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叔呢?
在場之人面面相覷,均是搖頭。保鏢小四神色不安地說︰「千叔,會不會也變成小九那樣……」
「閉嘴!」阿十低吼一聲。
小四不服氣地嘟噥︰「可是,若不是出了什麼狀況,怎麼會沒出來呢?千叔是最為守時的……」
百里明溪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去千叔房間看看。」
眾人來到千叔應在的房間門前,百里輕輕推了推門,鎖著,又將耳朵貼在房門上。當听到屋里傳來緩慢的走動聲時,百里心中頓時一沉。
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退後,而後,拿過阿十手中的房門鑰匙將門打開——
窗戶邊,千叔的身影此時變得有些佝僂,他貼著牆緩緩走動著,腳下,平日里別在胸前的眼鏡片被踩碎,發出清脆而令人心顫的響聲。
「……千叔。」百里緩緩開口聲音干澀。千叔听到百里的聲音,停止走動,目不轉楮地看向她。仿佛同平時一樣等待著百里的吩咐,面上卻不再有安詳的微笑,只剩僵硬蒼白的面孔,和渾濁的雙眼。
他朝百里遲緩地移動著,百里只是怔怔看著,沒有後退,也沒有任何行動。面前的老人,看著她從小長到大,是她的第一位老師,是她除了父母之外最親近的人。即使此時,她依然有著奢望,想著千叔會再次露出微笑,再次叫她一聲「明溪小姐」……然而,千叔在百里幾步之外停住,面容忽然扭曲,朝百里撲來——
「砰」地一聲槍響,子彈正中千叔的眉心,他向後倒下,沒了聲息。百里回過頭,開槍的是阿十。「明溪小姐,節哀順變。」阿十收起槍,語調平靜。百里點點頭,卻不知該說什麼。親緣關系上,與千叔最近的應該是阿十,「節哀順變」這句話,本應該她來對阿十說。
不到半個小時前,阿十還在變成了喪尸的弟兄面前不忍下手,而此時,他已經能夠平靜地終結變成了喪尸的親叔叔。即使百里知道阿十這樣做是正確的,心中仍然無比沉重。
阿十蹲,為千叔的尸體整好衣服,闔上嘴和雙眼,又站起身,定定看向百里︰「叔叔之前與我交待過,如果他除了什麼事,我會替他完成未完成的一切,對明溪小姐,永遠效忠。」
千叔的尸體被火化,骨灰裝進木盒中,埋在了莊園的後院。保鏢小九的骨灰,也埋在了旁邊。百里看著剛剛立好的簡易墓碑,即使重生一次,她也無法阻止千叔這樣重要的人離她而去。她所能做的,或許只是拯救自己,而後,試著去保全更多身邊的人。
「阿十。」低喚一聲,阿十便走到了她身側。百里轉身面向他,神情凝重,「千叔走了,我需要一位絕對忠誠的新的‘老千’。阿十,你願意做我的‘老千’嗎?」
出乎百里意料地,阿十單膝跪地,看向百里的眼神鄭重而虔誠︰「阿十願為明溪小姐效勞,萬死不辭。」這一天,他已等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