵的霸氣。

薛仁貴和皮三定策馬到了甘林身邊,薛仁貴高高舉起繡金燙線的「唐」字大 ,皮三定勁弩高張。甘林一把摘去了沉重的頭盔,高舉長刀,赤駿驃騎馬前蹄騰空,昂首嘶鳴。

甘林暴喝一聲,炸雷般的聲音回蕩在大營上空︰「潑辣!」

「潑辣、潑辣、潑辣!」

響徹天地的怒吼聲從三千大唐虎騎的喉嚨里嘶吼而出,驚破了天際的流雲。

「潑辣!……」

炸雷般的聲音再次響起,三千虎賁帶著宛如驚濤拍岸,巨浪崩裂般的氣勢,象兩道黑色的閃電,從甘林身後刺出,瞬間又在眼前匯成一道通天徹地的黑色怒浪,順著甘林刀尖所指,向著對面的突厥軍陣席卷而去。

昨夜風雷,冰雹如豆,小牧走筆,激戰亦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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