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把年華錯落成殤 第一章 遇見

作者 ︰ 玻璃的天使

三月,陽光燦爛,這個世界,散布著滿世界的花香,柔婉如歌。『**言*情**』鳥兒們在枝頭歡笑著,跳躍著,小草破土迎來新生,枯樹枝頭綴滿青綠。所有的生靈都在慶祝這個世界重新蘇醒了過來。

真是一派欣欣向榮的場景。

只是除了她。

灰街盡頭的聖輝大教堂,古樸安詳,就像一個已覺暮年的老人。南希一個人坐在教堂內。背靠在椅子上,左手搭在旁邊的空椅子上,懶散地望著神情痛苦的耶穌上帝。

陽光透過窗,灑在她的臉上,映出一張精致而又特別的臉,她披散著長,絲隨春天悸動的風一絲一絲地飄動著,一副巨大的太陽鏡遮住了她的臉,看不清她的表情。

春天的聖輝大教堂,難得有這樣的清閑時光,南希算是挑對了時間。

今天的人們為各自的生活奔走,誰還顧得上那微不足道的信仰?所以在這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教堂內,只有南希一個人而已。

古樸的小教堂,呈現出一種流動的暗色,只是多少都有些破舊了。至于它的歷史,沒有人清楚,也許和這座名為夢都的城市一樣久遠吧,亦或許比它還要老,還要老……

南希沒有表情地望著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上帝,耶穌的表情是一貫的痛苦,它旁邊的七位使徒以各種扭曲的表情詮釋著活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麼地辛苦。

他們緊張、擔憂、哭泣……甚至還有恐懼……

只是南希不同,她是一貫的面無表情。她是欣賞者,她欣賞著上帝和他的使徒們的各種遭遇。

教堂的窗戶開在牆上很高的地方,這是座典型的哥特式風格古建築。陽光依舊燦爛,只是能透過窗照到教堂內部的陽光真的很少。所以現在,教堂內依舊燭火猶盛。紅燭搖曳著赤紅色的火,裊裊煙火飄蕩在教堂的每一個角落。風吹動著窗上的風鈴,出綿長而又清脆的鈴聲。由遠而近,由近而遠,叮叮咚咚踩過人們瘦小的記憶,飄渺的影子想幻影一樣縈繞在她的周圍。就像來自遠古最初的呢喃,在向人們訴說著什麼。

只是南希,看著這一幅猶如夢境般的畫面,她的眼神里充滿了迷茫與落寞。

三月里每個溢滿陽光的日子,都充滿了曖昧。

我可以為你畫幅畫嗎?

他俯,在她的耳邊輕輕問道。

莫名其妙,亦可以說,真的如夢一般飄渺。一個男子出現在她的身旁。

他高高瘦瘦,臉龐干淨清秀,眼眸如孩子般清澈,透明。長稍長,遮住了眼楮,黑色的夾克,黑色的休閑褲,以及一雙黑色的運動鞋。

就像是從黑夜里來的使者。

眉宇間透露出一種華燈初上後黑夜的落寞。

南希疑惑地轉過頭,眼里像有一團迷霧,也有些吃驚︰你是他們之中的第六位嗎?她指著教堂前部耶穌上帝身旁的五位使徒,有氣無力地問道。

男子直起身子,看著南希精致特別而又略帶緋紅的臉頰,清秀的臉上浮出一個笑。

我不是,而你卻可以。他輕輕說道,就像是在自言自語。

南希身上,那酒精和著曼陀羅的香水味,讓他迷惑,就像燈火吸引飛蛾一樣吸引著他。

這是一種走向死亡的迷惑。

這也是一種宿命的迷惑,無法逃月兌。

可他確實感到了一種冷,一種痛入骨髓的冷,來自他面前這個女孩的身上。

南希啞聲笑著,帶著些許的諷刺,只是為她自己。她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坐在座位上。

男子沒有話語,只是挽起自己的長衣袖,為南希扎好了散披的長。

初春的美好,總喜歡讓人忘記每個故事的時間、地點、人物。就像一場夢一樣。

夢蓮高中一年一度的藝術節在不知不覺中姍姍而至。

一幅素描出現在畫展上,圍滿了圍觀的人群︰一個女孩,閉著眼,憂傷地迎著光,望向窗外的天空。頭隨意地扎起,陽光吝嗇地爬過窗台從天空灑在她臉上。兩只黑色的十字架耳墜,折射出如星芒的光點,有些濃的煙燻妝,臉頰一滴若有若無的眼淚在陽光下閃著光。在她的身後,是這個世界傳說中的五使徒,拯救世界的五使徒。

他們緊張、擔憂、哭泣、恐懼……而女孩的孤獨,讓她和那個古樸的教堂,和那遙遠的五使徒,融為一體。

畫中,她就像是第六位使徒。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再美或者再丑的事物,在人們的贊美或者唏噓聲中,終會改變,便再激不起人們的興趣。

這幅畫也依舊。圍觀的人群終于散去,繁華散落了一地。人們對這幅畫的贊美,吃驚,乃至錯愕,也都隨風散去,不曾再會有人記得。只是有個人列外。

安心有些漠然地看著畫,簡單的線條,墨色深淺的搭配,把女子的孤獨畫的那麼明,那麼顯,那麼繪聲繪色。

迎著暖暖的輕風,安心在心底默念著她的名字︰陌南希。

畫的署名是北林,一個和他的畫一樣有詩意的名字。也是坐安心前排的才子。

安心想不明白,南希怎麼會出現在這所學校,而且還和北林聯系在一起。雖然這僅僅是一幅畫,卻也依舊可以讓人聯想到很多,很遠……

南希,我想見你。安心短信給南希,小心翼翼地,就像在無人的時候,偷偷看了一眼自己日記本中只屬于她一個人的秘密。

陽光燦爛,暖暖的,讓人不禁有了微微的醉意。安心握著手機,抬頭,迎著光,陽光灑在她的臉上,身上,心里。空氣中有淡藍色的青草香,還有嘰嘰咋咋響個不停的小鳥們的聲音。

多麼溫馨、醉人的場景,如果可以,安心願意這樣生活,看著日子就這麼一天天老去,一直,一直……

——只是,如果,可以。

聖輝教堂坐落在灰街的盡頭。

灰街,這條三千米寬的街道在周六也顯出了免不了的寂寞。藍天白雲下,筆直的寬闊的灰街在這個名為夢都的城市里,成了一道憂傷的風景線,它充滿寂寞的情節是路人們的雙腳,再二再三磨破之後被塵埃縫合的傷口。而它本身,卻像是心口一道深深的不會再愈合的傷口,把夢都硬生生分割成兩部分︰東城和西城。

正如其名,東城,是東升的旭日,象征著繁華與奢侈,燈紅酒綠,旌歌箏舞,這里是鋼筋水泥的森林。而西城,是這個世界落寞的所在地,這里房屋低矮,破舊,潮濕,擁擠不堪,你所想象的到的骯髒都可以在這兒找到。

東城和西城,以灰街為分界線,是這個世界的兩個永遠對立的極端。

而居住在這兩個地方的人們,都按照自己的命運生活著,幸福也好,不幸福也罷,只是兩城人們的命運軌跡,很難有交集。

有的時候,東城的人們羨慕西城人們的安寧與淳樸,而西城的人們又羨慕東城的高貴與富足。上帝總是這樣創造了人類的貪婪與奢望,于是,夢都的人們就在這一聲聲的嘆息聲中一天一天地過著。

日子,有時候美得像夢,有時候卻也淒涼得無比真實。

讓人心痛。

若要找兩城的交集的話,恐怕就只有灰街盡頭的聖輝教堂了。

神父說過,無論一個人生活在哪里,貧窮或者富足,高貴亦或平微,世間所有的生靈,在上帝面前都是平等的,他們都擁有一顆充滿信仰的心靈,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安心便是眾多虔誠的信徒之一。

她相貌平平,生活在西城的普通家庭里,但她卻從不羨慕東城里人們的生活。她信仰上帝,也有著自己小小的願望,她也感謝上帝,她為今天的一切感到滿足。

此刻的安心正疾步走在寂寞的灰街上,安小心溫順地伏在她的懷里。頭頂上是堆積著厚厚心事的雲層,厚厚的,沉沉的,壓抑的,似乎就快要讓人窒息了。著預示著夢都即將有一場盛大的暴雨。

風吹得多少有些慌亂,揚起地上的沙塵肆意地揮舞。前幾日溫暖的陽光早已被冷風取代,遙遠的西伯利亞寒風,在灰街綻放,起舞。

初春的冬天,總是這麼善變,像極了紅塵俗世的悲歡離合,更像極了一場來不及醒來的夢。

當然,夢都的一切,都像夢。

安心閉著眼楮,捋了捋被風吹散的短,抱緊了安小心,佝僂著身子穿越在沙塵中,卻結結實實撞上了一個人。

楚子涵盛怒的眼楮就像是要噴出火,鴨舌帽遮不住一頭火紅的長,配上如鮮血般涌動的嘴唇,倒也相得益彰。深色的運動服,袖口高高地挽起,雙手插在褲兜里。她佇立在風塵中,空氣中彌漫著燃燒著的濃濃的火紅色的香水味,一股傲戾之氣被她揮灑的淋灕盡致。

這是一種,盛氣凌人的美。

她的怒火,這個叫做楚子涵的高傲的少女的怒火,有理由也好,沒有理由也罷,向來都是由上帝決定的。安心認識她,夢都東城三大豪門之一的楚氏家的千金,是個不折不扣的風風火火的名人。

安心毫無表情地站在她的面前,她向來都討厭這種仗勢欺人的人,安小心也是,從來都是。

風沙暴塵還在繼續,廣闊寂寞的灰街上已經沒有了多少行人。它像一條冷冰冰的巨蟒,一言不地埋伏在蒼穹的流雲里蠕動。而此刻,距離安心僅僅百米之遙的聖輝教堂,它在風塵中孤單的樣子,像一個老的已經麻木了的老人,無力地看著這場沖突。

——它只是看著。

——它只是無力地看著。

一記耳光,煽在了安心白皙的臉上,煽掉了卡,煽亂了安心捋好了的短。臉上印出了四截紅紅的手指印,嘴角溢出了血,短徹底亂了下來。

很多時候,安心一個人坐在她的小房間的窗前,安小心會懶散地埋進她的懷中,然後打起長長的呼嚕。她會開著窗,然後讓陽光一縷一縷地飄進屋內。窗台會有一株不知名的小花,也許大多數時候它會是草,不過安心很樂意地等,等到它變成花的那一天。然後她會拿出一本讓人動容的故事書,一點一點地慢慢讀起來。或者做個像神父一樣的姿勢,祈禱,許出自己一直藏在心中的兩個小小的願望。再輕輕念出那句祈辭︰阿門。最後向陽光致敬。再或者,她會逗著安小心,捏她的小臉,揉她的耳朵,牽起她小小的溫暖的腳掌,然後笑靨如花地听到他極不情願的反抗聲︰喵……

如果可以,她就想這樣悄悄地生活下去,一直,一直……

對于東城的充滿戾氣的任何人或事,她都不想去觸踫。

——可是,生活就是生活,再美的夢在現實面前,都是那麼脆弱的不堪一擊。可是,當你的夢面臨著破碎的境地,你是選擇屈辱地妥協,還是奮力地抗爭?

安小心已經掙月兌了安心的懷抱,撲向楚子涵,凶神惡煞般,嘴里出遭遇強敵時出的「唔……」的恐嚇叫聲。

最後的結果,以安小心一聲哀鳴傳來結束。她被楚子涵一腳踹到牆角,落入了楚子涵的跟班的手中。她被捏住脖頸懸在空中,爪子瘋狂地廝打著,卻全部撲空了,就連一聲哀嚎也交不出來。

難受,難受……

也許,只有安心才知道,她究竟有多難受……

對啊,當你的夢面臨著即將破碎的境地,你是選擇屈辱的妥協,還是奮力地抗爭?

風還在繼續,塵土被風吹了一程又一程,絲毫不去理會這場沖突,天黑的就像要塌下來。頭頂暗雲涌動,偶爾會有一柱閃電在身後炸向,強烈的光芒,映在安心那毫無表情的好看的臉龐上,顯得多少有些異樣的味道。

安心,一記耳光狠狠搧在子涵的臉上,這是一記很響亮的耳光。

子涵側過頭,這是被扇過後的姿態,她的眼里充滿了驚訝與錯愕。她問著自己︰這是真的嗎?

——這是真的嗎?

——這是真的嗎?

她當然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但是她又真切地感受到了臉上火辣辣的痛疼。

一秒,兩秒,三秒……

子涵,以及她的跟班終于從不可思議中恢復了過來。她伸手模了模自己的左臉腮,以確認這是不是一場夢。最終的結果,她終于確定,是安心上前迅速且凶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被扇了耳光,對她而言,簡直就是莫大的恥辱。生活在頂層社會的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會欺辱她?就連身為楚氏集團總裁的爺爺和副總裁的父親也從未扇過她。

子涵兩手插在褲兜里,斜跨著身子,終于恢復了她一貫淡漠且狂妄的表情,她用不屑的眼神審視著這個瘦小的女孩,她想不明白她怎麼會有這種膽量。

好吧,你是第一個扇我耳光的人。她低聲說道,帶著些許的佩服之情,亦或許是諷刺。

安心從呼嘯狂躁的風塵中抬起頭來,借著昏暗朦朧的路燈,子涵終于看清了她的臉︰嘴里餃著幾根絲,嘴角溢出了血,眼眸泛著血紅色,透著凶狠的光,白皙的毫無表情的臉,鮮紅的四截手指印,凶狠的眼神,嘴角殘留的血。這樣的搭配似乎有一種說不出地恐懼在蔓延。

子涵似乎感到了這種特別,在她有記憶的這十幾年里,今天這種人她還算是第一次遇到。她笑了,笑的很大聲,笑的很放肆,連她的跟班也弄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好,很好。她興奮地吼到,瞳孔在搖晃,擴大,臉上的肌肉在抖動,原本很好看的一張臉就這樣變得猙獰可畏。

我喜歡你的這種眼神,明天的這個時候,拿出你的全部本事,在這兒來領回你的貓。

最終,她帶走了安小心。

獨自佇立在灰街的街頭,安心再次感受到了這灰街究竟有多麼的空曠,多麼的寂寞。風塵還在繼續,鋪天蓋地地吹著,吹得安心有些冷,吹亂了安心本就很亂的短,吹得安心眼楮生疼。

安心突然覺得孤獨,就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一樣。耳旁只有風聲,獵獵作響。天空沒有光亮,黑的就像一塊巨大的葬師

手中的黑色招魂幡,隨風如波浪般翻涌著。安心甚至都看不清離她只有百米之遙的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大教堂了。

天,已經很黑了吧?

對呢,夜幕降臨了。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誰把年華錯落成殤最新章節 | 誰把年華錯落成殤全文閱讀 | 誰把年華錯落成殤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