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印記之弦月溯宗 第四十八章 一次遠游

作者 ︰ 壯士且慢

只見阿余從懷里掏出一疊紙,借著月光依稀可見里面有副圖,還有幾頁書信,信里的蠅頭小楷卻辨不真亮。

我本想要接過來仔細觀瞧,阿余卻又把這疊紙收進懷里,趕忙說︰「少爺,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看著眼暈,明日少爺只與外人道是散心,與小的一同出城,到那時,您再細看不遲。」

「阿余,你在石府也算干了十多年了,如何不懂規矩,我是你的主子豈是你呼來喚去的,白天時你邀我三更見,我可如約來了。我這人來了,你這前因後果的卻都不透露絲毫,竟又讓我明天與你出城?你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吧!」

「少爺少稍安勿躁,听小的慢慢解釋。」阿余慌張地說。

我這氣話還未說過癮,接著道︰「你光是拿出一疊紙,在我眼前晃一晃,就讓我跟著你的計劃,那可不行!」

阿余急得眼看要跪下︰「少爺,少爺,這書信里的內容確實還需從長計議,今夜真不是說這話的場合,但少爺您息怒,多的現在不好說,小的就給您說說老爺的這份遺囑。」

「那你說吧。」我抱著肘,身子干脆倚在假山上。

阿余又東瞧瞧西看看,硬是擠出一臉的笑容悄聲說︰「少爺,其實石老爺這些兒子里,他老人家最看重的就是您啊,您看,石老爺他的地產和田產都分給其他的兒子,沒有分一點給您,其實正是不想讓您喪失斗志啊。」

「喪失什麼斗志?」

「喪失追尋真正富貴的斗志!」阿余略微有些激動。我甚至看到了他眼楮里閃爍的光芒。

他又掏出剛才那張地圖說︰「這,這其實是一張藏寶圖。圖里的目的地是一代帝王的陵墓!」

阿余不說可好,他現在這麼說我倒是覺得有些可笑了。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認真了,很可能自己其實在陪一個精神錯亂的下人做游戲呢。

阿余看出了我臉上的不耐煩,語速不禁加快地說︰「少爺,少爺,您慢慢听我說,這听起來是有點兒離譜,但確確實實是石老爺的遺囑,他老人家就是擔心若真給您一份可觀的家產,怕您會因為衣食無憂而畏首畏尾。不願去追逐真正的大富大貴啊,他老人家其實也是用心良苦啊。他老人家……」

「行了,行了,你可別他老人家,他老人家的了,一句話顛過來倒過去的讓你說了好幾遍,父親的意思我懂!」我听著越發有些惱火,干脆就打斷了他的話。

他輒像當時抽了一嘴巴,立刻緘口不言。只謹小慎微地瞄著我。

我琢磨著石苞這一死,什麼都沒給我留,給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卻落個兩手空空。石家的一切,別說是半畝田地,就是屋上一片瓦。腳下的一塊磚都不屬于我,這個家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值得我眷顧。不如姑且信阿余一次。我也沒什麼損失。他真若是個瘋子,我就權當自己倒霉了。

我嘆口氣。讓自己的顏色緩和些,道︰「好吧,本少爺就信你一次。」

阿余轉而滿臉堆笑︰「大人放心,小的心中有數,明早只與我出城便是。」

我本想哼一聲,然後甩袖而去,但是看著阿余這張隨時都能笑起來的臉,又實在硬氣不來。俗話說的不假,真是舉拳難打笑臉人。而後來的事實證明,很多時候,我都心軟在這張笑面上。

第二天早飯過後,我和阿余不聲不響地離開石府,來到城外,我沒有做過多準備,也沒想過打這城里一出來便是一次遠游。

一路上阿余小心地走在我的身後,左手卻一直伸在我的前面,畢恭畢敬地引著路。步行十余里,阿余那些插科打諢的段子就沒停下。我想他是恐怕我會掉頭就走,所以準備了那麼多談資供我路上消遣用。

我們順著腳下這條坑坑窪窪的小路來到一片荒草地,沒有了樹木的遮擋,這里的視野瞬間開闊了不少,目之所及是一座簡陋的草屋。

阿余指著那間草屋說那就我們要去的地方。

我順著阿余抬手方向望去,遠處像是一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敞開著衣襟,露出半個胸膛,慵懶地臥在青牛之上。

走近了再看,竟是個驚為天人的美男子,他的氣質神態都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一時忘了在哪里見過他。

我問阿余這個人出現在這里是什麼意思,阿余小聲解釋道︰「此次出行吃穿用度全部花銷,都將由這位公子提供。」

原來阿余早已做好了周密的計劃,我雖微微點頭,心里卻有一絲憂慮,真怕是又走進一個圈套中去。

我,阿余,和那名男子隨後一同進入草堂落座,我趁機仔細端詳這位突然冒出來的陌生人,卻驚奇地發現他右耳朵後面有塊栩栩如生的孔雀印記,正是一只垂羽回眸的孔雀!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年的周瑜也有一個跟他一模一樣的印記,換句話說……這名男子就是周瑜轉世?

我心中的疑慮不覺多了起來,表面上卻還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名男子果然有意地在我的右手上瞄了一眼,想必他也是在看我的弦月印記。

這不會又是一個圈套吧,我本想把右手縮回去,可是為了表現得自然點兒,我只好故作鎮靜。

這時听他自報家門說︰「我叫潘岳,字安仁,洛陽人。我對你們這次的探險非常感興趣,而且據我所知,這一次要遠赴交趾國,花費巨大。開銷就由本公子為你們提供吧,作為回報就是你們找到的財寶也要有我的一份。」

「怎麼?要去交趾國?」我大吃一驚,站起說︰「你們不是在開玩笑吧。打安陽出發到交趾,簡直是遠隔千山萬水啊。而且還要途徑交州和寧州這樣的蠻荒之地,就算咱們沒日沒夜的趕路那也要大半年吶!」

我又沖著阿余生氣地呵斥道︰「再說。要去交趾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不早說!」

阿余趕忙跪下說︰「少爺息怒。小的有罪,只是怕真這麼說了,少爺若不去,是枉費了石老爺他生前的夙願啊……」接著又是連忙的磕頭。

我本來倒也沒那麼大的火氣,見他又如此小題大做的賠不是,我又坐了下來,阿余見我緩和,馬上湊過來解釋道︰「少爺,您看路途雖遠。可是有潘公子的資助,還有小的服侍您,您大可以把這次探險當做是游山玩水啊,由中原南下人文地理,風土人情足以讓您領略個遍啊。」

我一抬手說︰「好了,不說這些了,我還有件事問你,不是說去個帝王的陵墓嗎?去交趾國的話,那是盜哪個帝王的墓啊?」

阿余听了思索一陣說︰「事到如今。小的也不藏著掖著了,咱們要去找的是周天子的墓。」

我這一听又要火起,稍微有點兒歷史常識的都知道,周武王姬發創建周朝定都鎬京。他的陵墓肯定也在中原地帶,怎麼能跑到天涯海角去。

我又欲站起來,阿余連忙跪下說︰「少爺這次去交趾國並不是去周天子的墓地。但是這交趾國咱們也非去不可。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這張藏寶圖咱們只有半張。」潘岳見阿余吞吞吐吐的不吭聲,便月兌口而出。

「只有半張?阿余呀。阿余,你到底還有多少事兒在瞞著我啊。非要等我一個一個問出來你才要說嗎?」我叉著腰,此時真要有教訓他一頓的沖動。

阿余在我面前猶如小了半截,他說︰「少爺,咱們這次去交趾國就是要找一個人,他的手里有藏寶圖的另一半,兩個拼在一起就是一張完整的了。」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了那副地圖。

我一把從阿余的手中奪過來,道︰「我說昨晚你怎麼不讓我細看,原來你的手里只有半張藏寶圖!」

喝!我展開紙一看,根本不是什麼藏寶圖,而是一張描繪成千上萬的奴隸修建陵墓的畫!

簡直氣煞我也,「你這是果真要戲耍我不成!」我扔下這張破圖,邁步就要往外面走,阿余見識不好沖潘岳使了個眼色。

只見潘岳猛一縱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捏的我筋骨發麻,想要掙月兌,卻疼得我不敢用力。

我再一回頭,見潘岳勸道︰「稍安勿躁,小兄弟,阿余話還沒說完呢,這幅畫中另有蹊蹺。」

我知道現在走也走不了,只好僵著不動,潘岳踢了一腳還跪在地上的阿余,阿余才如夢方醒似的又繞到我的面前說︰「潘公子說的是,其實這張藏寶圖有個秘密,據說兩張藏寶圖拼在一起,正是一幅從修建帝王陵墓到竣工的圖。當然,一般人看到這張圖也就是僅此而已,但是您看到這張圖的時候,卻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換句話說,只有少爺您能看懂這張藏寶圖啊!」

「啊?」

這也太玄了吧,我心里暗想。

此時潘岳也稍微放松了手腕的力量說︰「阿余說的句句是真,不然石弟你想,先父石苞大人怎麼可能輕易的把藏寶圖托付給個外人呢,難道就不怕阿余自己偷偷拿走嗎?先父之所以敢托付給阿余,正是因為有恃無恐啊。」

「我又不比你們多只眼楮,多個腦袋,我如何就能在圖里看到你們看不到的秘密?」

阿余解釋說︰「石少爺,這話就難為我們了,按說我們都是局外人,能摻合進來也都是沾了您的光,至于如何看這張藏寶圖就得全靠您了。」

「這是石老爺生前寫給您的書信,現在就交給您吧。」阿余邊從懷里掏出那一疊書信邊說︰「小的所知道的都已經和盤托出,接下來小的就只管服侍您啦。」說完又是滿臉堆笑。

看著他那模樣,我不再好說什麼,接過來書信連同書信一起收進懷中。

我們三人約定今晚就在這茅草屋將就一宿,天明起程。

到了深夜,潘岳和阿余早早就躺下睡熟,倒是我輾轉難眠,因為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我多慮,那就是雖然潘岳作為這次尋寶的資助者,可是他家住洛陽,如何跟阿余這樣十年來一直在石府家做事的奴僕有往來的呢?

我又聯想到潘岳的那個孔雀印記,會不會阿余也有這麼一個印記?白天他倆說的事兒真是玄之又玄,是不是我又陷入了一個圈套?我想著想著坐了起來,在這萬籟俱寂的夜晚,身邊只有這兩個越看越陌生的人,我的後背悄然冒出一陣冷汗……

正在這時,突然見到阿余睜開眼楮,張口說話︰「少爺,您怎麼還不睡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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