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吵鬧打破了三瞎口的寧靜,大黃狗流著口水睡的正香突然間被驚醒,嗖的站起身四處張望,待看的罪魁禍首是柳莫時張大著嘴齜牙咧嘴,最終也只能無奈的放棄,又再次無精打采的趴下。
身後小女孩兒看著柳莫瘋魔的樣子,臉上恐懼、害怕的神色閃過,張了張嘴,始終沒有叫出聲,最終一如先前,閉上嘴,安靜的看著柳莫,任由的他嘶喊。
微風吹拂過,湖面蕩起層層的漣漪,湖中心突然間多出來個人,頭戴巾冠,身穿白綢,此刻凌空虛坐在離水面十多米的地方,右手一把羽扇緩緩搖動,左手持一桿魚竿閉目垂釣。
「啊……」小女孩兒看著這陡然間多出的人,驚叫出聲,一臉激動,不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只是眼中的淚水滾滾而下。
大黃狗也悚然立起,渾身黃毛炸立如針,眼中警惕的神色濃重。
柳莫仍然自顧自的吼叫著,這多出來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其沒看到,或者說看到了又怎麼樣呢?此刻的他除了悔恨沒有什麼是值得在意的。
「小子,別鬼吼鬼叫的了」
湖中心垂釣之人終于睜開了眼,似是對于柳莫的吼叫不滿,臉上露出不耐的神色「不就是誤傷了你爹嗎?多大點事,值得你成天人不人鬼不鬼的?」
來人左手一甩魚竿,一條七八斤的草魚被甩上岸,搖著羽扇從空中一步步向著湖面走來,「在那種生死搏殺的時刻,有些誤傷是在所難免的,再說你也是好心不是,你這才是誤傷斷了一只手,在戰場上這種情況多了去了,不足為奇,在那上面誤殺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走到湖邊,伸手模了模小女孩兒的頭,一臉的慈祥,「丫頭,你吃苦了」。
「白爺爺」
小女孩兒伏在來人懷里,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把這麼多天以來壓抑著的痛苦統統哭出來,一邊哭一邊抽泣著訴說,「白爺爺,爺爺死了,護衛大叔死了,所有人都死了,連雅言都差點死了」
「白爺爺,雅言好怕,雅言想爺爺,雅言想家,雅言……」
說著說著就沒了聲響,白南天低頭一看,駱雅言已經睡著了,小小的臉蛋兒上還掛著淚痕,「哎,丫頭,是白爺爺來遲了,睡吧,好好睡一覺,醒來就什麼都好了,放心,有白爺爺在,以後沒有人敢動你,以後不用再怕了」。
白南天當天就跟著找到了柳家村,這半個月來一直在暗中觀察者柳莫,看著駱雅言一天天消瘦的身影真的是無比心痛,很多次晚上看到她在床上發抖的身影,睡夢中喊著爺爺,真恨不得現身出去,不過,自己始終是要走的,不可能保護她一輩子,她也始終是要長大的,因此現在必須要讓她學著堅強,現在吃些苦也是為了將來少受些罪。
「丫頭,不要怪白爺爺,白爺爺這也是為了你好啊」
對于身後發生的一切,柳莫像是不知道,知道也不想理,仍然在自顧自的嘶喊,聲音已經沙啞了,但這些都沒有讓他停下來,「為什麼……,為什麼」仍然在一遍遍的問著,不知何時,大黃狗已經走到他身邊,轉頭過,對著白南天齜牙咧嘴,保護著柳莫。
「呵呵,你這畜牲倒是有些靈性」白南天見狀也不惱,輕輕將駱雅言放在草地上,隨即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饒有興趣的看著大黃狗,小女孩兒似乎被柳莫身上散發的氣息所驚嚇到,在熟睡中也露出害怕的神色,白南天皺了皺眉頭「嗨,那小子,別叫喚了」
「小子,老子叫你別嚎了」叫了幾聲柳莫理都不理,白南天提高聲音大吼了一聲。
「這小子,還入魔了,窺一斑可知全豹,這都能陷入魔障,說明重感情,嗯!品質合格,是個好苗子」。
一聲大吼把柳莫的瘋狂的意識喚醒,映入眼簾的是藍天白雲,柳莫無力的跪倒在地上,無聲地哭泣著,雙手一拳拳捶打著地面,像是要把心中的悔恨都發泄出來。
「小子,別打了,過來听我說,小子,小子……」白南天叫了幾聲沒人理,凝神感應片刻,「睡著了,嗯,睡著了也好,這半個月倒是真把這小子折磨得夠嗆的,心神消耗太大,睡一覺好好恢復一下」。
白南天羽扇輕輕一揮,便把柳莫帶到身邊來,驚得大黃狗汪汪直叫,「別叫,老子不會把他怎麼樣,好不容易找到個合適的,老子還舍不得」
打發了大黃狗,白南天看著躺在地上的柳莫,一臉的滿意,「悟性上佳,天生神力,是個練武的好苗子,這麼多天就喝了些水竟然還撐得住,根基也扎實,讓我在教導幾年應該有足夠保護丫頭的實力了,最重要的心性良好,有血性、有正義,把丫頭放在這小子身邊我放心」
一邊說著,一邊把一顆丹藥放進柳莫嘴里,在柳莫身上拍打了一番。
三瞎口又恢復了平靜,雖然再次多了一個人,但並沒有什麼不同。
白南天依然在垂釣,不時魚竿一甩,就是一條大魚上岸,此時就是大黃狗最快樂的時刻,總會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一把把魚拍死,然後大塊剁碩,一人一狗配合的很幽默切,不知不覺時間已過正午。
「這畜牲,現在慌什麼,待會兒烤熟的才叫香呢,現在叫你吃的香,待會兒有你哭的,呵呵……」說到高興處,白南天忍不住呵呵直樂。
「唉,和你這個畜生說這些干嘛,十年啊,還有十年」白南天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情顯得有些蕭索,也不再管大黃狗,把魚竿一收放在地上,一只手掌對著湖面一拍,湖面炸響,一條條草魚被炸翻漂浮在水面上,接著五指一收一抓,手向後一縮,條條大魚便霹靂啪嗒掉在地上。
「吃吧,吃吧,吃個夠」對著大黃狗說了句,白南天望著天空發呆。
…………
日頭正中,柳家村各家各戶炊煙裊裊,扶搖直上。
三瞎口……
駱雅言抽了幾下鼻子,睜開眼楮,從地上做起,揉了揉眼楮待看清坐在旁邊的白南天時才露出甜美的笑容,「白爺爺」。
「丫頭,餓了吧?」白南天慈祥的看著駱雅言。
「嗯」駱雅言小腦袋用力地點了點,「白爺爺,雅言帶了吃的,就在大黃背上,您和雅言一起吃吧?咦,大黃呢?」說著便站起來找大黃「大黃,大黃」。
「丫頭,坐著,別找了,那條狗在後面吃魚呢!今天白爺爺給你露一手,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白南天手掌對著百米外的一棵大樹一抓一拽,大樹被拽斷拉飛過來,待得到了近前,白南天以手做刀刷刷幾下,一人合抱粗的大樹變成細小的柴火落下來堆在一起,隨手一指,指尖一縷火苗出現,柴堆被點燃。
「白爺爺烤的魚最好吃了,雅言都好久沒吃了」聞言駱雅言臉上露出渴望的神色,不過隨即看到躺在旁邊的柳莫又對著白南天說道︰「白爺爺,你多烤些好不好?讓柳莫哥哥也跟著吃好不好?柳莫哥哥都好多天沒吃東西了」說完一臉乞求的望著白南天,生怕白南天不答應。
「呵呵……」見駱雅言臉上的神色,白南天輕笑了幾聲,「這小子這麼多天天天欺負我們家丫頭,管他干什麼?照我說餓死活該」。
「才不是呢,柳莫哥哥對雅言可好了」听見白南天數落柳莫,駱雅言頓時激動的分辨道︰「柳莫哥哥是雅言的救命恩人,不許白爺爺這麼說他」。
「這麼多天這小子對你不言不語這還不是欺負你?」
「不是,那是柳莫哥哥不想說話而已」。
「呵……,那這小子明知道你人小,走路慢也不等等你,每次你都要跑半天才跟上他,這還不是欺負你?」。
「沒有,柳莫哥哥沒有欺負雅言,那是因為……,那是因為……」想了半天想不到什麼理由,駱雅言小嘴一嘟,眼眶一紅,淚水一顆顆往下掉「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柳莫哥哥是好人,對雅言可好了,白爺爺不許欺負她」。
「好了,好了,丫頭,別哭,白爺爺怕你了,白爺爺多烤些給他吃就是,行不行?」白南天伸手模了模駱雅言的小腦袋,看著面前這個對自己耍賴的身影,眼中的溺愛難以掩飾。
以前一個開心無比的孩子,這半個月來始終沒怎麼笑過,讓白南天的心也跟著揪心,今天,終于又露出了曾經那古靈精怪的性格,白南天心里松了大口氣,這些天他是半步不離的跟著,就怕駱雅言承受不住打擊,挺不過去。
「終于挺過來了,丫頭,好樣的,沒給你爺爺丟臉」。
「嗯」听聞白南天答應,駱雅言才破涕為笑,掛著淚痕的臉蛋兒上露出滿意的神色,抓起手邊的魚竿「白爺爺,雅言去給你釣魚吧!」說完,討好的望著白南天。
「呵呵,你啊你,等你釣來魚爺爺這肚子怕是早都餓扁了,放心了,爺爺逗你玩呢,還真以為爺爺對這小子有意見啊」望著駱雅言抓著魚竿準備去釣魚,白南天一臉的無奈。
「坐著,看爺爺的」白南天一手向著湖面一按一抓,大條大條的草魚從湖中飛起向岸上飛來,另一手將身旁早準備好的樹枝抓在手中閃電般向空中戳出,待得收回時,兩條大魚串在上面,將其放在火架上面烤著,如法炮制,眨眼工夫,火架上架滿了串著大魚的樹枝。
「怎麼樣?丫頭,厲害吧?」拍了拍手,白南天得意的向著駱雅言問道。
「白爺爺,你好殘忍,怎麼多魚都被你殺了」白南天正等著听駱雅言吹捧呢,豈料駱雅言突然間來了這麼一句,讓一口氣嗆在口中治咳嗽。
「哈哈,白爺爺別生氣,雅言騙你的,白爺爺最厲害了」看到目的達到,駱雅言發出一連串歡快的笑聲。
魚肉的香味將柳莫喚醒,剛剛醒過來,意識還沒清醒,耳邊便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聲,壓抑的心情也跟著好了些,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便睜開了雙眼。
「原來,她叫雅言」。