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甬道的坡度越來越大，陳生和兩個不同感覺的冰美人兒，已經走出了迷宮亂道，進入了另一番天地。
身前眼下，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偶爾有點滴的白光泛起，看不清模樣。黑洞四周，有環繞向下的玄冰石階，盤旋著，一圈一圈，一直深入目力所不能及的漆黑。
楊晶晶沒有多說，玉手蘭花指一拈，一團水藍色的光，在三人頭頂亮起，照亮了前方幾丈的路。
「走吧，就在這下面。」
說完，不理會還在思索的陳生，獨自走下了階梯。
陳生除了驚詫，這龐然黑洞的神秘，也沒多問，挽著方漠的小手，跟了上去。
「咚咚咚~~」
三人凌亂又整齊的腳步聲，回蕩在空寂寂的黑暗里，十分清脆扎耳。
身邊不時有陰寒的冷風吹過，讓人不由自主地蹙起雙眉，一陣不適，而且越是往下走，寒意越來越強。
陳生下意識地，就要運轉神魂中的魂力。
「不要動！」
方漠輕聲說完，將魂力渡入陳生體內，抵御寒氣。
陳生還給她一個「我很好」的微笑，手心里傳遞著兩個人的體溫。
柔和的白光包裹著二人，和前方幾步外，孤單的冰藍色光芒，相互輝映著，交織著。
走了大約有半個時辰，或許比這個更久。
反正陳生，早已沒了方向和時間的定義，甚至連空間都開始模糊了。
這里距離天山山月復，不知有多遠，或許，他們三人已經離開了天山山脈，到了哪兒也說不定。
幽幽的藍光，照耀著前方不多的石階，這種沒有盡頭，看不到目的地的旅行，簡直糟透了。
盡管有方漠的魂力幫助，陳生還是感覺，自己的天靈快要結出了冰塊，腳下三尺外，就是黑魃魃的洞口，像是地獄的入口一般，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行路人的生機。
終于，陳生快要失去知覺的雙眼中，出現了一抹耀眼的白光。
「是出口。」
陳生立刻想到了這個念頭，竭力地打了打精神，繼續走著。
一路上，楊晶晶似乎像個沒有感覺的魂魄，一言不發地領著路，腳步沒有一絲凌亂。
陳生看著她藍色的動人背影，心神中的混亂，又清醒了幾分。
三人穿過刺眼的白光，仿佛在那一瞬間，時空倒轉，整個世界煥然一新。
無數的冰晶，大大小小，零零碎碎，聚聚散散，閃著斑斑點點的星光，鋪滿了整個洞內天地。
陳生感覺，好似來到了神話中的世界，閃爍的晶瑩的光，像是燦爛的星河，就掛在自己眼前。
浩瀚壯麗，高山仰止，讓陳生和方漠忘記了驚嘆，忘記了世俗的紛亂，忘記剛剛漫長的行路的孤獨。黑色和白色四目，望著洞中的瑰麗奇景，一臉的驚呆。
楊晶晶卻是相當淡然，似乎對這神奇的地方，已見怪不怪。
「玄冰魄！」陳生難以置信地說著，「如此雄偉的情景，這得要多少年才能形成！」
「走吧，還有一段路。」
楊晶晶滅掉藍色的光源，蓮步輕移，走進了夢幻的冰晶世界。
方漠拉了一下陳生的臂膀，眼神里露出一點責怪。
差點流出口水的陳生，不明所以地擺了個鬼臉，快走了幾步，跟上了楊晶晶的背影。
走在這夢境一般的石洞里，身邊有喜歡的人相伴，如果這個夢沒有目的，也沒有盡頭，那該是多麼完美。
過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三人停在了夢境的出口，接著走進了下一個美夢。
藍天白雲下，青山綠水，鳥鳴山澗，谷地幽靜。
「哇，我們這是回到地上了嗎？」陳生的口水，還是沒忍住，嘩嘩地流了下來，他贊嘆完，連忙擦拭干淨。
楊晶晶對陳生的反應，很滿意，轉身說道︰
「這里就是天山山底，業水的盡頭。」
陳生立刻四處張望著，看了幾圈，除了綠油油的樹林，和白漣漣的溪水，沒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
「業水？在哪兒呢？難道是這條小河？」陳生指著不遠處的水流，驚訝地問道。
「我只能送你們到這里了，後面的路，你們要自己走完。」楊晶晶的媃夷細手，端莊地挽在腰間，禮貌地說。
她看著並肩依偎的兩人，一黑一白，郎才女貌，那雙藍色的冰眸中，隱藏著不安的復雜神色。
「他們連氣息都如此吻合，這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楊晶晶在心里默念著，就要離開。
陳生松開方漠的脂手，叫住了那道藍色的冷漠，說︰
「楊姑娘，多謝你了。陳生如果能活著出去，定悉听差遣，決不推辭！」
「不用了，你先保住命再說吧。」
裊裊的迷音，伴著麗人的藍色的背影，消失在冰晶洞中。
不知為什麼，陳生看著楊晶晶淡漠的離去，心中漸生了些許失落，一時半會兒難以揮去。
收起將要泛濫的思緒，陳生和方漠走進了一方山谷之中。
脆生生的女敕綠，一碧千里。五顏六色的鮮花，開在樹下，野地，溪邊。水光清澈減低，熱鬧繽紛。很多花兒，陳生都說不上名字。
耳邊，不時傳來悅耳的禽聲，婉轉悠揚，悅人心脾。
鳥鳴山更幽，水泛人初靜。
沒想到，小小的谷中，竟然處處洋溢著如此盎然的生機。
蜿蜒的小徑盡頭，一座精致的茅屋，映入陳生和方漠的眼簾。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正背身彎腰，坐在門前揮動手中的鈍斧，劈開木樁上的干柴。
在這暗無天日的萬米地下，居然還有人生活。
陳生邊走邊震驚，走到茅屋前，陳生俯身恭敬地行禮，說︰
「晚輩陳生，拜見業水之神。」
白發老人，好像沒听見他的問候，自顧自地劈這柴火。
「 ~啪~！」
陳生沉了沉氣，提高了幾分嗓音，卻沒有降下話里的敬意︰
「晚輩陳生，拜見•••」
還沒說完，一道蒼勁的聲音，打斷了陳生的話。
「這里沒有什麼業水，更沒有業水之神。你們來錯地方了，回去吧。」
老人頭也不回，手中的活兒也未停，背對著陳生二人，淡漠地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