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生翻了個白眼,說︰
「你听說過,這世上有一種功法,叫移花接木嗎?」
陳生對這一招的印象,可謂是眾生難忘,索性從《神木經》中偷學了來。
接著,陳生重重地一嘆,說︰
「你說你們要殺我,何苦這麼麻煩。纏絲毒能深度催眠神魂,讓一個修行者,瞬間變成普通人。」
陳生左手提起酒壺,往嘴里倒了一口酒。
「啊!好酒!」
說著,黃泉劍猛地向前一刺,矮小的黑衣人當即頻頻後退。
兩人一進一退,很快,黑衣人的後背,緊緊頂在了牆上。他斜著目光,看著方才桌上,陳生坐的位置,正擺著一根干枯的木樁。
「你是誰!」陳生冷聲喝道。
黑布下的雙眼,閃爍著兵荒馬亂,又帶著幾分陰毒,看著陳生,沒有作答。
「算了,還是讓我親自看看你的臉吧。」
陳生說完,劍鋒一挽,黑色的頭套飛起,綠色的頭發落下,陳生霎時呆立在當場。
眼前這殺手,居然就是他前天救下的白衣少年,柳松!
「怎麼會是你?!」
陳生驚異地問道。
柳松小臉上,閃過一絲不屑的陰笑,扭過頭,很拽地沒搭理陳生。
「呵呵,真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演戲的功夫可不差,連止殺閣都得給你當配角。」陳生搖頭無奈地笑著說。
「既然落在你手里,要殺要剮,悉听尊便!」柳松那還帶著稚氣的臉上,滿是輕狂。
陳生這回去沒有被激怒,他很有意味地笑了,說︰
「哎,柳少主,你說,如果你父親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會是什麼表情?」
說完,陳生拿下了黃泉劍,回到座位上,接著喝起酒來。
「 !」房間的門被一陣烈風撞開。
一身白衣的柳青,黑著臉,從門外走了進來。
柳松看見自己父親,小臉瞬間煞白,沒了血色,沒了剛剛的狂傲,他從沒見過柳青這樣的表情。
「爹•••」
柳松哆嗦著小嘴,顫抖得說。
「住口!不要叫我,我不是你父親!我沒你這樣的逆子!」
柳青額頭的天眼驟然睜開,森然的綠光,掃過柳松的身體。接著,穿著夜行衣的柳松,身形緩緩地從牆上滑下,癱坐在地上,雙眼呆滯,不省人事。
陳生驚懼地撇撇嘴,這神幻瞳術,果然相當變態。
柳青當即跪在陳生面前,慚愧地說道︰
「柳青疏忽,害聖主險些丟掉性命,罪該萬死。」
此刻,柳青終究是承認了陳生的身份。
白天在天一閣時,陳生和柳青打了一個賭。他讓柳青回去對所有人說,他就是新任魔主的消息,如果天目嶺真的有叛徒,說不定會忍不住前來刺殺。
屋內,陳生連忙放下酒杯,過去將柳青扶起,忙說︰
「柳大哥言重了,陳生也只是懷疑柳雲公子,沒想到卻是這個小子。」
柳青眼圈微紅,心有余悸地想著剛才的情景,若不是陳生有移花接木的奇招,他可就不明不白地死咯。
要是讓紫荊知道,聖主陳生死在了天目嶺,估計第二天就能率兵蕩平了這里。在一起共事了幾百年,柳青對紫荊的性格,還是很了解的。
陳生讓柳青坐下,柳青卻堅持不坐,站在陳生面前,俯身待命。陳生沒再堅持,又倒了一碗酒,說︰
「柳大哥,你說柳松為什麼要背叛你?」
柳青剛剛落下點兒的火氣,又「噌噌」地竄了上來,他沒有回答陳生,而是右手一揮,木魂力抓住睜眼昏迷的柳松,將他丟在了陳生腳下。
「聖主,這孽子已被屬下施了瞳術,處在幻境之中,聖主可以直接問他,他會知無不言的。」
柳青說。
陳生小小地驚嘆了一聲,遂問雙眼失神的柳松︰
「是誰指使你來殺我的?」
柳松木訥地張著眼楮,口中機械地說道︰
「魔山有消息散出,紫荊天王派了一個修行者,前來天目嶺當說客,我們便在途中設伏。」
柳青的臉色,又難看了一分。
陳生早有預料,接著問︰
「為什麼止殺閣會幫助你?」
「不知道。」
陳生一想,看來這小子地位還是不行,知之甚少,再問︰
「你投靠了巴蛇一族?」
「是。」
「為什麼?」
陳生問道了關鍵,這也是柳青最想知道的。他老來得子,一向對這個小兒子呵護備至,格外寵溺,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柳松機械地張開嘴,解開了兩人的疑惑︰
「柳青雖寵愛我,卻從不教我修煉,就連家族的瞳術都不傳于我,他把畢生所學,都教給了柳雲,把家族的大小事務,也交給他處理。我像一個無用的花瓶,整天被人擺來擺去。我也有天眼神魂,為什麼父親不重視我,為什麼柳雲得到的,什麼都比我多。」
這本該極具慷慨悲憤的話,被柳松一個字一個字地崩了出來,語氣平靜,反倒是讓人听著奇怪。
此刻,柳青的臉上,已是老淚縱橫。他沒想到,自己給孩子的保護,居然變成了對他的背叛和仇視。
陳生也對這樣的原因,唏噓不已,不過,這畢竟是柳青的家務事,他不想多管,遂說道︰
「柳大哥,這件事就交給你處理吧。」
柳青卻斷然拒絕了,他單膝跪下,聲淚俱下地鏗鏘道︰
「聖主,在魔山行刺聖主是死罪,要被打入萬魔窟,永世不得放出!聖主不必垂憐,定奪便可!」
陳生一陣頭大,暗道,你這柳青,把問題又扔給我了,我這魔主剛當上沒幾天,什麼都沒做,先把手下的兒子給殺了,是不是不太地道?
又思考了一會兒,陳生對柳青說︰
「算了,柳大哥,念在他年幼無知,死罪就免了吧,罰他在瞳術幻境中呆上三年,萬魔窟那地方,就不用送他進去了。」
柳青感受著陳生話中的誠意,感激涕零地說︰
「柳青,替不孝子,叩謝聖主恩澤。」
陳生走上前,將柳青扶起來,笑著說︰
「哎,柳大哥,你說我這次來,是為了說服你加入聯軍,怎麼倒成了你求起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