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中原來還有這麼大的一片練武場——
紅鸞將吃飽喝足的無憂帶來,可不是參觀那麼簡單,她陡然翻起手腕,利落地以袖口的紅色絲帶將袖口緊緊扎住,沉聲道︰「聶無憂,我必須要告訴你,將軍府沒有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雖然我不知道你會在將軍府住上多久,但是你在這一天,我便決不允許你清閑一天,換言之,就是你的好日子到頭了,明白嗎?」
無憂嘴角抽了抽,心道這個紅鸞姐姐果然不是個柔弱的美嬌娘,心底也感知到她是認真的,雖怯怯的,然而心底卻絲毫不反感——她一點也不想拒絕,可是,又怕自己做不好,會引來她嘲笑。
「紅鸞姐姐,我小腿骨折還沒好呢…你看…」無憂拍了拍自己右腿,不動聲色的博取同情。
紅鸞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小腿骨折?」想了一想,嘴里喃喃道︰「我說呢,那好,今天就從簡單的開始練。我看你箭法還不錯,今天就先練這個——」
紅鸞拿起一旁兵器架上的一張黑色大弓,無憂便驚了一驚,不自覺地吞了下口水。
紅鸞嗤笑一聲︰「怕什麼?你以為這張弓是誰都拉得起來的麼?這是我用的,你自己去拿自己的兵器——」
無憂無故又被訓了一通,才頓覺阿淵平日待自己是何等溫柔體貼,無奈今天竟將她交到她手上。
認命的拿起一張還算順手的弓,無憂扁著嘴開始了將軍府第一天的生活。
她當真絲毫不手軟,無憂跟著她一刻也不得休息,直到午時該用午飯了,才放無憂回去。
無憂暗暗松了口氣,甩了甩有些發軟的手臂,卻陡然听見月復中咕咕一聲響。
好餓。
無憂扁了扁嘴,一路朝慕淵住的地方去——除了慕淵住的那個院子,她還真沒地方可去呢。
無憂回來的晚了,正走到窗前,卻見慕淵坐在桌旁,手里拿著一本不知什麼書正看得認真,眉頭緊緊擰著。
也許是听見她腳步聲,慕淵忽然抬起臉,便對上無憂視線。
無憂甜甜一笑,繞過窗子走進屋子︰「阿淵什麼時候回來的?」
慕淵將手中的書隨意放下,大步走到餐桌旁,桌上擺著六七樣葷素搭配的菜色,正中間放著一道顏色鮮亮的湯——全是無憂愛吃的菜。
無憂毫不客氣的坐到他對面,用力嗅了嗅,夸張道︰「好香啊!」
慕淵見她一張臉紅撲撲的,知道她定是剛出了汗,又想起早上的事,便開口問道︰「今天上午累壞了吧?」
「還好,紅鸞姐姐對我還算手下留情,不過阿淵,你不是說今天要進宮面聖嗎?怎麼又不去啦?」
「沒什麼,我昨夜已面見過皇上,皇上說要你安心休養,過幾日再進宮也不遲。」慕淵動手夾了塊牛肉給無憂,又道︰「你這個樣子見了皇上,皇上定要說我虐待你了,所以怎麼也得把你養得胖一些才能進宮啊。」
無憂將肉塞進嘴里,听他這麼說,突然愣住,湯水便滴落到嘴角,慕淵忙伸手替她揩了,才听她低聲道︰「其實他們一開始就知道我沒死吧?皇上昭告天下說我死了,究竟是為了什麼?」
慕淵手頓了頓,忽而收回手︰「當然是為了說給心里有鬼的人听,你心里其實什麼都明白的,聶無憂,裝傻並不能解決問題。」
無憂突然放下筷子,頹敗的嘆了口氣︰「是你們把我想得太聰明了,有些事我真是想破頭皮也想不明白。」
「那就不要想,有時候動機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結果。」
無憂瞳孔微張,忽而擰眉反駁道︰「不,動機當然重要,對我來說,動機比結果還要重要。」
說罷又重新拿起筷子夾過一塊筍恨恨地咬下去——
慕淵眸光微閃,卻不動聲色的扯動唇角——動機比結果還重要嗎?
也不知是不是整日被紅鸞折騰的,無憂每次跟她回來都又累又餓,胃口也大了不少,吃東西也少見偏食了,慕淵對此很是滿意,捏了捏她日漸紅潤的臉龐,突然道︰「差不多了,無憂也該回家看看了。」
回家?無憂拜托他的魔掌,舌忝了舌忝唇︰「現在嗎?」
「對,無憂回京也有幾日了,不想家嗎?」
如何能不想家?可是,自己那麼絕望的時候,他們卻不聞不問…無憂低下頭,突然有些害怕。
慕淵強迫她面對自己,用力捏了捏她下巴︰「怎麼了?」
「阿淵。」無憂深吸一口,抿唇道︰「阿淵跟無憂一起嗎?」
慕淵被她問得一怔,隨即柔柔笑了——不知不覺已經開始依賴他了嗎?
「當然了,不然怎麼顯示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呢?」慕淵伸手揉了下她的發頂。
無憂皺眉躲開,不滿道︰「不要動我,頭發都揉亂了!」面色卻放松許多。
聶丞相府。
聶無憂垂著頭,跟在慕淵身後,一路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慕淵牽過她的手輕輕捏了捏,感受到她手心溫潤的潮濕,低聲問道︰「怎麼?回自己家也會緊張嗎?」
無憂舌忝了舌忝唇,失落道︰「也許他們現在根本就不想見我…」
「想不想見,見到了不就知道了?」
無憂正欲開口,突然听見久違的熟悉聲音——「小姐——」
是琉兒,無憂還沒開口,便被她迎面撲過來抱住︰「小姐小姐,太好了你終于回來了,少爺說你沒死我還不敢相信,現在好了,老天保佑,終于把我的小姐還給我了…嗚嗚…」
無憂被她勒的喘不過氣,只好無奈道︰「琉兒姐姐,你先放開我…」
琉兒趕緊放手,激動的不知該說什麼好,一雙手除了擦眼淚更是不知道該放哪兒︰「小姐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一定吃了不少苦…」
「好了琉兒姐姐,別哭了,我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
「恩恩,回來了,對,對,我這就去稟報老爺夫人,小姐快進來——」說著便快步往府里奔去,也不管無憂還站在大門外,適時阿祿正從大門出來,見無憂與慕淵正往府里走,突然愣在當場,反應了一會兒,突然咿咿呀呀的叫起來,臉上盡是歡喜的神色,連忙讓到一邊連連鞠了還幾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