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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溫柔一些,畢竟是女人。」袁心微微撇過頭去,不去看跪在地上的姑佷二人,她怕看到那種帶著倔強,哀求與希望的眼神,就如夢中袁禮的眼神。
墨言看了袁心一眼,仿佛是在說,在我眼里只有你是需要溫柔對待女人。
袁心和歐陽灕都沒注意到,站在袁心身後時刻注視著墨言一舉一動的嫣紅卻看得清清楚楚。
她以不可見的速度蹙了蹙眉頭,墨言對袁心的用情比她想的還要嚴重。明明注定是悲劇收場,為何還要一發不可收拾地往里沖?
感受到嫣紅的目光,墨言回眸,嫣紅像是做壞事被抓到那般,兩坨火燒雲迅速蔓延上臉頰。墨言卻淡定得依舊面無表情。
嫣紅有些受挫,果然是自己就不行。
坐著的袁心和歐陽灕只是在煩哭哭啼啼地姑佷二人,並沒有察覺背後兩人的奇怪氛圍。
「姑姑,您沒事吧?」彩雲花著一張臉艱難地爬到老宮女面前把人扶起來,老宮女這才發現彩雲紅腫的手指。她是伺候香妃的,幫著香妃做了不少傷天害理之事,拶指這種東西對宮中的女人來說並不陌生。她清晰記得那些受刑女子痛苦地表情,觸目驚心的殘破的手指,受刑過後的女子一般都會暈倒或是痛不欲生,絕非像彩雲這般還能跪著倔強。
老宮女搖搖頭,掉著淚看著彩雲的手指,彩雲想把手收到背後,卻被銬在手腕鐵鏈制止住了行為。
「本宮耐心有限,你最好識趣些,如果你說不出來,本宮就只能讓你姑姑替你說。」看著兩人最終抱頭痛哭,袁心越發煩躁。這畫面就像是在諷刺她失去親人那般,讓她狂躁得像只獅子。
彩雲見姑姑受到威脅,咬緊唇。
「若是娘娘能保住我姑姑的命,並且讓她離開寧嬪那兒,彩雲就全數托出。」彩雲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以姑姑為優先,趁機將姑姑救出那個水深火熱的地方。
「你沒資格跟本宮談條件。」袁心不屑冷哼道。
「是娘娘的命比較值錢,還是我姑姑的命比較值錢,殿下和娘娘應該比奴婢更清楚。奴婢被抓進來,香妃想必也是知曉,就算有命出得了東宮,也沒命可過完剩余的人生。自從答應了香妃為她做事,彩雲就已經把命置到九霄雲外,彩雲不怕死,唯一擔心地就是姑姑。殿下和娘娘就當是大發善心,應了彩雲卑微的請求。」彩雲雖然這麼說,卻依舊不卑不亢。
歐陽灕忙碌了一天,顯然也沒了耐心。在袁心和面子之前權衡了一下,還是決定以袁心為主。他必須知道香妃他們還有何計劃,才好做好對策。
「本太子答應保你姑姑一命。」
「彩雲謝過殿下,娘娘。」彩雲一直不肯屈服,卻只因歐陽灕一句話就真心真意地磕頭謝恩。
「香妃在東宮有人,是一名叫做小桂子的公公。他當日找到奴婢,告知娘娘並不在琴閣,且每日別在腰間的荷包不見了。奴婢想著機不可失,就找了明月一同前往琴閣。」
「香妃的人?」歐陽灕不太相信,她說的那名小桂子進宮很多年了,一直在東宮做事,並無任何奇怪的行為。
「小桂子確實是香妃的人。那位抓住我們的侍衛應該知道吧。等了那麼久才讓人綁住我們,不就是為了觀察當時圍上來的宮人們的表情嗎?」彩雲得意地笑著,盯著墨言看。
袁心詢問地回頭看著墨言,對方對她眨眼,讓她有些意外。墨言一向小心謹慎,竟然會被一個宮女看破了動機。意外的不止是袁心,墨言也有些吃驚,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來罷了。
「香妃從何得知本宮有一塊刻有「禮」字的玉佩,又為何要偷走?」袁心很快從震驚中走出,轉而問了一直想問的問題。她這塊玉佩只給歐陽灕看過,之後就一直放在荷包內不曾拿出,連嫣紅詢問荷包內是何物之時她也沒說。
「關于香妃如何知道玉佩的存在,這一層奴婢也不得而知。香妃讓奴婢盜玉,只是想確認玉存在的真偽。自從二皇子走後,香妃行事謹慎了許多,也不再相信任何人,我們這些下人只有做事的份,並不知其中緣由。」
彩雲的話讓兩人很是在意,到底是誰告知香妃自己有玉佩之事?香妃又為何要確認玉佩的存在?難道已經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袁心仔細想了一下,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不多,墨言,嫣紅是絕對不可能出賣自己的,歐陽灕是自己的夫君,也不可能,陳啟源和陳家二老一直對袁清多加照顧,又是歐陽灕這一陣營的,也不可能是他們。影衛管理森嚴,又是都是忠臣之人,為了自己可丟棄性命,豈能懷疑他們。還有誰?還有誰知道自己的身份?
袁心有些頭疼,事情越發的復雜了。香妃比她想象要厲害得多,館善當日特意將自己帶去香妃的寢宮,是否是故意的?就為了讓他們對香妃越加的放心,好讓她有機可乘?
彩雲,明月以及那位老宮女最終都被留在東宮療傷。
袁心憂心忡忡地看著歐陽灕,欲言又止。
她知道歐陽灕跟館善的感情,這要是跟他說自己懷疑館善,也不知他會不會翻臉。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支支吾吾的,一點也不像你。」歐陽灕也累了,晚膳都沒吃,月兌了衣裳直接往床上躺著。
「館善公主……」袁心小小聲地,歐陽灕一听見這四個字就張開眼,坐起身,很是緊張的樣子。
「姑姑怎麼了?」他似乎也察覺自己太過反常,連忙故作鎮定。
「館善公主帶我去香妃那兒好像是故意的,為的就是讓我親眼所見,從而相信香妃是真的瘋了,好對她放下警惕。」袁心依舊說的小心翼翼,一邊觀察歐陽灕的表情。歐陽灕眼楮深邃得讓人看不穿。
袁心惶惶不安,不敢再說其他。
「姑姑不是那樣的人。」說著又倒頭睡下。
本以為歐陽灕會跳腳起來與她爭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鎮定自若。
今天的歐陽灕很反常,有些安靜過頭了。整個審問過程他並沒怎麼開口,都是自己詢問的。說好是來代替自己審問,卻不出聲,一點也不像他。
「我現在很煩躁,睡不著,想去琴閣看看月亮。」袁心看著背對著她的歐陽灕說道。
歐陽灕呢喃般地嗯了一聲,也不知到底有沒有听到。從平順的呼吸看來應該是睡著了。
袁心走上前幫歐陽灕掖好被子,吹熄油燈才離開寢殿去了琴閣。
推門而入,墨言也在,嫣紅用火折子點亮了蠟燭,轉而出門外守著。
「墨言,告訴我歐陽灕今日審問的情形。」袁心走到他旁邊的貴妃椅睡下,看著天上的星星。
墨言奇怪地看著袁心,不知她怎會突然來了興致要知道過程,這審問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歐陽灕今天有些奇怪,像是故意的,讓我留下來,听彩雲親口說那些話。」
袁心這麼說,墨言越發不解。
「知道我有玉佩的人就你,我和歐陽灕三人。哦對了,可能館善也知道。」袁心閉上眼楮,她理不清思緒,到底誰是敵人,誰又是友人,她該如何應對。
「她怎麼會知道?!」
「有次我荷包繩子斷了,荷包留在椅子上,是館善拿給我的。當時看著荷包繩子不像是用久了磨損而斷開的,當時我沒在意,現在想想,那個切口平整,很有可能是有人趁著我不注意,那小刀這類的利器切斷的。」袁心沒法不去懷疑館善,只有館善能離她那麼近,從而有下手的機會。
「還有,我和香妃並不熟悉,皇後不喜香妃,所有我們很少有機會接觸。館善卻很奇怪地帶著我去了香妃寢宮,還跟我說了香妃以前的事情。一個瘋了的女人的事情,與我何干?更何況歐陽灕和歐陽勛是敵對關系,即使歐陽勛死了,香妃跟我依舊算是敵人。帶著敵人去看對手狼狽地模樣,確實令人無法理解。」袁心靜靜細數自己覺得奇怪的地方。
「可是你不是說過她和歐陽灕關系很好嗎?」
「當初我和歐陽灕設陷阱陷害歐陽勛,館善帶著王妃到來說要幫助我們,最後歐陽勛卻被平安無事的放了出來。」
「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那個女人動機不單純,也許接近你本來就是有目的的。你方才不是問我歐陽灕審問的情形嗎?我也覺得不太對勁。明月說出香妃是幕後主使的時候,他好像並不吃驚,沉著的令我吃驚。若他不是歐陽灕,我會以為他們是串通好的。」
「也許他們真的是串通好的。」袁心張開眼,盯著天上的星星眼楮也不帶眨,伸出手想要把他們抓在手心,卻只能抓住一團空氣。
「若真的是這樣,公主您的處境很危險!」墨言突然換了稱呼,這就代表了他真的擔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