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遠之並未食言,自從從谷底上來,他便讓人好吃好喝的招待她,讓兵士們感到無比詫異,一個擄來的囚犯而已,也需要如此對待?而更讓人驚異的是,這俘虜竟然敢對著將軍橫眉冷對,而將軍卻不怪罪于他,真是奇了!
阿鹿走出帳外,看著周遭的兵士們都在匆忙地收拾行裝,因著游遠之的腿傷,怕被南宵偷襲,他們的返程之期也提前了。
不過再呆兩日,阿鹿想著,到時分道揚鑣,亦不知和他何時能再見面了?罷了,且忍上兩日。
夕陽終于落下山腳,天空轉成深藍的顏色,偶見幾只飛鳥噗嗤飛過,將林中的樹葉紛紛撲閃下來。
阿鹿此時正躺在雜草地上,雙臂枕著腦袋,看著夜幕發呆。
「喂!」
她側首,看到游遠之被人扶出帳外,似看到她正發呆,仍不住好奇地跳著地走了過來,一向凌冽的少年將軍如今這模樣竟帶著幾分稚氣,讓人忍俊不禁。
他跳到她的身旁,看她目不斜視,盯著那天空發呆,他亦抬頭,發出一嗤笑︰「這上面有什麼好看的?」
她斜睨他一眼,似懶得理會,默不著言。
他倒是不怕人厭煩,對她的反應罔若未聞,挨著她身旁躺了下來。
眸中劃過驚異,阿鹿側首對他說道︰「你來這兒干什麼?」
「這天又不是你家的,只許你看,不準我望?」他嘴邊叼著根狗尾草,似作無賴的樣子。
「隨便!」阿鹿微微挪了一子。
兩人沉默不語,只見那幕布之上,隨著棉花糖一般的雲層逐漸消散,一彎月牙緩緩撞進眼簾,薄雲環繞,神秘而深邃。
「咦?」游遠之發出一聲輕嘆,他吐去嘴邊雜草,側首盯著一眨不眨的阿鹿︰「原來你在賞月?」
「恩,」她輕聲答,眸中映著那彎皎月,隨著浮雲的飄動,光華流轉,熠熠生輝。
「來人!」游遠之一個騰起,坐起身來。
「你做什麼?」阿鹿抬眸看向他。
「叫人拿酒來啊,這賞月,怎麼能無酒助興?」他目光灼灼。
「不用,」她聲音緩緩,帶著寒雪初化般的清冷,流淌過他的心田︰「誰說賞花賞月就要有詩酒助興?不過是些偽君子裝高雅罷了
「王爺何事?」小廝匆匆跑了過來。
游遠之看著她雙眸中的淡然之色,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
「你倒是個特別的女人人家賞月不都有詩有酒,且皎月高掛,她卻有些意思,賞的是出雲之月。
「有什麼特別的?」她轉過頭來,唇角漾起一抹淡笑,鬢邊幾絲亂發隨風起舞,時不時掠過黑羽般的睫毛。
「說不上來他語頓,確實找不到一句話來形容眼前的她,心中似有小石投湖,泛著一陣波瀾。
「你看,」阿鹿並未深究,她指著頭上那彎新月︰「剛才的場景像不像一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兒?」
游遠之看著那最後一抹薄雲逐漸飄散,月光散發著明亮的清輝,和她的說法倒是相得益彰,只是若撥開眼前人的迷霧,又是怎樣一番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