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貞觀 第55節 帥府劫盜

作者 ︰ 隻果牧

新釀,準確的說,是剛蒸餾出來的「牛伶醉」上桌後,甘林就後悔了,這事鬧得還有點大!

事情還是從主桌這起的頭兒。

門神爺一邊筷子不住,大嚼著美味的「飛黃騰達」,一面心上只系著甘林說的「不見不散、不醉不休」,這見是見了,可醉還沒醉。不覺放了筷子,左手抓著盆中的螞蚱往嘴里送,右手拿起面前的空酒杯只管晃悠。

甘林見這光景,早已猜透幾分,湊到門神爺耳邊小聲說道︰「元帥不必沉吟,小可新釀的‘牛伶醉’比不得舊日的‘特勒漿’,上得急,上得早了怕要出亂子」

尉遲元帥被甘林一句道破盞中心思,不覺哈哈大笑起來,大手一揮︰「小子,不就是你包中的小‘綠牛’麼,從陳倉到涇陽,這一路你予他人無數,卻單單舍了老黑,定是怕俺一口把你囊中的存貨全砸吧了。莫說是巴掌大小的‘綠牛’,就是來上幾壇,也不妨事。上!」

一聲令下,幾十名虎騎軍士抱著新蒸餾的「牛伶醉」上了場,看著壇口一絲銀線起落碗底,鼻翼間一縷從未聞過的奇香飄過,所有人都舉著筷子忘了爭搶,眼巴巴地盯著那根越來越細的酒線。

軍士手中的大壇一點,那根酒線果就收了,再看碗里,只淺淺地剛沒碗底。

片刻寂靜之後,賓客們看看各自碗里幾乎看不見的那點酒,又看了看主桌上的元帥和甘林,終于按奈不住火氣,一個個臉漲得通紅,高一聲、低一聲地開始嚷嚷了起來︰

「哼,大帥府何曾如此小氣,水還沒潤喉,‘飛黃騰達’幾筷子就沒了,這可好,酒還今天流出去的口水多!」

「哎,不是講好‘不醉不休’麼?回去都沒臉說!」

「稍安勿躁,這定是用來涮碗的,待會一準來個滿的!」

看看元帥臉上有些掛不住,甘林叫過皮三定,小聲吩咐了幾句,這才又給每人碗里加了些,也就半寸厚。眾怒稍息。

得,好歹能看清碗里有是沒有了。將就點吧!

甘林端起酒杯舉起酒壇,朝門神爺躬身一舉︰「元帥莫怪,前者非是小可吝嗇那些‘綠牛’,唯以那酒為別外得來,出于他人之手,敬您,心中不安。此‘牛伶醉’卻是不同,以您床下皇上御賜之‘特勒漿’為原液,再用小可蒸餾之法再造,經三日火武之火提純,方得此佳釀。這一杯,是我敬您的」。

三秒鐘後,事就來了。

尉遲元帥扔了酒懷,左手搶過薛仁貴懷里的大壇,仰頭就嘴對嘴咕咚咚猛抽。

甘林帶著薛、甘兩人,沖上去就拽門神爺的胳膊,被一人一腳踹到了桌子底下。

甘林從桌下爬出來,剛一抬頭,就看見門神爺左手提溜著大壇,仰面朝天而立,肚中咕嚕嚕一陣響雷滾過,「呃!」門神爺伸脖打了個攸長的酒嗝,一抹嘴,瞪著大眼四下尋找著什麼。

一低頭,正看見甘林剛從桌下探出半個腦袋,一臉驚恐地盯著自己。門神爺虎爪一抻就把甘小子從桌下拽了出來︰「原以為‘綠牛’少,給你小子留了面子沒強取,現在這麼一大壇一大壇地造,才給老子上這麼點,虧得象老母雞抱蛋似地護著你!還有多少,全交出來,那‘特勒漿’是容易來的麼,不得有點補償麼,再哆嗦,捆了見官!官,就是我,重打你三十軍棍,咋滴?!」

哎,這下禍闖大了,門神爺,高了!

能不高麼?唐代的「特勒漿」只是糧食發酵後得到的原液,屬于米酒,度數不過十來度,而以它為原料經過後世蒸餾技術加工而得的「牛伶醉」,卻不下65度。

門神爺剛才仰脖之間,可是大半壇就下了肚,足有兩斤多!

還是薛仁貴反應快,用另一個大酒壇從尉遲元帥手里換下了甘子,這才解了圍。

門神爺又是仰頭狂抽一口,眉頭一皺,不是酒,倒也酸甜可口,剛才那一通爽飲,倒有些辣喉,這甜水正好此時暢飲,倒是佐酒的好物。

咚咚咚……

院子里更是亂了套,各桌上的賓客們面帶不屑地將碗底里的汪月光一飲而盡後,手捏著脖子臉弊得通紅,不再出聲。隨後,象是被火燙了**似地全都從座位上躥了起來,追得桌旁司酒的虎騎軍士抱著粗陶大壇滿院跑。

前堵後追,外帶飛出的鞋子、大碗,中了招的虎騎軍士眼睜睜看著酒陶被劫掠而去,軍旅生涯里首次失守竟發生在元帥府中,這讓許多大唐勇士無法接受,坐在地上愣愣地發著呆。

實在想不明白一向文靜的教書先生怎麼能干出月兌了鞋往別人鼻嘴上捂的齷齪事?還有大營隔壁一向和善的劉二叔,昨天還笑嘻嘻地說給介紹了個好妮子,這兩天相看相看,這怎麼抬腳就往要害踢,二妮怎麼著他了?

門神爺喝光了甘林預先備下的那壇醒酒湯後,趴在桌上眯了半個時辰,抬眼看了看甘林和周圍的屬下,一臉嚴肅地站了起來,手指著比戰場還亂,打得七七八八的宴會現場︰「嗯,那個什麼……啊、是吧?嗯,好……本帥先去休息」

說著,背手邁著方步向著臥室方向走去,甘林要送,門神爺擺了擺手。

元帥醉醒了!

院旁的木樁上,綁著不少醉漢。這是皮三定的主意,喝醉酒不犯法,但實在是怕出去鬧得滿城不安生,再惹點亂子,可就麻煩了。這是首宴,後面連著幾天還有好幾場呢。

「綁了,凡是喝醉的,一律綁了,等酒醒再放!」

皮三定的大嗓門聲音忒高,

書院的幾位先生全光著腳,此時剛走到院口,听見這嗓子,拐過月亮門撒腿就跑,也顧不上滿地的碎石扎得直跳。

亂了,亂了,大帥府的首次隆重宴會就這麼折騰到天快亮,才鬧哄哄地收了場。

滿院子是翻倒在地的桌椅和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鞋子,院角,薛仁貴、皮三定和幾十名虎騎軍士陪著甘林坐在地上傻笑……

首宴辦成這樣子,徹底是砸了,元帥見了甘林就繞道,滿涇陽城的百姓更是沒一個人說好的。

「什麼「飛黃騰達」,少得可憐,夾都夾不住,頭上還被桌對面的家伙用筷子敲得都是包,比「墾委」院門口的石獅子頭上的都密!……」

「酒,就更沒法提了,啥味?沒味!從當兵的懷里摳出來的酒壇回來小心地用水涮了三次,涮出來的水里也沒品出味,白忙活了」

……

後面的幾天,看著端上來的大盆里,「飛黃騰達」越來越少,賓客們的火就更大了……要不是昨天大人小孩一起動手,到後面林子里捉得半袋子螞蚱,今天孩兒他娘也能給炸著過過癮,還不知怎麼發這無名火呢?

不就是頭天大家多喝了幾口,小氣得後面就開始定量了。哪有碗,就個竹管子往酒壇里一插,每人吸一口。原以為在家練好的肺活量能佔便宜,誰知那甘將軍讓人在竹管中央裝了個小開關,旁邊的虎騎軍士單看著沙漏,時間一到就擰開關,嘴吸麻了也白搭。

元帥府還貼出告示,說其它二十幾口井全出了水,這酒就能敞開供應了。難怪這些天老少爺們都往打井的工地奔,能出三分力的絕不出二分,可著勁要把其余的井都鑽出甜水來。

……

到了第六天開宴,大盆里的「飛黃騰達」只淺淺地鋪了個盆底,幾百名賓客在院里跳著腳嚷嚷了大半夜,最後甘林出來,一人八大碗井水作了補償,才把大家勸了回去。

好在是最後一天設宴,這原料已經沒了。現在天上只要有只飛蟲,地上必伸出七、八個長桿,頭上綁著個大網迎頭劫殺。

螞蚱被追殺得成了稀罕物,城南富商最多的地方,听說一兩都賣到了三錢銀子,還是優惠價!

帥府後院,一聲聲中氣十足的笑聲響起,猛然劃破寂靜的庭院。門神爺摟著甘林的脖子,看著滿院子一片狼籍,跟遭了強盜似的,顫動鋼髯、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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