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登上的是一艘玉白色的船形法寶,謝小箏稱其為「苦渡星槎」。
好吧,不拗口一點,會顯得主人沒文化麼,陶棄暗暗吐槽。
但不得不承認,這艘星槎很寬敞很漂亮,能載數十人,每一寸地方還精心打磨過,光滑溫潤。
當然了,菜鳥不會知道,對煉器大師來說,法寶不用打磨也可以很光滑的。
同槎的乘客近二十人,有一半是年輕女子,其中一半簇在一個風度翩翩的白衣公子面前,嘰嘰喳喳說話。
謝小箏沒有成為其中之一,但眼神還是會偶爾飄移過去。
陶棄在船上走了一圈,參觀之後,發現別人都聚成幾個小圈子聊天,自己好像插不進去。
修真者倒是獨身慣了,陶棄也不以為意,找個座位坐下。
看到星槎一頭,各人帶的萌獸也在聚眾玩耍,陶棄笑著推了自己那萌獸一下︰「你也過去玩啊。」
萌獸搖了搖頭,然後,一人一萌都愣住了,兩眼相對。
「你听得懂我說話?」陶棄驚訝。
萌獸搖搖頭,隨即呆了一下,又不確定地點點頭。
都懂得回應了,還說不懂?
但陶棄就是明白萌獸的意思,它不懂人的語言,但它能接收到陶棄想表達的意思。
這讓陶棄想到了自己與植物間的交流,植物肯定也是听不懂人話的。
「哈,難道我的異能又進步了,能跟動物交流了?」陶棄笑道。
應該不是,否則逛獸市的時候,陶棄早就發覺變化了。
可能是萌獸有些特別吧,帶個草字頭,跟植物有關系?
下次跟草泥馬溝通試試。
「說說你怎麼不想去和同類玩?」陶棄歪歪著,會不會撿到個變異的,帶神獸血脈的,所以才不合群?
萌獸比劃,低聲叫,加上眼神,讓陶棄明白,這萌獸是因為受傷太難看,自卑。
「可憐的小家伙。」陶棄給他敷了些傷藥。
本來想問萌獸,它究竟有什麼用,這麼多人愛養,但又覺得它表達不了那麼復雜的意思。
陶棄腦中一動,閉上眼楮,進入內世界。
「蔡生,你對萌獸了解多少?」陶棄是想到這個養鼠專家了。
「萌獸我也養過,但不能修煉,幾十年就死掉了,其實萌獸的智商,接近人類孩童,還是能做很多事的。」蔡生道。
陶棄奇道︰「如果只是這樣,買個猴子就行了啊,論仙幣賣還是太貴吧。」
蔡生道︰「當然比猴子強,你也看到萌獸挨打的能力,跟築基期差不多了,當然最主要的能力,還是它會模仿主人。」
「因為萌獸模仿得特別準確,所有貴族們通過看萌獸的模仿,來檢查自己的舉止是否優雅,因為看鏡中的自己時帶著自戀情緒,很多問題會被忽略。」
「而修真者,則主要通過萌獸來檢查自己招數中的問題。」
陶棄听完,琢磨了一陣才嘆氣,這能力確實沒什麼神秘的,萌獸這東西真的只值5仙幣而已。
如果不是有萌社這種組織存在,怕是1仙幣就差不多了。
萬兩黃金買只會模仿的貓猴?
退出內世界,睜開眼,看到艙中諸人正一批批回座,開始飲茶和養神,或者欣賞萌獸玩耍。
修真者跟凡人確實不同,聊八卦只是他們生活中很小的一項調劑而已。
等中央那白衣公子也回座,船艙里慢慢靜下來,但多數人都覺得這氣氛很好。
謝小箏遠遠看了陶棄一眼,見他表情平和,沒什麼不適應的,也微微一笑。
不過總有些人耐不住寂寞,有少年提議斗萌,引來幾聲附和。
于是兩只萌獸就遵命跑到中央,開始對戰,當然,它們使用的招式,都是主人授意模仿的。
修真界交手,主要看境界與法寶,還有法術能引來多少異界罡氣,招式的精妙與否,體現不太出來。
但各家的招式,畢竟是長輩費心研究出來的,大家也希望能展示一下。
萌獸沒有真氣,只憑肉身格斗,便能夠完好地表現。
還有一點,萌獸性情溫和,所以是很優雅的切磋,還帶著幾分可愛,不會出現潑皮打架的場面。
連續幾場比過,勝者微微一笑,負者也不以為意,修真者嘛,修養總是不錯的。
這時一個干瘦的青年跳了出來︰「只看萌**手,不過癮啊,還請哪位大哥,指教小弟兩招吧。」
眾人不約而同撇撇嘴︰「余昭你又來了,你那兩手,大家都看煩了,回去歇著吧。」
青年抓抓耳朵︰「我都出來了,就給個面子好不?」
沒人搭腔,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跟這家伙交手沒意思啊。
這余昭只有煉氣二層,在整個萌社屬于墊底的存在,又沒有其他討喜的特質,所以每次聚會,他只能找點這樣的存在感。
雖然每打必敗,但能讓人記住就好。
一開始確實有人給他面子,但多幾次,真的就沒意思了。
尤其是在萌獸比斗之後下場,豈不是跟耍猴戲一個地位了?
余昭站在那里,有些尷尬,忽然看到陶棄,眼楮一亮。
「這位新朋友,來活動活動吧,正好讓大家熟悉你。」余昭呵呵道。
真是寶貝啊,萌社里竟然出現了築基期的人,自己以後不用再墊底了,今天即將迎來萌社中的首勝!
陶棄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那就獻丑了,余兄手下留情。」
他說的客套話,但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大實話,築基期出手當然是獻丑。
余昭當然得手下留情,否則一拳就打死了。
陶棄自己是覺得,一人向隅,舉座失歡,總要盡快融入這環境才好。
「凌州樓羅門弟子,陶棄,請指教。」陶棄像模像樣一拱手。
余昭嘿嘿道︰「白州飛猿堂弟子,余昭!」
也不客氣,余昭率先出手,陶棄閃過。
座上有人議論︰「樓羅門,好像最近听說過?」
「呵,是個新門派,門里有個弟子在玉手仙宮鬼混了一夜呢,咦,難道就是他?」這里也有消息靈通者。
「築基初期,反應這麼快的也少見。」
「難道他神念接近練氣初期了?還是說有戰斗本能?」
在議論聲中,陶棄已經閃了十招,還隔空還擊兩次。
余昭臉色越來越青,然後在場的人紛紛皺眉。
因為余昭逐漸提升了水平,現在已經用上了築基七層的實力。
如果一拳砸實,築基三層那少年肯定重傷。
但打算阻止的人卻發現,陶棄還行有余力。
「築基八層……余昭,有點過份了。」謝小箏忽然出聲。
真氣強度達到築基八層,而神念方面,余昭已經是完全沒有克制了。
如果他真用築基期的神念來動手,早被陶棄打中十幾下了。
噗的一聲,余昭放開神念的一瞬,陶棄胸膛便中了一拳。
首座的白衣公子,眼神一動,隨即又平靜下來。
有幾個作勢欲起的人,同時輕咦一聲,坐了回去。
陶棄,沒事!
仍然在纏斗中。
築基九層的壓力,撲面而來,陶棄順勢掠開。
神念還是比對方差一籌,但憑著自己身法上是強項,只閃避的話還是能堅持。
雖然無法完全閃開,但對方拳上的余鋒,陶棄還是能承受的。
當然一直這麼下去的話,總會被人壓著打。
陶棄覺得還是要認真些了,是的,人家畢竟煉氣期嘛。
呼,又一道拳風呼嘯而來,這次陶特意閃慢一點,用肩頭承受了一半攻擊,然後借這個勢頭,身體旋轉著,向余昭接近。
「嗯?這小子終于嘗了我一記好拳,哈,抽陀螺的感覺真好!」余昭感覺胸中悶氣泄掉了一半。
把對手打得轉圈圈,已經算贏了吧。
他當然不可能對這「陀螺」再補一掌了,要有風度。
所以余昭收拳,準備側身讓開。
但就在這時,毫無征兆地,完全沒感覺到對手聚氣,一道掌風已經撲面而至!
余昭的神念本來就強不了多少,倉促之間已經來不及閃躲招架,就覺得面門一痛,大叫一聲退後。
鼻頭火辣辣的痛,座上有人笑起來,余昭知道,自己一定變成紅鼻子了。
這邊陶棄收住腳步,看向余昭。
這已經是自己正常情況下,最大的傷害輸出了,煉氣期果然很經打啊,如此脆弱的部位,不聚氣也能承受。
大家各挨了一下,可以算平局收場了吧,陶棄想。
當然,陶棄忘了站在對方的立場想問題。
煉氣二層,被築基三層逼平?
余昭的怒氣值,正在迅速地提升,謝小箏叫他停手他也沒听見了。
「叩天門!」余昭一聲暴喝,煉氣二層的實力全部發揮出來了,而且使出最強的一招!
「石球不能動……真惱火!」陶棄郁悶,腳下一滑,快速橫移。
聖甲蟲推動的石球內,積蓄了之前承受的各種攻擊,只要讓螳螂揮出來,陶棄絕對有信心擊退這余昭。
但石球中壓制住皇命山神,怎麼可能就這麼放掉呢?
僅靠移動,就想閃過對手最強一擊不現實,這不是武學招式,是法術,而且是帶追蹤鎖定的那種。
但移動給了陶棄調整的時間,他的全身瞬間進入最放松的狀態,羽甲術運行,無畏經運行,書卷氣召來!
轟,拳掌相交,陶棄用的是「山川無改」,形影十式中防御最強的一招!
在出掌之前,陶棄已經用錢可居的方法,將真氣推到了「手少陽經」,也就是山川無改發起的位置。
然而在相交的一瞬間,陶棄後悔了,他應該祭起大黑鍋防身的。
余昭是來自仙門的弟子啊,雖然與武館那個趙成功境界相同,但這一掌的威力,強了何止一倍!
內世界的石球滾動加速,蟑螂在顫抖,整個內世界也跟著顫抖起來,才一開始,陶棄就感覺自己承受不住了。
主要是快要壓制不住螳螂了,它高舉雙刀,準備不顧主神的命令,也要把石球斬出去!
在旁人眼中,陶棄的每一寸肌膚都鼓了起來,整個人像是隨時可能被吹爆一樣。
謝小箏的掌風還在半途中,其他人的救援比她還慢。
唯一可能快過謝小箏的白衣公子,卻沒有動。
「無所畏!」陶棄忽然吐出三個字。
皮膚停止了跳動,陶棄的體積恢復原樣,余昭的身子卻抖了一下。
余昭只覺得自己攻入對方體內的真氣,有一成反攻回來。
這是什麼法術?
一成對九成,當然微不足道,但畢竟令余昭的進攻一頓。
就這瞬間功夫,他已經被謝小箏掃飛出去,貼在船壁上慢慢滑下。
陶棄重重地連退幾步,化解著體內的震蕩,然後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從書評得來的「無所畏手印」,與「拼命三郎」體系居然有異曲同工之處,都能將對方的攻擊返還。
不過拼命三郎一動起來,能返還九成以上,而無所畏手印只能返一成。
當然,今天如果沒有這一成,自己就爆了。
江湖多凶險啊。
「你是真輕松還是裝的啊?」謝小箏正驚訝地看著陶棄。
人都差點被打爆了,還有空說出「無所謂」三個字,真奇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