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奕淡然一笑,開口道︰「你今天很美。」
無憂眨了眨眼楮正欲說些什麼,他卻先她一步轉身離去,無憂怔怔的,最後只能徐徐嘆了口氣原路返回。
他走了,自己又要過回以往那種生活了吧。
那種生活其實很好,有家,有大哥,有父親母親,玉兒,還有琉兒和冬晴,只是,心里卻突然空落落的,好像有什麼被他改變了,又有什麼東西被他帶走了。
無憂低嘆一聲,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她原來竟已不知不覺習慣了他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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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倒也算平靜,一切與以往沒什麼不同,每日晨昏定省,與父母大哥一起吃飯說笑,偶爾玉兒與夏侯桀也會來陪她,一轉眼竟也過了月余,天氣也熱了起來,無憂看著天色,心中一面想著慕淵是不是到了漠北邊境,高車人的軍隊打到哪里了,慕淵是不是遇上了他們,一面卻驚奇自己竟無時無刻不想著他——這真是令人心驚的發現!
他是自己的夫君啊,自己擔心他其實無可厚非的,可是……無憂搖搖頭,甩開腦中亂糟糟的想法,動手在白色的宣紙上畫他的眉眼。
咦,真是驚奇,她要畫他,他的眉眼便赫然出現在她眼前——有時是他安靜睡著的樣子,有時是他似笑非笑望著她的樣子,有時又是他眉頭微皺不悅的樣子,臉上堅毅的線條勾勒出稜角分明的輪廓,那幽深的瞳孔總是一眼難以望穿,微薄的唇也總是勾著若有似無的弧度。
她記得小時候先生要她畫人的肖像時,她要畫六哥,腦中竟一時記不起六哥眉眼五官,心中暗自自責了許久,後來才有意的仔細觀察了他的長相以及慣常的表情神色。
無憂恍惚一瞬,忽然嘿嘿笑了起來,將他五官細心的描了下來,後來覺得描的不錯,便志得意滿的看了又看,最後掛在自己書房里,暗自滿意于自己畫工精進。
然而這種平靜的生活並沒有持續很久。
慕淵雖然不在,但朝中的爭斗遠沒有結束,一切平靜的表象下都蘊藏著洶涌的暗潮。
四月十八日夜,這天本來沒有什麼特別,無憂一樣早早的上床休息,誰知到後半夜竟被驚醒——床邊站著一位黑衣人,從身形上看竟似個女子,無憂大驚,卻被她捂住口鼻,身上沒有力氣,不知是不是被她動了手腳。
「你不喊,我就放開你。」那聲音居然很熟悉,無憂腦子飛快的轉動,隨即想到這女子是那夜偷襲自己的三個人中的一個。
無憂驚疑不定的點點頭——他們上次沒能抓到自己,後來一直沒有再動手,她還以為他們放棄了呢。
而且她要殺自己簡直太容易了,無憂怕死,只好乖乖听話。
她見無憂很是配合,依言松開了手,壓低聲音道︰「你不用害怕,上次你受了傷,我們也不好過著呢,不過好在你命大,這次我可是來幫你的。」
她說著從腰間取出一只白色信封來,里面鼓鼓的,不知裝的是什麼。
「喏,這東西可是你爹跟你大哥做夢都想要的,今天我白送給你了,你盡管收下千萬不要客氣。」她話中藏著輕佻的笑意,讓人懷疑她的居心。
無憂搖搖頭︰「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再說了,既是我爹跟我大哥想要,你給我做什麼?」
「呦,都是一家人,干嘛分那麼清呢,給誰不都是一樣的麼?難道你可以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她捂著唇嘻嘻笑了起來,把信封塞到無憂被角下,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多漂亮的一張小臉啊,美人,好好睡吧。」說著已閃身躍上窗台,臨走時不忘回眸一笑︰「不用謝我哦。」
無憂無力的翻了個白眼——我為什麼還不把窗子封起來!我的房間怎麼任誰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呢!
無憂想伸手拿那信封,奈何動彈不得,不知是不是被下了藥,整個人昏昏沉沉,腦子一蒙,竟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