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
蘇伏還未覺,喜兒俏臉一白,喃喃道︰「最輕亦要禁閉在水牢十載,師兄,你究竟犯了甚麼過錯?」
「十載?」蘇伏暗暗叫遭,急道︰「師妹,此次多謝你了,先行一步,告辭!」言罷大步流星趕去戒律院。他沒有去責問這老頭為何不將此消息早些告知,因為那樣沒有任何意義。
一路搭乘雲石急趕,來到未央宮,正是卯時,戒律院上下十幾人正聚在校場做早課。
劍齋早課並非吐納,而是舞劍,十多人行雲流水般舞動著一種劍訣,由大弟姬玄清引領,震得空氣的靈氣潮汐簌簌作響。
蘇伏看見,他們似乎合為了一個整體,而今日,他們所舞動的,正是《扶風歌》。
望著那引領的一襲翩然白影,他心頭忽然便涌上一股悸動,隨之自儲物袋內拿出一柄青鋼劍。
「一氣貫心陰宿名,以意引氣扶風起。陰陽兩儀接天地,剛柔相間難辨明……」
《扶風歌》歌訣緩緩流過心間,他以自己的理解,揮舞著青鋼劍,空氣被帶起,形成一股肉眼可見的氣流,隨著劍身一起匍匐流動。
晨曦灑下,替這一層氣流鍍上了一層金燦燦的顏色,便見青鋼劍旁圍攏著一道神聖的匹練,莊嚴、大氣、肅穆。
戒律院眾弟正感受著這一刻氣場相合的特殊意境,此時忽然沖進來一股與他們氣場不太相合,或者說更在他們上面一個層次的氣場,陣列便有些凌亂。
姬玄清順勢調整,以她為心,忽然散出一股雪白氣場,將場內所有人圍攏。她手的劍亦是雪白色的,雪白得晶瑩剔透的左右兩面劍身上鐫刻著一排玄奧符。劍柄細膩有光澤,並無護手,這是一柄飛劍。
蘇伏被雪白氣場籠罩,沒有任何壓抑難受的感覺,只覺劍勢大增,竟有種揮灑《天隙流光》時的暢快與利落。借著這份劍勢,那一道金燦燦的匹練便化作一條螭龍,栩栩如生的螭龍,蘇伏知道這是姬玄清的「螭龍劍意」,由此,他便明白過來,為何蕭無極著重強調《扶風歌》的重要性。
然而他心頭卻有著一股違和感,總覺得哪里出了問題了。
隨著劍舞持續下來,場內已然演變成一種非常古怪的勢態。蘇伏借姬玄清的雪白氣場演化螭龍劍意,似乎冥冥便有著一條線牽住了兩人。自外向里看,或許看不出甚麼,可身處其的眾弟們,氣得要吐血,在這一條線的間,似乎是一張網,而他們卻是被網住的游魚,任牽住網兩邊線頭的兩人撥來擺去。
修為高些,甚至可以感受到,隔著網的兩人,正無聲交流著,那是一種「眉來眼去」的交流,以至于將網的游魚給忘了個一干二淨。
「噗!」
終于有個弟嫉恨交加,抑制不住噴出一口鮮血。這驚醒了包括蘇伏在內的所有人,當所有人停下,其一個弟便指著蘇伏怒斥道︰「你不是戒律院的弟,跑來此地做甚?」
校場兩邊聳立著一排排大殿,正一幢掛了個牌匾,上書︰實證院。
姬玄清淡淡道︰「他便是蘇伏,將他帶進來。」言罷徑自行去了大殿。
蘇伏不等人拖拉,亦徑自行向大殿,隨著姬玄清後腳進了大殿,便見一個威嚴甚于李道純的道人正襟危坐于堂首,在上首處寫了個大大的‘明’字,透著光明正大。
在他身後,一眾戒律院弟浩浩蕩蕩進來,一個個帶著莫名的怨憤望著蘇伏,仿佛蘇伏搶走了他們的媳婦。
姬玄清淡淡行劍禮,道︰「蘇伏已帶到,請首座發落。」
道人正是戒律院首座蕭問寒,他帶著寒芒的雙眸掃過蘇伏,後者頓如墜冰窟,仿若全身上下皆被看了個通透,所有的秘密都無所遁形。
雖然蘇伏知道這是錯覺,可他心頭還是忍不住的升起一股戰栗,這是下等生物對上等生物,天然的畏懼。
「你便是蘇伏?」蕭問寒音聲沒有起伏,不平不抑。
蘇伏有樣學樣施了個劍禮道︰「內門弟蘇伏,見過首座。」
「你好大的膽!」蕭問寒忽然加重的語氣,道︰「姑且不問你為何無故毆打同門弟,你且說說,昨日宿在何處?竟敢無視戒律院傳召……若你今日道不出個所以然來,休怪我將你趕出劍齋。」
眾弟聞言一陣快意,皆冷笑望著蘇伏。
「昨夜弟于藏經閣內揣摩了一夜經義,且並無人知會弟戒律院傳召。弟時刻謹記劍齋訓誡,怎敢視戒律院為無物。」
蘇伏不卑不亢,有條不紊說著︰「至于毆打同門,弟所為實情非得已,乃是李凌雲師兄無故欺壓弟在先,若首座不信,大可請昨日的兩位師兄出來做個見證。」
昨日親眼見蘇伏揍人的兩個戒律院弟大步行出,指著蘇伏冷道︰「師弟,我二人便在此,你要我二人做甚見證?」
蕭問寒靜靜看著,並不出言阻止。
蘇伏便向著兩人行劍禮,道︰「二位師兄,可還記得小弟昨日之言,幸二位師兄路過,小弟才月兌離李師兄掌控。那時,我們兩人的靈氣借著雲石相斗已多時誒,若再遲一刻,師弟我必然重傷,恐道基皆難保全。」
「小弟在此,還要多謝兩位師兄現身相救!」蘇伏言罷復行禮,卻是恭恭敬敬的揖禮。
「這……」兩人頓時愣怔,如此說來,這李凌雲確然先動了手,蘇伏只是還擊而已。可一般情況下,法力不如人,誰會與人硬踫硬,尤是在雲石上。他們雖然不信,卻拿不出蘇伏不曾與其反抗的證據,不管如何說,李凌雲先行欺壓蘇伏是事實。
而蘇伏在之後忽然倒轉回去,動手亦是情有可原。
「你二人是個甚說法?」蕭問寒在這時開口發問了。
兩人相視一眼,無奈點頭道︰「蘇師弟所言為實。」兩人知道蕭問寒脾氣,此時若堅持蘇伏是錯的,那等待兩人的責罰,將無比恐怖。
蕭問寒點點頭道︰「爾等在此事上有所失察,去暗魂峰面壁思過三月,亦斷爾等三個月月例,去吧。」
二人行劍禮離去,心頭充斥了滿滿的無奈,只能自認倒霉。不過兩人對蘇伏真是一點好印象也沒有了,下次恐沒有那麼好說話了。
然而這時,蘇伏卻語出驚人道︰「弟覺得此事應由首座負起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