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剛來到馬廄便听見一群人圍在一起交頭接耳,臉上都掛著興高采烈的神情,難不成是得了賞錢?
阿鹿湊上前去,問了問何事如此,那年紀小的小廝咧嘴笑著說道︰「小哥,大軍就要回京了!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周圍幾人亦愉悅地笑開,終于可以歸家了,他們的雀躍之情躍然臉上。
不過阿鹿想的卻是另一回事了,如今和趙沐軒的關系如此僵冷,兵符又斷了線索,只怕只得找個借口離開宣王府。
她左右環視,楷跑到哪里去了?她拉住一個小廝問道︰「王工頭呢?」
「他啊?」那小廝環顧一周,拍拍腦袋︰「今晨就未看到他,怕是到哪里偷懶了!管他干什麼?趕緊回屋收拾包袱,今日午後便要啟程啦!」
阿鹿松開手,楷估模已經回去向主公回報了。她亦回屋收拾行裝,一切,只待回京再行其事。
晌午之後,大軍集結于西嶺城門之處,趙沐軒一如既往的一襲紫衣錦袍端坐在棗紅色駿馬上,墨發高束,一雙深眸望著集結的兵士們。如今大軍得勝,他在軍中威望陡增,周身散發的凌厲令人望而卻步,讓人感到一股難以忽略的王者之氣。
阿鹿隱在小廝們的人群之中,目光卻不自覺地向他投去,似有所感應,趙沐軒幽泉般的眸光如同一只出弦之箭準確無誤的撞上阿鹿的清眸。阿鹿心頭突地一跳,如同被發現的竊賊慌亂的躲開他的熾熱,縮進隊伍之中,直到感不到他的投射。
「將士們!」趙沐軒磁性低沉的聲音在人群之上響起︰「西嶺一役,我軍大獲全勝,少不得各位的浴血奮戰!如今得勝歸朝,本王必定向父皇奏請各行封賞!」
「謝王爺!」眾人被趙沐軒激勵的話語點燃,一臉的歡呼雀躍,對他的仰慕之意愈加明顯!
「啟程!」隨著隨侍的一陣鼓聲,大隊人馬開始了回京之旅。
阿鹿跟著人群緩緩而行,如今趙沐軒騎馬走在隊首,她終于可以肆無忌憚的看他了。此時他處在姚將軍和舒雲中間,似側首對姚將軍說著什麼,而一旁的舒雲貌似一路上默默無語,而且啟程之時看著他臉色蒼白,貌似受了很重的傷。再挨著舒雲而行的卻是個不曾認識的將士,年逾四十,估模就是穆將軍此前的副將段清恆了。
入夜,趙沐軒一聲令下,眾人就地安營扎寨,熊熊篝火逐漸燃起,他叫人搬了酒壇出來,烹了牛羊肉,讓大家盡情享受旗開得勝的愜意。大家都晃著愉悅的心情,大碗的酒下去,臉上泛紅,醉意微顯,兵士們不受于禮數,有人開始引吭高歌,亦有人開始跳起了南宵歡慶節日的舞蹈,一片開心鬧熱的的景象。
阿鹿斜倚在一顆粗壯的樹干之上,周遭都沉浸在喜悅歡樂的氣氛中,唯獨從她那里散發出陣陣孤寂之感,倒是突兀了。
抬眸看向趙沐軒那方,他正端起酒碗與周圍的將士們把酒言歡,臉上盡是溫和的笑意,哪里還有一點那日的冷凌?
阿鹿勾唇一笑,將碗中之酒一飲而盡,入口的酒火辣辣的侵蝕著檀口,一直灼燒至胸口。
好酒!阿鹿拿起酒壇接著將大碗倒滿,又是一飲而盡,接連幾碗,直到眸中似有光影掠過,她才明白自己好像醉了,就這樣斜斜地倚倒在樹干之上,耳中熱鬧的喧嘩之聲逐漸遠去,腦中一片靜謐,可鼻尖卻傳來一絲類似青竹的味道,嗯?好像又夢到他了?真是煩躁!
她倒是醉的挺快,確實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趙沐軒峰眉一蹙,輕抿碗中之酒,雖然應酬著周圍的人群,目光卻不時看向那斜臥在樹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