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一點點止痛藥給我都不可以嗎?」辛依望著醫生,低聲懇求道——
她也知道,媽媽的病,一般的止痛藥不管用。她也急啊,媽媽都咯血了,東西也吃不下,沒個來值班的醫生她都求了,人家不搭理她啊。只有眼前這醫生肯跟她說話,她是真的沒有辦法。
「我有錢一定會給的,叔叔,我只有媽媽,你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我媽媽好痛,給一點點止痛藥好不好……」
林醫生看著怯生生的小姑娘,實在于心不忍。當醫生十幾年了,哪天醫院里沒有死人?這些事情本就麻木了,可現在……
不是醫生無情,是病人無數,醫生能幫得完嗎?要比可憐的,這姑娘這不算可憐的,她母親同一個病房的,有個得了白血病的小姑娘,才十三歲,可漂亮的一個孩子,從進醫院起就沒有家人來看一眼。後來才知道,那孩子是孤兒,又得了那病……
醫生要幫,像那小女孩的情況是不是更得幫?那才十三歲的女孩子啊,她的人生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
醫院里這樣的情況太多太多,每天都在發生,醫生確實幫不過來。
「叔叔,只需要給我一點點止痛藥,我只想讓媽媽好好睡一會兒。」
辛依兩顆眼淚珠子掛在眼眶上,欲滴未滴,是想堅強一點,不讓自己太容易就哭。
她知道媽媽痛,特別是晚上,鈍痛劇烈。她有時候會醒過來,听到媽媽痛苦壓抑的申吟。可她不能出聲,只能躲在被子里心疼的流眼淚。
林醫生不知道第幾個嘆氣了,算了,就看在這孩子的一片孝心上吧。
林醫生帶著辛依去了藥房,讓護士給拿了癌痛患者專用的延香鎮痛膠囊和中藥強效止痛藥,開藥的護士看了眼辛依,跟林醫生打了聲招呼,把藥遞出來時問了句︰
「林醫生家里病了?」
「不是,病人的,記我那就行。」林醫生應道,然後把藥遞給了辛依。
「謝謝你,你是好人,林叔叔,我會記住你的好的。」辛依緊緊抱著藥,含著淚如同發誓一般認真的說。
林醫生拍拍她肩膀,道︰「別謝我,小姑娘,這只能止痛。要配合抗腫瘤的藥物同時使用,才能抑制癌細胞擴散,抑瘤消瘤,你媽媽的病才有可能減緩。」
「我知道,我知道,謝謝林叔叔,我會想辦法去借錢,謝謝你,謝謝……」辛依抱著藥一直跟林醫生追,不停的說謝謝,就恨不得跪地上磕頭了,一直到林醫生的辦公室才罷休。
辦公室里別的醫生過來,交接班的,正好踫上了。笑了句︰
「喲,林醫生又做善事了。那是3-54號病房七號床病人的女兒吧,她媽媽那病,沒得救了啊。」
小姑娘長得水靈就是好,醫生看了一個不忍心,這藥不就給免費開了?
「是啊,沒救了,剛走了一趟,看那病人的狀態,估計,也就在這幾天了吧。」林醫生給拿止痛藥,也就是讓病人能走得安詳一點。
那病人,一直沒用抗癌的藥物,純粹就是給拖的,要是有藥物相助,可能還能撐一段時間。可現在,生生拖到了這種程度,最多兩天,三天。
林醫生心里挺不好受,那五十四號病房里面,幾個重癥病人都是後他給帶的,一個是那小女孩,一個是那癌癥晚期的,另一個是胃癌的……
進來那醫生拿著本子翻看,也感慨了句,「這七月是黑色死亡月嗎?怎麼都趕一塊兒來了。」
辛依跑回去給媽媽吃了止痛藥就跑出醫院了,去找父親。
簡家住在哪里她不知道,但盛世建築一問就有人知道,直接轉車去了公司找。
她不是要錢,她借,不要他一分錢,借應該可以吧?
「我是盛世建築簡耀民先生的佷女,他讓我來公司找他的。」辛依對大門的警衛說。
這棟大氣的寫字樓里面駐扎了不少大公司,警衛也拎不清這姑娘說的是真是假,打量了眼辛依,覺得這小姑娘長得真是好看,多看了兩眼,沒有確認直接讓人進去了。
辛依在大廳里站著,大廳的電子欄上每家公司的樓層數都有明確標注,看好了直接上了十五樓。
辛依進電梯的時候,許陽剛好出電梯。
許陽站了站,有些不能確認,辛依?不會,她來這里干什麼?
「看什麼呢,走啊?」簡美雲拉了下許陽的衣服。
「嗯,好像一個客戶。」許陽掩飾道,簡美雲笑著,說了些什麼許陽也沒心思听。
「我找簡耀民先生,我是他的佷女,是他讓我來這找他的。」辛依在前台同樣的說辭說道。
前台小姐抬眼看了眼辛依,頭又低下去,公式化的問了句︰「有預約嗎?」
「是他讓我來的。」辛依不懂,這難道還不算預約嗎?
「那就等吧。」前台小姐頭也沒抬的回了句,每天這樣胡攪蠻纏的人多了去,總經理是誰都能見的?
辛依在一邊坐著,咬著牙,等了差不多半小時,忍不住了,又跑過去說︰
「是簡耀民先生讓我來的,我不能進去等嗎?」
她很懷疑這女的是在故意整她。
「小姐,我們總經理今天不在公司,你非要見他,那只能在這里等。」前台抬眼冷冰冰的回應。
辛依微微張了小口,「不,不在公司?」
忽然間臉紅了紅,怪不得她一說,那前台就沒有搭理她了,謊話被拆穿了唄。
前台不再回應,辛依也不惱,就在一邊坐著等,可到中午了,公司里人前前後後的出來,都是準備去吃午餐了,前台也收拾著,準備走了。
辛依立馬跑過去,急急的問︰
「那個,那個簡,你們總經理不來公司了嗎?他不來了嗎?」
前台就沒見到這麼沒眼力見的女人,不悅的說道︰
「總經理的事,我這個前台能知道嗎?老板要忙的事情多了,不來公司有什麼好奇怪的。」
辛依趕緊攔住要下樓的前台小姐,急急的問︰
「那,你知道他們家住哪里嗎?你告訴我地址,我去他家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