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伏受濁氣染化而不死,這個消息不脛而走。
「他回來了?」
此時距蘇伏被救,已然過了一天一夜,李凌雲收到奴僕的匯報時,微有詫異,本來覺著此即便不死,亦要受著禁閉調查。
與此同時,蘇伏新居院內聚了一群來看熱鬧的內門弟,以龍吟瑤為首,幾乎一個個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後者泰然自若,淡淡道︰「諸位師兄師姐有何指教?」
他修為確實最低,若不經過比斗台斗法,遇著誰都要低上一等。
龍吟瑤身邊跟了好幾位女修士,皆是一臉驚奇望著蘇伏,不時還竊竊私語。
龍吟笙無奈,只得硬著頭皮上前來,歉道︰「蘇伏大哥,我想不到被濁氣染化的你還能恢復清醒,小弟差點失手殺了你,實在對不住。」
這是他首次以小弟自居,對于自己差點失手殺了蘇伏而感到愧疚,且對蘇伏的意志力欽佩不已。典籍記載,被濁氣染化,無藥可救,只得憑自己意志力。
「這沒有什麼,若換位而處,我亦會出手,你無需自責。」
蘇伏又對著龍吟瑤揖禮,正色道︰「還要多謝龍師姐當日一聲呼喝,可說是救了我一命。」
龍吟瑤笑眯眯道︰「師弟不用客氣,哪有對同門見死不救的道理。」
眾內門弟人也見了,不曾發現蘇伏有著三頭臂,新鮮感過去便緩緩散去了。
劉元宇便笑著上前來,道︰「師弟果福緣深厚,只是師弟如何染上濁氣的?」
蘇伏含糊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修煉時忽然便有濁氣涌來,後來的事情記不太清楚了。」
留下之人皆是聰明人,知道蘇伏不欲透露,便不勉強,一一告辭離去。
臨走前龍吟瑤提醒道︰「|師弟,听說明日辰時,大師兄蕭無極會在天韻宮講道,可莫要錯過了,不若明早同去,我來邀你?」
蘇伏欣然點頭︰「固所願,不敢請!」
待所有人都離去,小院內便剩了蘇伏自己、命、小白與林家姐弟二人。
進了大廳,命這才苦兮兮的道︰「老爺,您修煉能不要這麼拼命麼,您要是死了,我和小白該怎辦呀。」
小白口器 的磨動,難得一次附和命。
蘇伏歉意一笑︰「我會注意的。」隨即注意到林家二姐弟異樣的神情,知道他們在害怕,便笑著道︰「林湘,你有話要說嗎,不用怕,盡管說吧。」
林湘臉上有些蒼白,盈盈福禮道︰「大人,我和弟弟很想一直伺候仙長,可……」
蘇伏聞到此便明白她意思,擺擺手道︰「我知道了,你二人去吧,若有問起,便言我對你二人不甚滿意。」
姐弟倆感激地伏地,叩了幾首才恭敬的離去了。想來沒有多少凡人喜歡冒著生命危險伺候人。
「切,什麼玩意,老爺才不稀罕你們呢。」命不屑地撇撇嘴,遂諂媚笑著轉向蘇伏道︰「老爺,您放著小的不用,用甚麼凡人,日後便讓小的伺候您吧,保證您滿意。」
蘇伏不置可否道︰「凡人有凡人難處,定是嚇壞了吧。姐弟倆還算有心,等著我回來才走。對了,我離開這段時間,劍主可有派人尋你問話?」
「不曾!」命說干就干,其變作了人形態,屁顛屁顛這掃掃,那擦擦,干的像模像樣。小白則在大廳內蹦來蹦去,將命擦得亮堂的地方踩得髒兮兮的,惹來命氣急敗壞大罵︰
「臭蜘蛛,你要搗亂是不是,來來來跟爺到外面斗上一斗……啊嗚,我還未言開始,你怎可突然出手,啊!老爺救命啊,我毒了……」
蘇伏知道小白下口有分寸,看著它們玩鬧,不禁會心一笑,驅散了一些心底的陰霾。
……
「你們如何看待此事。」
閻浮殿,一處偏殿內,左右二邊各坐了兩人。堂前有一副寫著‘道’字的書卷,書卷下案幾上擺了香爐,李道純背著香爐端坐。
沒有人知道,劍齋真正管事的,便只有在場的五人了。
「老頭我這副殘軀,實在管不了你們劍齋瑣事了。不過那位有言,會親自監管蘇伏,老頭認為,此事按下不管亦無不可。」
左側側位上坐著的,正是藥園主管史墨,他懶懶坐著,音聲亦透著無力感。
「我沒有意見。」
左側主位上坐著一個四十上下年紀的男,乍一看平凡無奇,只是兩道劍眉沖天而起,如有逼人英氣勃發,一頭黑發隨意束縛,說不出的瀟灑,他懶懶坐著,雙眸沒有其他色彩,淡淡說著︰
「|蘇伏此我知道,濁氣亦是有源可查。」
正是當日現身晉城的顧青雲,他簡易的敘述了一遍當日情形,又道︰「既非居心叵測之輩,又有那位監管,便任他去罷。」
「師兄未免太寬厚了,按你之言,他一介散修,修為歸元境,如何能收取濁氣。此來歷可疑,我戒律院定會慎查到底。」
右側主位的男約莫三十來年紀,道鬢、道服一絲不苟,音聲透著濃烈威嚴,此人乃戒律院首座蕭問寒。
顧青雲懶得與其辯駁,便不言語。
右側側位上是一個偉岸男,約莫有八尺身量,那檀木椅幸足夠結識。此人乃是煉器堂堂主斑鳩,生平只對煉器感興趣,其余一概不喜過問。
「此事我亦無意見,師兄們看著辦吧,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眾人都習慣了此人散漫,唯有蕭問寒皺眉道︰「斑師弟,劍主還未說散會,你怎可先行離去。」
李道純擺擺手,道︰「斑師弟有事便去吧,兩院既各有意見,便各自按自己方法行事。至于蘇伏此,此次無故毀壞一幢宅院,便罰其禁閉一月,如此可行否?」
這卻是輕輕放過的意思了,雖劍園那位起了很大作用,然而在李道純心里,其實對蘇伏亦有一種特別的期待。
「謹遵諭令。」蕭問寒沒有什麼表情應道。
顧青雲站起,忽然說道︰「此修了煉妖經,與妖族有著莫大牽扯,定是楚老鬼放到我們這里,欲讓我們替其磨練此。此不合我脾性,講經院沒有他的位置。」
言畢徑自離去了。
李道純黝黑的面上微微一笑︰「磨練便磨練,有甚關系,師弟脾氣還真不曾變過。」
史墨心頭卻愈發好奇,蘇伏此似乎並不那麼簡單,他亦起身告辭離去。
殿內便剩了蕭問寒,他想了想,道︰「劍主,劍齋雖與妖神宮交好,亦不能傳出根本經義,若此晉升真傳,又該如何安排?」
李道純聞言一怔,他還真沒有設想過這個可能,便道︰「他如今才歸元境,離下屆大會僅余五載,不太可能拿下真傳名額罷?」
「萬一他拿下了,又怎說?」蕭問寒面無表情道︰「劍齋有令,但凡真傳,皆可傳《劍典》莫非要違令麼?」
「傳便是了。」李道純溫和一笑,道︰「又有甚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