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音端坐在古樹下,一只手拿著好看的酒杯,一只手放在腿上。其實從青熾走出去送緋瑟開始,糜音的動作就沒有改變過,他在想一些事情,,一些讓他很專注的事情。「來了就進來吧。」停在不遠處的腳步聲讓糜音回了神。
雲灕順了下胸腔中郁結的氣,慢慢的往糜音的方向走,心中的想法在這幾步間不斷的變換著,她拿回了那段記憶,反倒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糜音了。「我」一個我字之後雲灕就再也說不出其他了。
因為糜音站起身走到了她的身邊,用她那段被找回的記憶中熟悉的動作撫著她腦後的發。雲灕的眼眶在一剎那紅了,可她不想讓糜音看到她這個樣子,略微垂了頭將臉歪向了一邊。她這些年做了那麼多傷他心的事,他怎麼還能這麼雲淡風輕的撫著她的發?
「我不怪你,當初是我應允你入世。凡事皆有因有果,我還不至于看不開。」糜音的話沒有讓雲灕的心好受,他看的開是他,可她不同。她到底不若神一般的糜音,有那麼一顆通透萬物的心。
雲灕還是低著頭,只是眼眶的紅已經變成心中的酸了,若是糜音責怪她還好,她至少心中會好受些。可糜音卻用了她最害怕遇到的方式,輕描淡寫的帶過,這反而讓雲灕的心中沒有了底。有了那段記憶雲灕對糜音的了解已經不僅限于以前,她比之前更加了解糜音的脾性。
糜音大抵是看出了雲灕的顧慮,難得溫和的笑著說道︰「我說了不計較就是不計較,怎麼得回了記憶你這丫頭還是這般防著我?」似是玩笑,又似是責怪,雲灕不由抬頭想看看糜音現在的表情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只是她抬頭看到的卻是糜音削瘦的肩背。
咬著下唇,雲灕隨著糜音踱步到了桌子邊,看著糜音坐下又執起酒杯淺淺飲了口。直到糜音回望著她,雲灕才發覺自己竟然看著糜音發起呆來,局促的低了頭坐下,半晌問道︰「我父母那個在忘川河中的兩人是誰?」原本是說了父母,可雲灕卻想到了那段記憶中的一段,硬生生的改成了那個來代替認知中的父母。
糜音輕輕的睨了一眼雲灕,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才開口道︰「不過是犯了大錯的游魂而已。」捉了那兩人實是為了助雲灕修為,可那兩人竟然以此為由百般教唆雲灕反抗,第一次的黃泉之路就惹的糜音大怒。大怒之後糜音就直接動手抽取了兩只游魂的一魂一魄封存,此後那兩人才老實了些許。
「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有主意。」看出雲灕想開口,糜音直接說了自己的打算,他相信找回記憶的雲灕不會為了這些小事忤逆自己。事實也卻是如此,雲灕只是略一嘆息就點了頭。
「我來是想知道,逆生」雲灕的話沒有說的完全,糜音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酒壺走到古樹一側的水池邊,揚手將酒壺中的佳釀盡數倒進了池中,然後隨手將酒壺給扔到了一邊。「你的爐子原本是擺在房間里,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帶了出去,但他手中不會有夕霧碎香。」
糜音的話是驗證了雲灕的猜測,逆生的手中確實是沒有夕霧碎香。雲灕隨著糜音的動作看了一眼水池,似乎水中有一絲白色的東西一閃而過,可待她仔細看的時候卻又不見了。
壓下心中的疑惑,雲灕又問道︰「接下來還是按照計劃走麼?我怕他早已知道我找回了記憶不肯前來。」她的擔心不是莫須有,畢竟逆生那麼一個狡猾的人,這種設想也不是沒有道理。
糜音的笑顯得有些冷意,對于雲灕的話他只是以一眼不屑來表達他的看法。雲灕也覺得自己憂慮的過了,沒有那段記憶之前她還能這麼懷疑糜音,但現在已經找回了記憶若還擔憂糜音的計劃,那真就是真的自尋煩惱了。
「我」雲灕的話還沒有說完,糜音已經揮手打斷了她的話說道︰「無妨,你記憶剛恢復,總是需要時日適應。」說著將手伸入水中輕輕的滑動著,似是故意一般,將水攪完全看不完整水面。
片刻後,雲灕再一次看到了剛才她疑惑的東西,一縷白色的東西。那白色的東西先是繞著糜音的手緩緩的游了一圈,然後漸漸的更貼近些,直到趴在了糜音的手上。
雲灕忍不住站起來走近了去看,只是糜音似乎不想讓她看的太清楚,手一震將那縷白色的東西從手上震了開來。雲灕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悻悻然的又退回了桌子邊上。
「你暫且回去,彼岸中的任何事你都可以讓緋瑟協助,自己拿不定的來靈宅就是。」糜音說罷不知為何嘆了一聲,雲灕看了一眼嘆息過後糜音的臉色,略顯疲憊和無奈。
雲灕垂了眼瞼想著,糜音該是又想起了阿郇吧,只有那個女子才能讓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糜音失態。「她,還沒有找到她麼?」阿郇走了多長時間雲灕不記得了,只知道她踏進靈宅那一刻起就被當做阿郇一樣養著,這些也是在後來從青熾和周圍的人口中漸漸知道的。
雲灕問出這個問題就沒有指望糜音會回答她,她雖然讓糜音另眼相看特別對待,但卻無法和正牌的阿郇比。可這次她想錯了,因為糜音不止回答了她,還陸陸續續講了一些她早就知道單不完整的事。
「阿郇,阿郇早在400年前就找到了,只是,現在的阿郇已經不是那時的阿郇了。」雲灕不太明白糜音的意思,阿郇就是阿郇,怎麼會不同?
糜音許是看出了雲灕的疑惑,那張魅惑的臉上又掛起了嫵媚非常的笑。「此時的阿郇就好比你找回記憶之前的你,是阿郇又不是阿郇,我這麼說你可懂?」雲灕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糜音的意思難道是阿郇和自己一樣,丟失了一部分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