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體內又能容納少量的異物，陶棄將一些材料轉到內世界，打出一套法器級的打鐵工具。
打鐵比煉器簡單得多，這套法器也比較好煉。
「真氣，凝聚吧！」陶棄仰天長嘯。
內世界的風，就是陶棄的真氣，內世界的一切，都由陶棄掌控！
世界在慢慢變暗，真氣的濃度在慢慢加大。
漸漸的，完全透明的真氣，變成了霧狀。
陶棄再用力控制，然後變成了棉花一樣的雲朵。
「壓不動了！」陶棄突然沮喪道。
這個主神，神靈品級不高，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不能將真氣聚為固體狀，就沒辦法上鐵砧去敲打。
陶棄意識一松，雲朵瞬間散開，轉眼就化為了真氣原來的透明狀。
「主神不必氣餒，經過這一次凝聚後，真氣的質量還是有些微提升的。」蔡生安慰道。
陶棄分辨了一下，好像真是這樣。
自己才折騰一會兒功夫，居然能抵得上對撞神功玩兩個周天的。
只不過這樣凝聚一次，對精神的耗費也是很大，陶棄最多幾次就得休息。
「主神，我們或許也能幫上點忙。」諸神天天修神廟也累了，過來湊熱鬧。
「好，再聚幾次。」陶棄叫了一聲。
雲朵再一次形成，諸神靈從旁協助，推呀按的。
不過事實證明，在這方面，諸神加起來，也比不過主神強大。
雲朵只是變得更有質感一些，似乎隨時會下雨的樣子，但根本不可能拿去當鐵來打。
就在這時，蜣螂跑了過來，它居然丟下了愛不釋手的球球。跑來看雲了。
「你想玩這個？」陶棄看著蜣螂渴望的眼神，愣了。
「太好了，主神快給它！」蔡生與火神同時叫道。
雲朵被蜣螂推著，滾開了。
剛開始還推不太動。但很快，棉花變成了棉球，便越滾越快，越滾越小。
當陶棄撿起地上那個小彈丸時，苦笑了一下︰「這就是我所有的真氣？」
平時敵人攻進來的真氣，被蜣螂滾出那麼大一個球啊……
彈丸在跳動著，仿佛隨時可能散開，陶棄趕緊用意念將其壓住，然後跑到火爐旁。
將彈丸燒至柔軟，放上鐵砧。掄起鐵錘，開始一遍一遍地鍛打。
五遍、十遍、二十遍……百遍……
若不是這次臨時起意搞個新發明，陶棄還真沒想到，自己被丹參道人稱為高質量的真氣，還有這麼多弱點。
平時真氣看著都是透明狀。但壓縮到這種地步後，真氣也有了色彩。
各種顏色，真氣混雜不堪！
書庫得來的真氣，數量最多，是最純淨的白色。
每個髒腑神幫著練出的真氣，顏色各不相同。
修煉無畏經、返照經、陶然訣得來的真氣各顯一色。
對撞之後，一部分真氣揉在一起。又「配」出新的顏色。
陶棄真想把這些斑斕得讓人起雞皮疙瘩的顏色泡沫全擦掉，不過無論他如何鍛打，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蔡生在一旁道︰「多種真氣混雜，不一定不好，這在修真界也是有爭議的，一般說越純越好。但你看太極圖的陰陽二氣，是那樣和諧。」
陶棄想想，點頭︰「倒也是，我們煉器也講究材料的融合，合理的配比。會令材料屬性提升。」
陶棄現在這些「材料」配得合不合理，他也不知道，反正也只能湊合著用了。
接下來陶棄便專注于將各種真氣均勻配置。
不知過了多久才停手，看著那明顯漂亮許多的小彈丸，陶棄有些不舍。
「你們說，我這算不算煉出金丹來了？」陶棄道。
蔡生猛咳了一陣，才道︰「同樣是彈丸，小孩子用泥巴搓出來的，跟丹士用藥泥搓出來的，真心無法相比啊。」
陶棄哦了一聲︰「都有一個‘泥’字，意思是有相似之處？」
蔡生單手捂頭︰「法器與神器，不也都有一個‘器’字麼，能比嗎？」
「意思是，我制作這彈丸的過程，跟凝聚金丹也是一個路子？」陶棄就是不會听話。
蔡生被打敗了，不再言語。
陶棄意識一松，然後眼看著小彈丸慢慢散開。
彈丸形態時保持著均勻，散成清風後，還能如此麼？
陶棄退出內世界，慢慢運氣體會。
許久才長出一口氣，還好，這一夜沒有白費。
「陶大師，家主在外面等你。」門外傳來聲音。
陶棄趕緊收拾一下出門。
吳雄第見陶棄出來，點點頭，然後率先舉步。
吳家家主出行，原本應該是浩浩蕩蕩，但今天除了陶棄外，只有三人隨行。
「韓知府一傳來消息，我就馬上來找你。」吳雄第微笑。
陶棄有些驚訝，舉薦一個煉器大師，有這麼重要嗎？
總感覺吳家家主話里有別的意思。
但吳雄第沒說，路上只隨便聊聊昨晚的比賽，而腳步則明顯有些匆忙。
見到端月府的韓知府，不說氣度了，光是金丹境界，就已經比上次見的凌州知州強多了。
地方長官，每天要忙那麼多政務，還要努力鑽營什麼的，能修到這境界不容易。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通常修行資質不佳的人，才會在文官路線上發展。
很多小說里，城主往往是全城實力最強的人，因為那些世界里，基本沒有文官。
莊國作為一個愛好和平的國家，所以文人政客才會有這樣的地位。
像韓知府這種，做到一府之長的，還能有金丹境界，那絕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
雙方聊了一陣，吳雄第提到正事，韓知府只微笑扯開話題。
吳雄第表情開始不好了。
「司馬家主與霍家家主到！」外面通傳。
司馬當、霍麻衣以及一個膚色黝黑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真是巧了，老吳也在哈。」司馬光笑道。
吳雄第淡淡道︰「確實，太巧了。」
韓知府微笑︰「司馬家主這次來。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上次我向知府舉薦的煉器大師，事後想起，還忘了當面演示一下技藝。要知道煉器大師的考評，在某些地方，還是會有漏洞可鑽的。」司馬當笑道。
吳雄第冷冷道︰「上次？一個月前的事，今天才想到麼？」
司馬當笑咪咪道︰「最近確實有點忙啊。」
韓知府道︰「司馬家主有心了，演示一下也好，我也要為朝廷把把關嘛，正好，吳家主也舉薦了一位煉器大師，不如就一起吧。」
吳雄第面色寒冷，他就知道。司馬當一旦得到消息，肯定會來這招的。
陶棄這個煉器大師，僅有築基境界，考評時肯定有摻水的地方，當面演示必然會漏餡啊。
司馬當笑道︰「原來老吳也舉薦了煉器大師。不錯啊，就讓我們看看兩位大師，誰煉制法寶的水平更高。」
吳雄第道︰「演示一下可以，不過煉器講一個成功率，法寶煉制更是不易，還是煉三品以上的法器吧。」
司馬當身旁的中年人忽然冷冷道︰「只煉法器，如何能證明煉器大師的身份！」
吳雄第臉一沉。韓知府開口笑道︰「就煉法寶吧，材料由本府包了，失敗幾次很正常，這點消耗，本府還是承受得起。」
吳雄第冷冷道︰「你們這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修真界的人，不喜歡繞彎子。吳雄第就想把話挑明，你們想當面落我的面子，我不跟你們玩了！
霍家家主霍麻衣一直站在旁邊不說話，他是司馬光請來看熱鬧的，但他可不想成為吳雄第的敵人。
「其實大家都懂一些煉器。誰的水平如何，煉制中就看得出來，不一定非要煉出成品。」霍麻衣打圓場。
吳雄第沉吟一下，這話確實有道理，並無偏向。
問題是，吳雄第對陶棄的真實水平沒譜，不知道他究竟有幾分「像」大師。
陶棄听這些人你來我往，一直沒搞明白怎麼回事。
見沒人說話了，他才開口︰「那就，煉唄。」
「好，這位少俠豪氣，我喜歡。」韓知府大笑，然後叫人去搬材料。
官衙中也有煉器房，不過兩位煉器大師都還是用自己的煉器爐。
看到陶棄一下搬出五座煉器爐來，那個叫沈成本的中年人一聲冷笑。
煉器講究一氣呵成，這種分別在五個爐子進行不同的工序，像流水一樣的作業，只見于小作坊吧。
真正的大師，都是用一座爐子的！
好吧，沈成本平時慣用三座爐子，但今天他只掏出一座來。
讓這小子見識一下大師的手法！
其實在沈成本見到陶棄只有築基期後，他已經沒把陶棄當作對手，因為這明顯是個走後門拿到證書的家伙。
他的對手只有自己，最好能超水平發揮，讓韓知府看到。
看到小吏陸續搬來的幾百種中品材料，沈成本稍稍皺起眉頭。
官府的存貨果然不俗啊，大半材料是他沒見過的，剩下的那些，對一個還神後期的煉器大師來說，處理起來也有些吃力。
沈成本想提議，還是用市場上那些常見材料吧，平凡中才能見功夫。
但陶棄已經眉開眼笑地挑選起來。
跟考評時每次三十三種材料比起來，這也太幸福了吧。
沈成本看著陶棄選材料，實在沒辦法開口要求換一批。
「超水平發揮，打造十一品法寶是不太可能了，就加一座法陣，煉十二品法寶吧，成功率高的話，一樣能顯示水平。」沈成本無奈地開始挑選。
旁人看他慢吞吞的樣子，只當這就是大師氣度。
倒是那個築基期的所謂「大師」，一點不穩重，把材料翻得亂七八糟，這要是在煉器坊當學徒，早被師傅打殘了。
「開工！」雖然多數材料沒接觸過，但陶棄的神域，已經探了個七七八八，材料直接就往爐子里扔了。
幾位家主都是懂煉器的，見到陶棄毛手毛腳的樣，吳雄第的臉色更青了。
什麼樣的山寨師傅，才能教出這種徒弟來啊！
司馬當看了吳雄第一眼，微微笑著不說話。
司馬當的情報，在端月府永遠是最靈通的。
他當然知道陶棄不完全是水貨，因為九月坊市最新的情報，昨天剛剛傳到他手上。
考評的過程，煉器會館是會保密的，但總會有消息傳出來。
據說，陶棄煉制前，換了很多次材料。
據說，陶棄煉制出來的是‘不入品’法寶。
據說，陶棄的整個煉制過程慘不忍睹，差點把小命搭上了。
當然，這麼年輕，又是築基期，有這水平不錯了。
只可惜被吳雄第搶了先。
所以司馬當必須破壞這次舉薦，趁著這個少年真正成長起來之前。
吳雄第是個很愛面子的人，而且脾氣不太好。
如果陶棄給他丟了面子，關系很可能出現裂紋。
然後憑司馬當的口才與親和力，要搶走這個天才並不困難。
眾人各懷心事，不過煉器的情形，他們還是能看在眼里的。
陶棄手腳很快，好像基本不用怎麼思考。
不過在眾人眼中，那就是手忙腳亂，尤其是當他在五座爐子之間奔走的時候。
還有一只老鼠在添亂！
借這只妖寵的真氣煉器，稀奇是稀奇，但煉制法寶是需要絕對安靜，用心用靈魂去打造的精細活兒！
反觀沈成本，則是真正的大師做派，每一件材料拿上手，都拿出各種鏡片，眯縫眼楮研究半天，取用材料的時候，更是反復掂量，精確到銖。
雖然沈成本到現在還沒開爐，但光是這些準備，就很讓人贊賞了。
「還是有些麻煩……」沈成本緊鎖眉頭。
有幾種材料，居然跟他用過的有區別。
究竟是因為出自不同的礦區，還是官府有人貪污，用次品代替了呢？
煉制法寶，馬虎不得，絲毫誤差都可能毀掉一件作品啊。
不用那幾種材料吧，又要重新設計方案……
沈成本就在反復重選與長考中，度過了一個多時辰。
所有人都必須承認，這位大師形相不怎麼樣，但他專注起來，真的很有魅力。
謀定而後動，把官府的煉器任務交給他，一定能夠放心。
霍麻衣點頭︰「司馬兄，可能今後我會請這位大師煉幾件法寶，司馬兄不會介意吧？」
家族有自己的煉器大師，但不同的大師有不同的長處和風格嘛。
司馬當微笑︰「好說，我給沈大師留有足夠的私人時間。」
這話表明，沈成本其實是掌握在司馬家族手中的，掛靠官府只是兼個差而已。
吳雄第重重哼了一聲。
這一次真是完敗了。
「搞定！」好久沒有動過的陶棄，忽然伸展雙臂。
位面碎片已聯接，開始淬火嘍。
「一個多時辰煉件法器也不錯了。」韓知府用內行的口吻，憐憫的語氣評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